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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中天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外人指着自己骂混账。但是想到郭鹤阳生死未卜,金沐枫又不见了踪影,金夫人的心情倒也能理解。
况且这是在别人家,人家骂几句就骂几句吧。
金夫人见池中天没有答话,便继续问道:“我儿子呢!”
池中天道:“这个我确实不知,可能要等郭坛主醒了才能知道吧。”
听池中天说不知道金沐枫的下落,金夫人登时吓得哭了出来,她一个女流之辈,自从嫁给金驰后过的又是衣食无忧的安逸生活,乍一遇到这样的事情,立时便没了主意。
池中天见金夫人哭了起来,一下子也慌了手脚,既想劝又不敢劝,而且旁边的仆从也是大气不敢出,真真是乱成一锅粥了。
正在此时,从门外走进两个人,一个是刚才去叫郎中的侍卫,另一个白发长须,显然是郎中了。
白发长须者进来之后,先是看了金夫人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的走到郭鹤阳旁边坐下,将手指搭在郭鹤阳的脉搏上,一边把脉一边眉头紧锁。
金夫人见到白发长须者后,立时止住哭声,开口说道:“胡神医,你一定要把郭坛主救活啊!”
那被称作胡神医的白发长须者轻声答道:“夫人放心。”
金夫人又说道:“胡神医啊,我儿子就是跟郭坛主一起出去的,现在我儿子不见了,只有郭坛主知道我儿子的下落,你一定要救活他!”
这句话一说出,不仅池中天觉得不中听,就连旁边站的护卫仆从都开始鄙夷起来,自己儿子的命是命,人家的命就不是命,原来以为金夫人关切下属,没想到还是为了自己的儿子。
那胡神医似乎并不太买金夫人的账,耳边充斥着金夫人那哭哭啼啼的声音甚是烦躁,便摆摆手道:“请夫人先回去吧,你在这里,老朽无法专心治疗。”
金夫人虽然不愿,但似乎对这胡神医有着忌惮,见那胡神医似乎有些不耐烦的意思,金夫人只好无奈的看了郭鹤阳一眼之后,什么话也没说就转身出去了。
金夫人离开之后,房间里只剩下郭鹤阳、池中天、胡神医和那个护卫。顿时清净了不少。
那胡神医此时摆摆手让那个护卫离开,之后面对池中天开口道:“是你把他救回来的?”
池中天道:“是啊,我是无意中遇到,看到是郭坛主,而且已经快不行了,所以就赶紧把他送回来了。”
胡神医点点头道:“的确,郭坛主身中剧毒,好在他及时封住了自己的周身要穴,又兼之内功深厚,这才撑到了现在,我现在要马上施救,迟了就来不及了。”
言罢,胡神医便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帛包,打开之后,里面是长长短短的银针,胡神医双手各执一针,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刺入郭鹤阳的“华盖、中府”两穴,之后一招手,示意池中天帮忙一起把郭鹤阳的身体翻转一下。
池中天和胡神医一起把郭鹤阳的身体朝一侧翻了一下,让郭鹤阳呈背朝外、面朝里的姿势,然后胡神医一把扯下郭鹤阳的衣服,只见郭鹤阳后背偏左肩胛的位置上赫然有着一个小窟窿,外面血迹淋淋,里面正镶嵌着一个大小形似如意珠的铁球,只不过这个铁球还带着许多尖刺,犹如仙人掌一样,此时这些刺正狠狠的扎在皮肤里,样子十分可怕。
胡神医示意池中天扶好郭鹤阳之后,用鼻子仔细闻了闻小窟窿里的味道,然后抬起头来说道:“果然有剧毒!”
池中天问道:“前辈可知是什么毒?”
胡神医道:“这种毒的气味我从未闻到过,所以我判断不出来。”
池中天有些焦虑地说道道:“那可如何是好!”
胡神医低头沉思了一下,接着抬头说道:“现在必须先将此物取出来,然后我调制几味催毒的重药给他先服下,应该能暂时延缓毒性的发作,然后我再仔细琢磨一下这种毒的毒性,之后等金掌门回来了,看看能不能让他用内力将毒逼出来。现在只能做这些了。”
池中天苦笑一声道:“晚辈对医术可谓一窍不通,一切都由前辈做主吧。”
胡神医微微一笑道:“你不用客气,我本来也没有征求你的意见,只是和你解释一下,让你有所了解罢了。”
“厄...”听到这话,池中天不免脸上一红,显得十分尴尬。
胡神医此时双手疾点,封住伤口周围的几处穴道,然后从怀中又掏出一个小布包,从中取出一把细长的尖刀和一个小瓷瓶,他先将瓷瓶打开,然后往尖刀上缓缓的浇下了一些液体,之后便用刀向郭鹤阳的伤口处割去。
池中天眼见那小小的尖刀在皮肉之中来回翻滚,左右触动,还顺带着有不少的鲜血流了下来,心里不禁为郭鹤阳捏了一把汗,此时此刻,连池中天都觉得很疼,虽然刀子并不是割在他身上。
片刻过后,那枚暗器就被取了出来,但换来的却是后背伤口处的一片血肉模糊。
胡神医一边把那枚暗器放在一旁,一边赶紧取出一些白色粉末敷在伤口处,这白色粉末看起来甚是管用,没一会儿,血就止住了。
等着一切都忙活完之后,郭鹤阳还是没有醒来,池中天用手搭了一下脉后说道:“好像情况并没有好转。”
胡神医抬头疑惑的看了池中天一眼后说道:“你也懂脉象?”
池中天道:“不敢说懂,只是小时候看过一些书,上面倒是有些脉象之理,闲来无事就记下了一些。”
胡神医听罢后,微微一笑道:“孺子可教也,好学切问,年轻人前途无量啊。”
池中天此时也顾不得客气,又问道:“郭前辈昏迷不醒,神医可有别的良策?”
胡神医道:“切莫以神医二字相称,老朽姓胡,名‘清泉’你就叫我一声胡老伯即可,神医二字万万不可提及,那都是当世俗人不知天高地厚的叫法,你年纪轻轻,可不能习得如此飘浮之气。”
池中天没有听过胡清泉这个名字,但是就凭胡清泉这番话,就足以让池中天心中对老者增添了不少的敬意。其实池中天对于医道虽然不敢说是精通,但因为从小好学,涉猎群书,所以对医道可以说是略知一二,仅看刚才胡清泉动刀取出那枚暗器的手法,以及下针的力道及准确度,池中天就判定此人绝不是一般的大夫,即便称之为‘国手’也不为过。然而身怀绝技却如此淡泊名利,为人谦逊,实乃难得的人品。
池中天一边心中赞叹,一边恭敬的说道:“多谢胡老前辈教诲。”
胡清泉道:“郭坛主身中剧毒,之所以有微弱脉象却并没有清醒,完全是因为剧毒攻心所致,之前我用针封了他的两处要穴,虽然毒是很难上涌,但是同样的道理,血脉也不会畅通,况且这郭坛主一看就是和别人有过一番剧烈的打斗,全身脱力加上气血不畅,所以一时之间很难醒过来,当下之计唯有以催毒猛药将体内表毒催出,助其血髓畅通,以维持心脉振动,至于已经进入体内深层的残毒,那就只能靠深厚的内力将其逼出了。”
池中天道:“晚辈习武多年,可否一试?”
胡清泉一边替郭鹤阳擦洗其他伤口血迹一边说道:“你习武之日充其量不过十多年,要将这种毒逼出,恐怕你的内力还不太够。”胡清泉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是素昧平生,但是却对池中天有着特殊的好感,胡清泉平时里说话向来是直来直往,从来不知道避讳什么,但是今天和池中天说话,却是格外的婉转。
池中天一笑道:“家父曾说过,我所练内力十分特别,除了我北冥山一派之外,再无旁人习得,想来应该有特殊之处,不如让晚辈一试,反正有益无害,如何?”
胡清泉道:“你想的简单了,以内力逼出别人体内的毒,其理在于要将内力渗透于对方体内,然后以精纯内力游走全身,而后发现毒源之后集全部内力逼其一点,用内力将毒引致胸口附近,且不能碰到心脉,而后全力将毒瞬间逼出口外,这最后一个过程可谓惊险之极,如果不能瞬间很快的逼出,那么毒液一旦在咽喉附近滞留时间过久,那么很可能让人变成哑巴了,何况就算是最后一步你能侥幸而过,那之前的呢?控制内力牵引毒素,你可自信能做到这一点?”
胡清泉虽然一边在和池中天说话,但手并没有停下来,时而擦洗擦洗,时而上药包扎,这番话一说完,郭鹤阳全身的伤口也基本被他处理完了。
池中天以前也听到过以内力逼毒之事,甚至还亲眼见过池远山以及战鹰亲手为中毒的弟子疗伤的样子,但是池中天看到的只是表面,这其中蕴含的奥妙,池中天今天才是第一次听说,听罢之后,池中天不由得缓缓吐了一口气,心道原来有这么多讲究,这些事情别说自己亲自动手了,就是光听就觉得十分棘手,想起刚才还夸口自己内力与众不同,还想为别人逼毒呢。现在看来,那真是井底之蛙没见识,徒知其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