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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旬旬回来是手里多了一串冰糖葫芦,模样淡淡然的,走过去将那串冰糖葫芦放在茶几上。
刚刚她是去车库那边了,司机小张给她打了电话,说是有东西落在车上了,程旬旬本就觉得待在房间里闷的慌。也不管自己是掉了什么东西,应声就过去了。周衍卿打来的电视她自然是看见了,没接是因为不知道要怎么跟他沟通。
脑子乱糟糟的,为了不让关系变得更僵,还是先不要沟通了。她到了车库附近,却没见着小张,便又打了个电话询问。刚拨通不久,就看到小张从车子底下钻了出来,挂了一张笑脸,说:"您好。"
她落下的东西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两串糖葫芦。之前去南街时。孙杰给她买的那两串。当时她一直拿在手里。从老胡店里出来的时候,倒是忘记了,但孙杰替她急着呢,也就顺手带了回来。
然后就落在了车上,这小张也确实是憨厚质朴,就这么两串冰糖葫芦,换做是老利一定自作主张自己吃了或者擅自丢掉了,也就小张还要打个电话过来问问。当然,也有可能是小张私以为这糖葫芦对程旬旬来说挺重要的。
他笑容憨厚的将两串糖葫芦递给了她,还用干净的毛巾裹着,他的手有些脏。程旬旬将糖葫芦接了过来,他笑着搓了搓手,小声的提醒了一句,说:"其实孕妇最好还是不要吃山楂。"
程旬旬看着手里红红的糖葫芦,不自觉的舔了舔唇。将其中一串递给了小张,说:"那给你一串吧,这串就给我当摆设看,也不好白跑一趟。"
小张低着头,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严肃的说:"对不起。这样的小玩意儿,我还要打电话给您过来取,是我考虑不周到。"
"没关系,你也是谨慎而已。"她笑着将手里的糖葫芦塞进了他的手心里。
小张抬头偷偷的看了她一眼,眼神微微闪烁,嘴唇微动,似乎有什么话想说。程旬旬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那你做事吧。"
"那个,五太太恕我冒昧问一句。"他捏了捏手上的糖葫芦,整个人显得有些紧张。
程旬旬停了步子转头,终是发现了他那种闪烁了那种异样的光,她微微皱了一下眉,并未说话,只等着他开口。
他默了好一会,目光四下里扫了一圈,小声的说:"您还记得张村吗?"
程旬旬没动,片刻才轻笑一声,神情依旧淡然,笑说:"就算你来周宅不久,但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我姓程不姓张。别说着世上有那么多个张村,就算我知道有张村,咱两说的也未必就是同一个了,你说呢?"
"那您是否还记得张翠这个名字。"
此话一出,程旬旬脸上的笑容就没了,目光直直的看着他的脸,良久之后,才转身进了车库,站在车子边上,目光落在车身上,绕着车子转了一圈,最终立在了小张的面前,说:"车子坏了?"
"好像是有点问题,我正在查看。"
"你还会修车?"
小张笑着点点头,她忽然转了话题,心知肯定是不简单,捏在手上的毛巾反反复复的擦着自己的手。
"你应该明白周家的人一个个都金贵的很,这些车子都是他们平日里代步用的,有任何闪失你都担不起这个责任。现在车子无缘无故出了问题,你有什么想法?"
"这......"小张也不蠢,自然听得出来程旬旬话里的意思,他淡淡的笑了笑,说:"那么说来,你就是张翠了。"
程旬旬紧紧的捏了捏手机,挺直了背脊,目光冷然,一字一句的说:"我不是。"
"你的左耳耳后有一个很深的疤痕,那是你第一次逃走,得到的惩罚。是我抱着你去医院缝针的,你忘记了吗?"
程旬旬咬着牙,目光里全是寒意,深深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竟然一眼没有认出来他!她竟然没有把他认出来!她应该将那一家子的脸孔全部都牢牢记住才对,怎么会忘记!他说着上前一步,伸手想来抚开她的头发,以此来证明他没有说谎。
程旬旬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的,耳后的这个疤痕藏在发丝之间,他是怎么看到的!她伸手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冷着脸说:"请注意你的言行!"那是她不愿意想起的过去,她以为自己已经逃的很远了,可怎么都想不到,已经过去很久的人,她都已经换了两个身份了,却还是被他们找到了!
那个村子的人都十分野蛮,里面大部分的妇女都是从外面买回来的,村子位于大山内,似是与世隔绝一般,可在程旬旬眼里,那更像是一个屠宰场,一场噩梦,人间炼狱。
程旬旬看到过去的人出现在眼前,内心是恐惧的,可今时今日她早就已经从那里逃离出来了,又何须害怕?她现在是程旬旬,是周家五太太,而眼前这个人只是一个司机而已,能怎么样?
小张的眼里并没有一丝威胁的痕迹,他收回了手,说:"你不承认没关系,反正我并没有指望你会承认,只是看到你还活着,我挺高兴的。"
程旬旬只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径直的走了,离开之前还放下了一句狠话,说:"你若是敢在背后造我的谣,你区区一个小司机,我还是能够对付的。"
小张没有说话,程旬旬也没再等他多说一言,就径直的离开了,手心内布上了一层冷汗,所幸一路回去并没有遇上任何一个人。她之前是从偏门出来,这会又从偏门回去,客厅内尤茜还在挣扎,听那声音楚楚可怜,凄惨的不得了。
程旬旬不自觉的停下脚步,走过去看了一眼,只见尤茜跪在老太太的面前,求着老太太把孩子还给她,然而老太太却只是挺着背脊,一动未动的坐着,甚至都没有上前扶一把。程旬旬觉得尤茜愚蠢,若真打算跟周家断绝关系,一早就应该有所防备,而不是事到临头上门来丢人现眼,最后依旧带不走孩子。
程旬旬只驻足了一会,转身走的时候,不偏不倚对上了安盺的目光,她愣了一下,旋即就冲着她微微一笑,算是一种无声的招呼。安盺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任何变化,再看她的时候,她的视线已经转到了别处。
这热脸还真是硬生生的贴在了冷屁股上,不过就这一眼,程旬旬倒是感觉到了安盺对她的敌意,有些莫名,但十分强烈,不知道为了什么。是对周衍卿还余情未了吗?
那这两个人也真是够好笑的,对彼此都有情,那折腾个什么劲?可转念一想,他们不这么折腾,她这周五太太又怎么来呢?她应该谢谢安盺的折腾。
这会她的心境倒是十分平和,再没有那莫名其妙的波动,她应该清醒一些,今时今日她在周衍卿面前还没有闹别扭的资格。她该做的是,不停的给他顺毛,让他高兴。
她缓缓抬眸看向了坐在一侧,一直没有主动开口说话的周衍卿,说:"你找我有急事?"
周衍卿的视线落在茶几上那一串糖葫芦身上,不等他问,程旬旬就主动开口,"刚刚去司机那边拿回来的,上次出去找鸟的时候买的,虽然不能吃,但摆着看看也是好的。不接你电话是因为都在一个屋子里,就不浪费这电话费了。"
"想的挺周到。"周衍卿也没有责备,只起身拿起了桌上的那串糖葫芦,说:"既然专门去拿回来的,是不是该找个地方专门摆起来?"
程旬旬看了他一眼,周衍卿就起身将这糖葫芦插在了鸟笼上,惹的那一对相思鸟叽叽喳喳好一通叫。
"这里可以吗?"
程旬旬弯了眼角,笑说:"挺好的。"
......
尤茜并没能把小谦带走,无论她怎么哭闹,老太太始终都是一句话,"小谦是我周家的孩子,我有责任好好教育,你这个当妈的没时间没精力教育儿子,那就由我这个老太婆来,我有的是时间和精力。"
"你们应该让小谦自己选择!"
"小谦还小,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凡事由我替他做主了。"
窦兰英的态度十分强硬,尤茜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抽抽搭搭的说:"你们究竟要怎样才肯让我带着小谦走?"
"小谦如今五岁了,还不知礼数,性格顽劣。子不教父之过,不过周麟那性子,我也不指望他能把孩子教育成材。可你不懂,若是没记错的话,你的资料显示你还是个高材生,所以我才放心把孩子放在你们身边照顾,可结果呢?"
窦兰英站了起来,示意安盺把人扶起来,说:"你若识趣就该知道在媒体面前怎么说话,这婚离不离是你们的事儿,我也管不着,但怎么个离法,最终的结果跟你能不能与小谦见面,见一次有很大的关系。"
"这个就看你自己的抉择了,时间也不早了,早点回去吧,跟周麟好好谈谈。趁着他现在还没有离婚的心思,等有了这心思,你就真得不偿失了。"
说完,她便回头看了清嫂一眼,用眼神示意她送客。
尤茜依旧抽抽搭搭,本想再见小谦一面,然而窦兰英已不再理她。
待程旬旬他们下楼,周宅又变得一片清净,不过还是能隐约听到小孩的哭声。程旬旬见到平日里带小谦的保姆时,多少有些惊讶,周宅内就一个孩子,谁都知道在那儿哭闹的人是小谦。
平日里没有人跟小谦玩,他多半是自娱自乐,或者捉弄保姆。他十分顽劣,不知道是不是对程旬旬有些记仇,每每撞见,他看她的眼里多半都带着敌意。
好多次都顽劣的拿虫子吓唬她,所幸程旬旬是不怕这些,也不同他这个孩子计较。真不耐烦的时候,就躲着点,避开他总行了。
那一日,谁也没管小谦,哭声断断续续,老太太坐在客厅内仿若未闻,喝她的茶,谈她的天,半分也不理会那五岁的孩子此时此刻需要人去安慰。到了晚上八点多那哭声就彻底没了,估摸着是哭累了。
不知是不是怀着孩子的缘故,程旬旬竟然有些担心,总觉得这样对一个五岁的孩子,会不会太过于苛刻了。但没人敢说,连一向温良的清嫂都不为所动,那就表示这个决定,任谁说窦兰英都不会动摇。
程旬旬觉得心烦,早早就回了房间,回到房间那声音算是彻底的没有了,她如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但始终心绪不宁。不知是被小谦的哭声闹的,还是小张的事儿惹的,亦或者周衍卿。
周衍卿夜跑完回来一身的汗,别人都选择晨跑,偏偏他有空便夜跑。林荫道上,他碰上了周衍松,这一身的装备,看着似乎也是来夜跑的。
不过按照周衍卿的了解,周衍松是从来不运动的人,他很忙,忙到连运动的时间也没有。几个兄弟里就他最忙,却最是无用,也不知道是忙错了方向呢,还是刻意忙给别人看的。自那件事之后,他们兄弟二人不和是整个家族都知晓的事儿。
周衍卿也试图修补过关系,不过周衍松并不领情,就盯着那百分之十的股份,耿耿于怀,眼界太窄。这会忽然上来打招呼,周衍卿倒是有点受宠若惊,他脚步不停,礼貌的叫了一声大哥。
周衍松便跟在他的身后,一边跑的吃力,一边说:"接手那么大个项目,这会还有时间跑步啊?"
"劳逸结合,再大的项目,也该让人喘口气,再者这不还是规划吗?我想能不能避开那里两个村落,降低成本。你知道要安排拆迁,是一件很繁琐的事情,特别万一碰上钉子户,处理不妥就会加大成本,皆是损失。"周衍卿缓缓慢下了步子,知道周衍松是刻意过来碰他的。
"那你是没有好好了解这个项目了,如今规划出来的地段已经是最低成本了,那两个村子地多房子少,这对我们是有利的,那田地赔起来要不了多少钱。"
周衍卿笑了笑,"是吗?"
"你的经验还是太少,需要有个人在旁边提点你,这要是出点岔子,日后你在裕丰如何立足?"
周衍卿侧目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说:"大哥,不是我不想帮大嫂,你也不想想大嫂家里出的是什么问题。质量出现问题,是行业内的大忌,他们犯了,还被曝光了,那就永不能录用。"
"最近,你最好是让大嫂少跟娘家人接触,免得连累了你,也连累了裕丰。想想裕丰盖的多少房子有江家参与,这都是潜在危机,大哥别妇人之仁,而且你应该好好查查,现在的江氏公司负债严重,就算他们把半壁江山都给你,也只是拖累你而已。"周衍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说:"我还要再跑一段,大哥要一起吗?"
周衍松笑的尴尬,摆摆手,说:"不了,我已经跑了有一会了,回去还要接个电话,就不陪你了。"
"好。"周衍卿应了一声就跑开了。
周衍松阴沉着一张脸回到家中,江如卉正在厅内等他的消息,见着他回来,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手机,走了过去,说:"怎么样?"
他不说话,径直的走向了客厅,江如卉让人泡了杯茶过来,坐在他的身侧,小心翼翼的说:"怎么了?老五不同意?"
"他为什么要同意?"
"他凭什么不同意?抢了嘉树的老婆,又抢了嘉树手里的股份,这都是他欠我们的,凭什么不帮?"江如卉说的理直气壮。
周衍松冷笑,睨了她一眼,说:"可惜人家并不这样想,你也不看看你们江家干出来的事儿,现在谁不是弃之如敝履?笨蛋才上杆子惹一身的腥臊。"
"好啊,周衍松你终于是说实话了是不是?你现在什么意思?我家里人都说了,只要你帮着江家过了这个难关,整个江家都是你的后盾。你别忘了,曾几何时江氏企业在业内也是数一数二的,容家都要排在江家的后面。"
"如今只是一时的困境,等过去了,老二还会是你的对手吗!等嘉遇搞定了唐未晞,不管是老二老三还是老四,就算是老爷子看好的老五,也不是你的对手!但我告诉你,这次若是江家败了,失势的只会是你!"江如卉说的激动。
周衍松猛地甩开了她的手,说:"你只会跟我说!你自己怎么不努力一点?去讨好老太婆。"
"你以为我没有吗!"
"那就去讨好程旬旬,我看老五对她还算上心,你可以从她下手。"
江如卉的脸色铁青,沉了脸,说:"我不去,我看到那丫头,恨不得打死她,还让我去讨好她,不可能。"
"不可能是吧?那你就看着江家败吧。"她说着,蹭的站了起来,"说来说去还不是你们江家自己内部管理不当,要说是出了事故被曝光也就算了,竟然是内部的人举报。反正这事儿我已经拉下脸去求过了,至于程旬旬那边,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周衍松就上了楼,江如卉张张嘴,始终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只一拳砸在了自己的腿上,气的要死。
......
周衍卿这两天挺忙,主题公园项目开启,要处理的事情很多,他是项目负责人,要跟进的事情自然也多,也有不少的应酬要参加。不过他心里一直记挂着一件事,那就是程旬旬,倒不是说她闹别扭,就他现在的繁忙程度,她就是想闹别扭,他也看不到。每天他回去只要超过十点,她就已经睡了。
听清嫂说,她现在八点就睡了,睡的特别早。不知是刻意躲着,还是怎么着,总归每次回去她不是睡着就是睡着。
那天之后,两人就一直没什么交流。她应该是故意的,想想她在茶室跟他说的话,这很明显她还在生气。
秘书在他面前汇报晚上的行程,周衍卿抬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说:"晚上的饭局取消。"
"好。"秘书顿了一下,拿着笔在笔记本上做了一下记号。
周衍卿提前下班,开车去了一间西餐厅,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服务员过来送了一杯柠檬水,将餐单递了过去。周衍卿伸手接过,一页一页的翻看餐单,指了指其中一款甜品,问:"这个孕妇能吃吗?"
服务员看了一眼,笑了笑,说:"可以。"
他又指了几个,均是孕妇可以吃的,他便合上了餐单,说:"刚刚指的那几样全部都要了,外带。"
周衍卿坐在位置上等候,这时忽然有个人坐在了他的对面,周衍卿只余光扫到了身影,不由微微皱了眉头,旋即就听到服务生说:"唐小姐,周先生订的位置不是这里。"
"没关系,这里不是有一个活生生的周先生吗?"
"可是......"
服务生没有说完,周衍卿就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说:"不要紧,唐小姐应该是有话想跟我说,一会周嘉遇来了,你跟他说一声就好。"
"好的,周五爷。"服务生闻声便走开了。
唐未晞撇了撇嘴,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走开了服务生一眼,说:"真蠢,脑子也不会变通。"
"是我吩咐不许任何人过来我这一桌的,这任何人就包括唐小姐你在内,如果每一个看到我的人都要坐在这里,那餐厅里恐怕是要排队了。"周衍卿转过了头,双手交错放在身前,面带浅笑看着她。
"照你这么说,那我是不是特别荣幸,能坐在你的面前。"唐未晞取下了脖子上的围巾,将其放在了身侧,一副就此坐定的架势。
周衍卿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并未说话。
这会服务生送了一杯柠檬水过来,唐未晞喝了一大口,说:"五爷怎么一个人在餐厅这么可怜,没人陪你吃饭?"
"谁告诉你,我是来这里吃饭的?"
唐未晞微微皱了一下眉,笑说:"不吃饭来餐厅做什么?不会是来捉奸的吧?"
话音未落,周衍卿便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难道不是吗?不然为什么那么巧,我跟周嘉遇约在这里,而你也刚好在这里。我可不信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儿。"
周衍卿依旧笑,轻挑了一下眉梢,说:"那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唐未晞单手捧着脸颊,眉眼弯弯,嘟了嘟嘴,说:"不知道哎。那既然碰上了,我就陪你吃饭吧,我给周嘉遇打个电话,让他不用过来了,免得尴尬。"
说着,她就兀自拿出了手机,推掉了周嘉遇的约会,周衍卿倒是没有阻止,只伸手拿起了桌上的杯子,抿了一口,眼底带着一抹轻蔑的笑。
唐未晞说了三两句,就把这约会给推掉了,旋即便将手机放在了桌子上,笑嘻嘻的看向周衍卿,说:"好了。最近你这侄子可是勤快的很,一有时间就约我吃饭,有时候还会来学校看我,说是路过就给我送了些好吃的过来。他这举动,可是比你这准未婚夫要积极多了。"
周衍卿低垂着眼帘,手指轻抚杯沿,浅浅一笑,依旧没有多言。
唐未晞招呼了服务生过来,开始点餐,期间还询问了周衍卿,他淡笑说:"你自己点,不用管我。"
"那多不好意思啊,说起来咱们还从来没有一块吃过饭,今个可是难得啊。五爷,你觉不觉得我们之间应该多接触,增进一下彼此的感情,这样将来结婚之后,婚后生活就不会太生疏了,你说呢?"她一边翻着餐单一边说。
五六分钟之后,她便合上了餐单,递给了服务生,说:"你干嘛不说话?"
这时,刚刚招呼周衍卿的那位服务生拿着几个外带盒子走了过来,放在了桌子上,说:"周五爷,您看看有没有少的,餐点都在这里了。"
周衍卿看了一眼,付完钱,就站了起来,对着一脸茫然的唐未晞,说:"唐小姐慢用,我就不奉陪了。"
"你......你什么意思?"唐未晞笑的尴尬,却还是坚持维持着笑意。
"就是我准备回家的意思,唐小姐应该知道,家里还有个人等我呢。你这顿晚餐算我的,慢用,我先走了。"周衍卿说完就准备走。
唐未晞猛地起身,伸手摁住了他的手臂,脸上的笑容落了下来,说:"周衍卿你什么意思!"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唐小姐是高材生,我说的也不是文言文,就那么难理解吗?"
唐未晞笑,说:"先陪我把这顿饭吃完再走呗。"
"不了,唐小姐这样缠着一个已婚人士,若是被有心的杂志社拍到了,恐怕对唐小姐的名誉不太好。"
她皱眉,想不到周衍卿会是这样的态度,手指不松,依旧紧紧的揪着他的衣服,说:"周衍卿,你是不是还没有弄清楚情况?"
"唐小姐自重,举止太过,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说着,他便挣开了她的手,拎着食盒离开了,独留唐未晞一个站在原地。
她不由眉头深锁,这......这跟她想的不一样!周衍卿不该是这样的态度!她慢慢的弯身坐了下来,但转念一想,周衍卿跟程旬旬的丑闻事件过去还没多久,他们之间确实不太适合有太过于亲密的举动。
程旬旬没有证据,就算她说了,也不会有人信的。唐未晞慢慢坐了下来,微微挺直了背脊,放在桌上的手紧握成全,强压下心中的慌乱。片刻拿起了手边的杯子,一口将杯中的水喝了个干净。
周衍卿回到家,程旬旬拉着清嫂在茶室泡茶,他过去的时候,她正好泡了一壶,清嫂正在品。她便坐在那里,目光灼灼的看着清嫂,等待着清嫂的评价,那眼里含着一丝期许。周衍卿没有打扰她们,只默不作声的站在门口。
"怎么样?"
清嫂放下杯子,说:"不错,相比昨天已经进步很多了,你可以少量的尝一点,然后我泡一次,你看看区别在哪里。"
周衍卿一直等在门口,等清嫂泡完一壶茶之后,才抬手轻叩了一下门板。清嫂闻声转头,见着周衍卿,立刻站了起来,笑说:"五爷,您回来了。"
程旬旬端着茶杯,愣了一下,才站了起来,说:"你回来了。"她是没想到他今天回来的那么早,三点多的时候,还发短信过来说要晚归的,怎么忽然又那么早就回来了。
"哎呀,时间不早了,我要去准备晚餐了。"清嫂回头冲着程旬旬笑了笑,就立刻识趣的出去了,顺手还替他们关上了门。
周衍卿走了过来,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茶具,将食盒放在了上面,一层层的打开,说:"路过一家西餐厅,他们家的西点做的不错,带了几样给你尝尝,今天比较仓促,等明天我带你出去吃饭,你也是实诚,整天待在家里就不觉得闷吗?"
盒子一开,那甜甜的香气就扑面而来,程旬旬低头看了一眼西点,又看了看周衍卿,脑子到还是清醒的,没有被这几样美食给迷惑,说:"不是说今晚不回来吃饭了吗?"
"饭局临时取消了,对方有事来不了,所以就提早回来了。"周衍卿站直了身子,低垂了眼帘与她对视,眉眼之间含着淡淡的笑意。
"我不能吃太甜的,不如就拿给小谦吃吧,小孩子应该很喜欢。"
"不甜,我吩咐过后厨,要按照孕妇的口味来烹制,不放心吃,吃不完可以给小谦。"他伸手取了一块糕点,直接送到了她的嘴边,扬了扬下巴,说:"尝尝看。"
那糕点都戳到她的唇上了,这很明显是要强迫她吃的意思,程旬旬不由皱了一下眉,抿了一下唇,略有些憋屈的看了他一眼。而周衍卿则一直保持着微笑,举着手,耐心十足。程旬旬稍稍犹豫了一下,才张开嘴,咬了一口。
等她咬完,周衍卿才收回了手,并十分自然的在她要过的位置又咬了一口,也不问她好不好吃,直接点了点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味道不错。"
旋即周衍卿就看着她,一点一点的将眼前的这些甜点都吃完,饭后他还跟她一块散步。
从那天之后,周衍卿每天回来,都会给她带各种各样的美食。有次他回来的晚,程旬旬都睡着了,他还硬生生的把她给叫起来,揪着她把夜宵吃掉才放她睡觉。
她有时候迷迷糊糊的,整个人脸扑倒碗里去了,喝了一鼻子的汤,周衍卿看见了,拿了毛巾,捏着她的下巴,给她把脸上的汤汤水水擦干净,说:"那么急做什么,又没人跟你抢。"
程旬旬恼怒的一把扯过他手里的毛巾,愤愤然的说:"谁着急了,我这是困的不行!下次能不能别在我睡觉的时候把我叫起来吃东西啊。"
"这么好的东西,不趁热吃你会遗憾的。"
"我不会!"程旬旬依旧愤怒,就算这个汤足够好喝,也平息不了她睡得好好的被叫醒的怨气。
周衍卿倒是十分和蔼和亲,摸摸她的头,说:"你会的。"
"不会!你现在的行为是在虐待儿童!"
"谁?谁是儿童?"周衍卿笑,刚刚出浴,发梢还是湿的,那笑容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异常温柔。
程旬旬感觉有一股电流窜入她的身体,让她一下愣住,连带着一股子气都没了,转开了头,摸了摸肚子,说?"肚子里。"
周衍卿揉了揉她的头,这些天他也是挺忙的,到了晚上精力有限,脸上明显带着一抹疲惫,说:"睡吧。"
程旬旬看了他一眼,不由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提醒道:"你头发还没干。"
"嗯,你先睡,我再去吹一下。"
程旬旬收回了手,说:"你干嘛忽然老给我带吃的?"
"看不出来吗?"
程旬旬眨了眨眼睛,这一颗心莫名的提了起来,隐隐的竟然有点紧张。
他笑了笑,说:"人家说家里老婆高兴了,事业才会顺风顺水,这不刚好有项目在做吗?我想让自己顺点,就只好哄你高兴了。"
哄人就哄人吧,还得来个大前提,程旬旬抿唇,忍着笑,说:"那你也太不用心了,光给我买吃的想哄我高兴?我看起来有那么好哄吗?"
"那你说你要什么?"
程旬旬说:"金银珠宝。"
"好,那我就投其所好,再接再励,哄到你高兴。"周衍卿笑着捏了一下她的脸,就起身去了卫生间。
程旬旬看着他进了卫生间,缓缓的抬手摸上自己的胸口,心跳砰砰,他的话明明一点都不浪漫,她这心是怎么回事,怎么那么不矜持,乱跳!她低低的叹了口气,这特么不是勾引她么!
隔天,程旬旬在花房插花,江如卉忽然来了,来的出其不意,她面带着笑容过来,程旬旬见着,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她主动过来见她,必然是没什么好事。她第一个闪进脑子的是小张的事儿,可转念一想,这小张若是想把她的过去爆出来,应该直接找老太太,不用绕那么大一个圈子,这么一想,便又淡定了下来。
对坐在一旁的老师说:"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自己琢磨一下。"
老师也是个识趣的,见着江如卉过来也就主动告辞。
程旬旬温和一笑,礼貌的说:"大嫂。"
"听佣人说你在这里学插花,我就过来看看。"
"嗯,老太太让我打发时间才学的。"程旬旬一边捡花根,一边说。
江如卉连山依旧挂着笑,点了点头,说:"是啊,整日里待在这周宅,确实挺无聊的,也没人聊天。"
程旬旬对此不置可否,依旧默不作声的插花,等了一会见江如卉也不开口,便停了手,拿过一侧的毛巾,擦了擦手,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说?"你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老五最近有个项目,一开始是大爷负责的,结果刚一通过董事会这项目就被老爷子交给了老五。"
程旬旬笑了,间接的打断了江如卉的话,说:"工作上的事情,我不懂,我如今只在家安心养胎,这事儿不如等五爷回来再说?"
"老五那里说的通,我就不会来找你了。"
"那我也没有办法。"程旬旬抱歉一笑。
"旬旬,前两天我梦到嘉树了。"江如卉话头一转,程旬旬一下收敛了笑容,眉心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双手交叠放在了膝盖上,目光落在别处,任由她说下去。
"嘉树问我你过的好不好,不但让我不要怪你,还要我好好照顾你,不让你被别人欺负。我告诉他,如今的你谁都欺负不了,有老太太罩着,有老五护着,谁能欺负了你?嘉树笑着点了点头,说那就好。他从头到尾都不怪你一分,他是真的对你好,我明白,我这个当妈的,都嫉妒你,他做什么都是为了你着想......"
"您说吧,您想怎么样?"程旬旬的脸色微白。
江如卉一笑,说:"你跟老五说说,让大爷跟他一块做这个项目,两兄弟合作,互惠互利不是更好吗?他现在还稚嫩,哪儿承担的下那么大一个项目,在人脉上,大爷也比他广的多,对他有好处。"
"好,我尽力,你回去等消息吧。"程旬旬一眼都未看她,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恰好这个时候,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程旬旬看了一眼,江如卉也看了一眼,面部表情有些激动,但程旬旬并没有立刻接起来,只看着江如卉。半晌,她才反应过来,与程旬旬对视了一眼,心中虽恼,但还是站了起来,干干一笑,说:"那我先回去了,等你消息。"
程旬旬没说话,只浅淡的笑了一下,江如卉抿了抿唇,强忍下一口气,转身走了。等她出了花房,程旬旬才吐了口气,拿起手机,盯着屏幕看了一会,才接了起来。
周衍卿说:"在做什么?"
程旬旬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语气听起来愉悦一点,说:"插花。"
"准备一下,我让人过来接你。"
"怎么?"
"今晚有时间,一起吃饭,顺便带你出来走走。"
程旬旬顿了一下,说:"好,那我回房间洗个澡,换个衣服。"
"嗯,那挂了。"
挂了电话,程旬旬又在花房内坐了一会,才解了身上的围裙,收拾了一下桌上的干花,回了房间,精心的挑了衣服,因为不好化妆,但不化妆又觉得自己没什么精神,想了想就抹了点口红,简单的刷了一下睫毛。
就这么点了点口红,整个人看起来是靓丽了不少,而且她挑的衣服还蛮有女人味的,虽然身段圆润,但也不失风情。低丰叨号。
等她打扮好,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下楼就看到小张等在那里,见着她毕恭毕敬的低了一下头,说:"五爷吩咐我送去你过去。"
程旬旬同清嫂说了一声,就出门了,小张给她开门,程旬旬看了他一眼,小声的问:"你是五爷的人?"
他垂着眼帘,没有说话,等于是默认了。
PS:
今日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