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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5章:定心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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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旬旬。"

    程旬旬刚要走近,周衍卿便叫住了她。不过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也是能看到车内的情况的,若真有人,躲是躲不掉的,除非有隐身术。程旬旬应了一声。就转身走了回去。

    "在看什么?"周衍卿往她过来方向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什么异常情况,眼中带着一丝疑问看她。

    程旬旬耸耸肩,笑说:"没有。缩在车上一个晚上,手脚都麻木了,就下来走走。"她淡淡的笑,双手背在身后,扫了一眼他手里的袋子,抬手看了看时间,"要不然,我们还是进餐厅坐下来吃吧。距离你上班还有一个小时,不急。"

    "你似乎没把送你回去的时间算在内。"他此刻只着一件白色衬衣,衣袖挽到臂弯间,晨曦的阳光迎面照过来,引得他眯起了眼睛,眉头微蹙,似是不太舒服。

    "我还是很好打发的,你不用亲自送我回去。"

    周衍卿微挑了一下眉,点了一下头,便依着她的话,进了餐厅,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两人一道吃了早餐。气氛融洽。餐后,周衍卿亲自送她回去。

    她推拒了两次,周衍卿纹丝不动的坚持,她也就不再拒绝,弯身上了车。

    他解释说:"我需要回家洗个澡,换一身衣服。"

    程旬旬扬唇,笑着打趣,说:"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你姓周。"

    说虽简单,但周衍卿自然是听的出来她话里的含义,唇角微微一斜,点头说:"确实是很好理由。"

    她转头,微微扬起下巴,问:"你看到日出了吗?"

    "看见了。"他的目光专注于前方。并未看她一眼。

    "那你也不叫醒我,岂不是白白折腾了一个晚上吗。"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极淡的抱怨,是那种小女孩自带的小性子,虽不明显,但还是存在。

    周衍卿但笑不语。

    明明是冬天来了,这天早上程旬旬却有种错觉,仿佛她迎来的是春天,有一种春暖花开的感觉。只是她很清楚,真正的春天,怎么会来的那么容易?而她这样的人,真的能拥有春天么?

    窦兰英对他们彻夜不归的行为表示十分不满,她是担心程旬旬的肚子。身份孕妇就该好好的待在家里头,安心养胎。这周宅那么大,要什么有什么,她也给安排了好些活动给程旬旬解闷。这整日里老往外头跑不好。

    周衍卿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下楼,窦兰英就叫住了他。

    "妈。"

    "昨晚带旬旬上哪儿去了?"她问。

    周衍卿浅笑,说:"妈,你最近怎么越管越宽了。"

    "你该知道她的身份不适合抛头露面,那场丑闻还没彻底过去。你们两个最近不好一同出现在公众面前,等他们都淡忘了才好。再说了,旬旬现在怀着孩子,待在家里最合适,你有什么不能在家里解决的问题,非要把人带到外面去。"

    "妈,你这是囚禁人呢?"

    窦兰英一下敛眉,挺直背脊瞪视了他一眼,"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们好?"

    "知道,我会注意的,但总是让她待在家里难免孤寂。孕妇情绪多变,这日复一日的,我也怕她会抑郁。旬旬看着活泼,其实内心并没有表面那么开心,想的事儿也挺多,适当时候该出去接触一下人群。"他坐在单人沙发上,说的淡然,连神情都没有丝毫变化,伸手轻轻的拍了拍窦兰英的手背,说:"今个事儿忙,我要赶着回公司去了。你放心,我比你更在意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有她本人。"

    说罢,他就站了起来,低了一下头,就离开了。

    程旬旬上午补眠,下午就自己窝在房间里看电视,喂鸟。

    再开机,手机上就蹦出好几个未接来电,自然是孙杰的。周衍卿这个时间段,也不会给她打电话。

    正准备打一个回去的时候,周衍卿的电话进来了,刚刚还想着他不会打电话给过来,这会就打过来了。程旬旬无奈一笑,接起了电话。

    "喂。"

    "起来了?"周衍卿明显有些惊讶。

    程旬旬嗤笑一声,说:"现在都几点了?不起来,躺尸啊?"

    "嗬,好好的人,非要当尸体,就只有你了。"他这话听着怪严肃的,旋即就说:"以后类似躺尸这种词汇就不要出现了,在做什么?"

    程旬旬觉得这人有病,但看在他年纪大了的份上,就不同他计较了,说:"看电视。你不忙吗?"

    "忙,要开会了,挂了。"

    程旬旬刚提了一口气,想当个贤惠的妻子,说一句贤惠的话,这人却毫不犹豫的挂了电话,压根不等她有半点回应。程旬旬一句话梗在喉咙口,不上不下的,最后只吐了一口气,笑着把手机放在了一旁。

    时间差不多,程旬旬就提着鸟笼子遛鸟去了,路过泳池时,路上一滩滩的水渍,过去询问才知道水管出了点问题,正在修。

    程旬旬没过去,地面湿滑,容易摔跤。

    走到花园,见到小谦和保姆正在那儿玩,她在石凳上坐了下来,并未走近,自然也没有主动打招呼。小谦在玩弹珠,也不怕脏,一会蹲着,一会坐着,一眼没看见,这人就趴在了地上。

    保姆陪着他玩,这么看起来还是蛮乖的。估计也是被老太太关怕了,现在学乖了不少。老太太原本想关他三天的,是周景仰说的情,只关了一天就放了出来。

    这两日,窦兰英在给小谦物色老师,想找个好一点的家教老师,好好的对他的言行进行教育和纠正。周景仰对此倒是不以为意,说:"小谦还小,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五岁的孩子爱玩爱闹是天性,孩子还那么小,你就由着他去吧。"

    周景仰这么一说,窦兰英明面上不说,心里头是不高兴的。这么一来,给小谦找家教老师的事儿也就搁置了下来,慢慢挑吧。

    不过经过上次那一顿哭,他这动不动就哭闹的毛病倒是改了一点,没那么容易会哭了,只是看他的眼神,好像对周宅内的每一个人,都不怎么待见,看见谁都是气呼呼的,还瞪眼。也亏得是个孩子,没人同他计较这些。

    程旬旬只坐了一会,就准备离开,刚一起身,只听得啪的一声,一颗弹珠弹了过来,慢慢滚动,在她的跟前停了下来。只要一抬脚就会踩上,而程旬旬也正好抬了脚,不过因为发现及时,脚尖还未落地,就收回了脚。

    小谦冷漠的看了她一眼,跑过来,用小小的胳膊推了一下程旬旬的腿,说:"你走开,别碍着我。"

    程旬旬自是不会跟一个孩子计较,保姆弓着背脊跑过来,抱歉一笑,说:"五太太,对不起啊。"

    "不要紧,你好好陪着,这些弹珠玩完了,记得要一颗不少的捡回来。万一夜里老太太要过来散步,摔倒了可不好。"

    "好的好的,我知道。"保姆连连点头。

    程旬旬看了趴在地上的小谦一眼,就拎着鸟笼子走了。刚走开没几步,只觉屁股上一疼,紧接着就听到啪嗒一声,她停下步子,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一颗弹珠弹进了草丛里。再去看小谦,这人已经跑开了,保姆是寸步不离的跟了过去。

    程旬旬略蹙了眉,很快又展开了笑容,遛完鸟就回去了。

    隔天,程旬旬醒来,睁开眼睛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便是周衍卿的背影,昨天他又晚归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总归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按照常理来说,她每天都是九点多醒的,通常是看不到周衍卿起床的。

    但今天她看见了,他赤裸着上半身,从衣橱里拿出了一件黑色的衬衣,他背对着她,套上身,然后低着头系扣子。过了一会又推开了另一侧的壁橱,里面排列着他每天要戴的配饰,有各色的领带,袖扣,手表等等。

    他看了一眼,取出其中一款袖扣,随后便转身走到床头拿手表的时候,余光往程旬旬的方向扫了一眼,浅浅一笑,说:"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程旬旬眨巴了一下眼睛,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懒懒的靠在床背上,看着他说:"你怎么还在?"

    "我怎么就不能在了?"周衍卿觉得好笑,将手表戴上,扣好。他今天似乎不系领带,有些随意。

    "能呀,只不过今天也不是双休日,这个时间点看见你还挺奇怪的。"

    "暂时没有双休日了,趁着现在多看几眼,日后不见得能每天看到我。公事太多的话,我可能要回瑞景住一段时间。"

    程旬旬啊了一声,连带着背脊都挺的笔直,眨了眨眼睛,那表情像是无措。像一只手足无措的小白兔,需要人时时刻刻的护着。

    他笑说:"我说可能,不用那么紧张害怕,我又不是丢了你。"

    "起来收拾一下,我带你去个地方。"他转身从橱柜里拿了一件深色的西装外套,又抬手看了看表,说:"二十分钟够吗?"

    她依旧是茫茫然的,但看周衍卿那肃穆的表情,就立刻坐直了身子,点点头,说:"够了。"

    洗漱加上换一身衣服,程旬旬只用了十五分钟,这二十分钟还多余。两人一道下楼,一块吃了早餐才出门,老太太不在,周衍卿同清嫂说了一声,就带着程旬旬出去了。

    路上程旬旬忍不住好奇,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你想去的地方。"周衍卿卖了个关子。

    程旬旬看他那样子,估计也不会说,想了想就不再多问了,双手搭在微微隆起的肚子上,侧着看着车窗外稍纵即逝的景物。

    车子大约行驶了一个多小时,他们便到了栾城如今最贵的墓园,道路两旁的行道树依旧枝繁叶茂。程旬旬往外扫了一眼,心里有一股莫名的激动,她捏着安全带,鼻子稍微有点酸,眼睛也有点热。

    好一会都没有动弹一下。

    "坐着干什么,下车。"周衍卿解了安全带,自行下了车。

    程旬旬却依旧愣愣的坐在车内,唇角微微的抽搐了两下,一副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样子。她动作机械的解开了安全带,开了车门走了出去,双手空空的。

    "我......"她转身正想对周衍卿说自己什么都没准备的时候,就看到周衍卿关了后备箱,手里多了一束鲜花。

    "走吧。"他迎着她的目光走过来,扬了扬下巴,伸手轻推了一下她的腰。

    程旬旬依旧有点愣愣的,反应也有点迟钝。她一直侧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脸,然后往前走,也不看路,就看着他,仿佛他就是路。

    "看路。"周衍卿看了她一眼,提醒道。

    程旬旬像是没听到一般,依旧直直的看着他,结果下台阶的时候,因为没看路,差一点儿就摔倒了。周衍卿都已经及时提醒她了,可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所幸周衍卿及时揽住了她的腰,单手将其牢牢包住。

    眉头一紧,说:"看着点路,你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路吗?"

    程旬旬笑,眼睛红红的,抬手扣住了他的手臂,说:"你就是我的前路。"

    这算不算是一种隐晦的表白?只是这表情,在这个时候出现,是不是有点不是时候?周衍卿转头看她,看她那一脸认真的模样,心情复杂,竟然一时不知要怎么回答她这句话。

    低低的咳嗽了一声,语气格外严厉,说:"能不能好好走路?不能我就带你回去了。"

    "能。"程旬旬立刻站好,重重的点了点头,并松开了捏着他手臂的手。

    周衍卿松开了手,整了整衣服,说:"正经点。"说完,他就径直往前走路。

    程旬旬却有点茫然,什么正经点?她一直都很正经啊,什么时候不正经了?

    他走了几步见程旬旬没跟过来,拧了眉头,又停下了步子,转过头看她,说:"还站着干什么?过来。"

    他说着,还伸出了手,眉眼之间却全是不耐烦,催促了一声,"快点。"

    程旬旬回神立刻快步的走了过去,伸手正想拉住他的手,手指刚触碰到他的掌心,还没抓住呢,他就收回了手,直接就插进了口袋里,一点儿机会都不给她。程旬旬扑了个空,抬眸看了他一眼,眼中满是疑惑。

    然而,周衍卿却未看她一眼,神色淡定缓步往前走,仿佛刚刚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程旬旬看了他一会,才收回视线,低头看了一眼他插在裤袋里的手,抿了抿唇。却没有发现,周衍卿唇边泛起的那一丝若有似无的笑,笑容很浅,不易察觉。

    他们进去的时候,在路上遇见了一个人,三个人自此擦身而过,周衍卿不免多看了他一眼,看着有些眼熟,但并未打招呼。程旬旬抬头的时候,正好那人也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目光在周衍卿脸上扫过,最后落下程旬旬的脸上。

    那一瞬间,他停下了步子,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程旬旬抬眸,正好就对上了他的目光,见着他也在看自己,并且长得也还算和蔼,便对他报以一笑,算是一种礼貌的回应。他顿了一下,程旬旬已经从他身前走过了。

    周衍卿回头伸手揽过了程旬旬,他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那人也回过头,视线撞上,两人的目光皆是冷冽的,片刻才互相报以一笑。程旬旬再回头的时候,那人已经走了,看那人的模样,从衣着品味,到走路姿态,应该也是非富则贵的人。

    "你们认识吗?"程旬旬抬头看向周衍卿。

    他淡淡一笑,低眸看她一眼,说:"可以说认识,也可以说不认识。生意场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程旬旬眨巴着眼睛,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也没有太过在意,反正对她来说,那不过是一个路人而已。

    周衍卿带着她到了唐雅文的坟墓前,墓碑前放着一束鲜花,是郁金香,看样子好像放下不久。周衍卿鞠了个躬,才弯身将手里的花束同郁金香放在了一块。程旬旬一直愣愣的站在一侧,像是被人施了术法,定在这里一动不动。

    她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墓碑上那张照片,她没见过唐雅文的照片,唐氏那边刊登报纸,从未登过唐雅文的照片。现在看到,程旬旬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记忆中妈妈的脸是模糊不清的。

    照片里的唐雅文是年轻漂亮的,笑容温和,五官周正。对程旬旬来说,这样一张照片,陌生大于熟悉。因为照片只有一个表情,它不会动,它也没有感情,它只是冰冰冷冷的一张照片而已。

    程旬旬挺直背脊,双手交握放在身前,眼眶微红。

    周衍卿退回来,站在了她的后侧,双手背在身后,默不作声的站在那儿,半分都不打扰她的思绪。

    半晌,她才慢慢的蹲下来,同墓碑上的照片齐平,看着那张笑脸,心口像是压着什么,让她有点沉闷。心里头私有千言万语想说,可张了张嘴,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脑子空空的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那时候她太小,还没记事。她能深刻记住那件事,是因为那一幕幕对她来说是有心理创伤的,所以才能记得深刻。可她也只记得这个,再以前的事情就没有半点印象了。

    对于母爱,她只看过别的小孩,在妈妈的身边,看起来都特别开心幸福。而她呢,曾经也许也是母亲手里的宝贝,只是她不记得,不记得就等于没有。但她始终相信,母亲是很爱她的,很爱很爱。

    如果不爱,就不会因为她而死了。

    "妈......"这个词从她嘴里说出来,显得那么涩,她的声音很轻,很短,若不是这周围安静,几乎没人能够听见,连与她站的最近的周衍卿都未必能够听到。宏斤呆划。

    她不敢叫,她忽然想,如果她跟唐家没有关系那该多好,那是不是能说明,她的母亲很可能侥幸活了下来,起码还有一个念想,不是吗?

    墓碑不会说话,墓碑没有表情,它是冷冰冰的。程旬旬抬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指尖所触,一片冰凉。她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微微一笑,缓缓站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深深鞠了个。

    转头看向了周衍卿,说:"谢谢你,谢谢你带我过来看看,谢谢。"

    她连着说了三个谢谢,一次不一次轻。

    周衍卿侧目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也不催促。程旬旬站了好一会,才转过身,说:"走吧。"

    "好。"

    "手借我牵一下呗。"他刚转身,程旬旬便开口要求,没脸没皮的,半分不害臊。

    周衍卿闻声停了一下步子,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站在原地,咧嘴看着他笑,抬起了手,像个孤独又无助的孩子。明明这里只有一条路,可她脸上的表情好像是在说,请你带着我,不然我怕我会迷路。

    周衍卿还在沉默,程旬旬已经主动上前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心冰凉,掌心紧紧的贴在他的手掌心上,不过是一次简单的牵手,周衍卿却能够感觉到她对他的依赖。半晌,他才稍稍收紧了手指,回握住了她的手。

    两人一块离开了墓园,坐上了车,程旬旬才常常吐了口气,感觉像是失了力气,连脑袋都歪了。车内气氛微沉,周衍卿启动车子掉了车头,笑说:"我以为你会高兴,看来是我想错了,你对她没有记忆是吗?"

    程旬旬愣了一下,她的头靠在车窗上,脸上的神情淡淡的,眼神也没有焦距,整个人有些出神。直到周衍卿开口,打算了她的思绪,放在身前的手指微微动弹了一下,眼眸动了动,转头看了他一眼,笑说:"有的,只有一点点,而且挺模糊的。"

    "如果能看到更多照片就好了。"她呵呵的笑,抬手屡了屡发丝,说:"如果她还活着就好了,如果还活着,事情就不会那么复杂了,你说是不是?"

    她转过了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周衍卿,刚刚站在墓碑前的时候,还没有深刻的感觉,这会她这心里却难受的紧,心脏像是被人紧紧的捏住,感觉再用力一点,这颗心就要被捏爆了,捏的血肉模糊。

    周衍卿在开车,不能分心,因此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给她。

    她看了他好一会,才恹恹的转开了头,看向了窗外千篇一律的景色,一排排密集的行道树,看的久了,眼睛就有点花。

    不知过了多久,她只觉手背上一暖,旋即两只手被他牢牢的包在掌心里,程旬旬回神,低眸看了一眼他的手,慢慢的又转头看他。随即,便听到他开口说:"你若乖乖的,哄得我开心了,不管这事情有多复杂,我都会帮你摆平。"

    "你只要记住,你是我的妻子,你要做的便是我要做的。"他终于是抽出空来,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深邃,啥都看不出来,程旬旬还想仔细深入的时候,他已经转开了视线。

    片刻,手背上的温度也随之消失干净了。

    程旬旬摸了摸断裂的那个指甲,心里有些挣扎,其实她不如想象中的干净,她可以不惹麻烦,可她却满身都是麻烦。她轻轻的捏了一下那根手指指尖,旋即就传来一阵疼痛,差一点出口的话,被她生生的吞了回去,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轻点了一下头,也没说话。

    他们回到市区已经是中午了,周衍卿明显已经是安排妥当了,很有目的性的开车到了酒店。今天吃饭,不单单是他们两个,还有陆靖北。

    说真的,她还没好好跟周衍卿这三个兄弟正式的认识过,跟这个陆靖北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周衍卿只叫了他一个。

    程旬旬问了,但周衍卿只是笑笑,说:"容政跟陈聿简都很忙,没那么多时间。怎么?你想他们?"

    这话说的怪怪的,程旬旬打了个哈哈,说:"哪里,我跟他们都不熟,连长相都记不住了,怎么想。"

    "是吗?"周衍卿侧目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没再多说什么。

    他们到的时候,陆靖北一个人坐在包间内喝茶,听到动静也只是往这边看了一眼,微微一笑,说:"来了,我等了足足半个钟头,怎么算?"

    周衍卿轻笑,替程旬旬拉开了椅子,让她坐下,说:"跟交通局去算,路上堵车在迟到的。"

    程旬旬闻声,暗暗的看了他一眼,想不到周衍卿也是个撒谎精,说起瞎话来,一本正经的。不过,陆靖北哪儿有那么好骗,他也懒得计较,站了起来,走过来,目光在程旬旬身上扫了一眼,然后就叫服务生上菜。

    他很识趣,坐在他们两夫妻的对面,也算是划分的界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陆靖北看起来真是孤苦伶仃的厉害。

    "你就不看看菜单?我点的可都是我自己爱吃的。"陆靖北说。

    周衍卿耸了耸肩,做了个请便的手势,说:"没事,反正这顿饭本来就是我请你。"

    陆靖北微微勾了一下唇,抬眸扫了他一眼,挑了挑眉,没说什么,脸上挂着一抹浅笑。

    随后,三个人便安安静静的吃了顿饭,一餐饭下来均是聊了些无关紧要的问题,程旬旬还对着陆靖北重新做了一个自我介绍。是那种友好又正式的,弄的陆靖北哭笑不得,看着她一本正经的伸出手,忍不住扫了周衍卿一眼。

    见他没有反应,正要站起来回握她的时候,周衍卿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并将她的手拉了回来,迫使她坐下来,说:"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用得着那么客气么,敬杯旺仔牛奶就好了。"

    程旬旬眼睛一亮,还真是倒了一杯旺仔牛奶,冲着陆靖北举杯。陆靖北嗤笑一声,点点头,说:"行,我用红酒跟你干,算是有诚意了吧?老五。"

    周衍卿不置可否,程旬旬已经做好了架势,饭桌上的礼仪她倒是懂,碰了杯之后,她就把旺仔牛奶给干了。陆靖北无奈的笑,也将杯中的红酒一口饮尽。

    放下酒杯,陆靖北拿了湿巾擦了擦嘴巴,说:"别再卖关子了,今个特意找我出来吃饭,不单纯只是让我来看你们两个秀恩爱的吧?"

    程旬旬脸颊一红,想反驳,可根本就无处可反,侧目看了周衍卿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也就闭嘴不说话了。

    "程旬旬是唐家失踪多年的唐未晞。"

    周衍卿这话一出,陆靖北一口水差一点儿就喷出来,艰难的将嘴里的一口水吞下去,脸上的表情微微僵了僵,旋即扫了他们两人一眼,目光从程旬旬身上挪开,最后落在周衍卿的身上。

    他又拿纸巾擦了擦嘴边的水渍,说:"你这是在开玩笑吗?你说程旬旬才是唐未晞?证据呢?"

    周衍卿没有说话,但那表情分明在说我说她是她就是,明显就是还没有证据。

    陆靖北轻笑一声,说:"你说那个唐未晞是假冒的,不太可能吧?那丫头才多大?能骗过唐仕进那只老狐狸?不切实际吧。"笑完之后,表情又僵住了。

    脸上的笑容慢慢落下,默了好一会,才说:"所以你认为这个是唐义森的手段?"

    周衍卿露出了一丝笑,点了点头,说:"很有可能,不过想把这件事弄的清清楚楚,恐怕要追溯到十几年前那总绑架案上,那是整件事的开头,要掀开,也该从那绑架案上开始。等真相曝光的时候,让他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周衍卿倒是淡定,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目光里含着一丝冷意和坚定,说:"你觉得呢?"

    陆靖北又将目光移回了程旬旬的身上,那眼神分明是不信的,程旬旬看的出来。

    "这件事,我需要你的帮忙。"周衍卿没有理会陆靖北脸上那一抹质疑。

    "你想让我去查?"

    周衍卿点了一下头,说:"我不太方便出面,我若跟的太紧,会被唐义森发现。而且这方面,你的野路子多,能查到的事情肯定比明面上要多。"

    "先不要管程旬旬是唐未晞这件事,我们首先就查当年的那件事背后是否隐藏着什么阴谋。"

    陆靖北默了一会,才点了点头,深深的看了周衍卿一眼,说:"好,我帮你去查。"他说是这么说,但很明显那模样是不太赞同。

    气氛一下有些不太好,程旬旬去上了厕所,等卫生的门关上,陆靖北才压低声音说:"是她跟你说的吧?"

    "是。"

    "难关你跟她结婚。"陆靖北皱了一下眉,继续道:"你做过验证吗?有没有找机会去做亲子鉴定?"

    "没有。"

    陆靖北一声冷笑,明显是在嘲讽他。

    "你只管查,这件事对我来说没有坏处,你可以放心。她是或不是,我都没有损失。"

    "不是因为感情?"

    周衍卿嗤笑一声,冷睨了他一眼,说:"爱上一个人那么简单吗?笑话。"

    "最好是这样。"陆靖北低低一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有时候想想也挺矛盾的,其实也挺希望你身边出现另一个女人的,这样你就不会再受安盺的影响。可想想你对感情那劲头,又觉得你还是不要爱上人了,挺恐怖的。"

    他啧啧了两声,周衍卿将手里的湿巾丢了过去,以示警告,陆靖北笑呵呵的接住,摆摆手,说:"放心,我不会乱说的,女人最介意的就是前女友了。我不会跟旬旬说的。"

    话音刚落,程旬旬就从卫生间出来了,正好就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说:"不会跟我说什么啊?"

    "啊,没什么。"陆靖北笑,这刚刚略沉闷的气氛,因她上了厕所而消散的一干二净。

    当然,这卫生间,程旬旬也是故意上的,为的就是给他们两个单独说话的时间。她刻意在里面多待了一会才出来。

    三人又聊了一会就散了,三人一道行至酒店门口,周衍卿的车子已经停在门口了,程旬旬先上了车。他关上门,才转身看向陆靖北,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容政和陈聿简,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免得旬旬会有危险。"

    "行吧,希望她是真货。"陆靖北笑着点点头,也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扬了扬下巴,说:"走吧,我的车子也过来了。"

    周衍卿点了点头,便绕过车头上了车。

    陆靖北往后退了两步,弯身冲着他们挥了挥手,程旬旬隔着车窗同他招手,随后车子就驶离了酒店。

    这算是周衍卿给她的定心丸,这一颗定心丸,想来之前那些日子算是他对她的考验是吗?这算是通过了?不管怎样,程旬旬是轻松了一些,但也只是一些。其实她也挺怕的,周衍卿说陆靖北调查的手段很强,路子很多,隐藏在深的事儿,他都能挖出来。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她的事儿,也会被一并都挖出来。但是现在程旬旬还没有完全的把握,把那些事情全部说出来,周衍卿会无条件的包容她,她想她在他心里还没有重要到能无条件纵容的地步,如今的关系刚刚好起来,他也开始帮她做事,她不愿意去破坏。

    ......

    之后的几日,周衍卿很忙,因着周宅太远,不利于他的休息,他便住回了瑞景,有空会给程旬旬打个电话,一天里一定会有一个电话。

    这天晚上,他要收一个邮件,便开着电脑坐在书房内等着,然而他却先等来了一封匿名的邮件,标题是程旬旬三个字。他皱眉,点开,是一个压缩包,解压之后,是一个照片的文件。他刚点开第一张照片,手机就响了起来。

    PS:

    今日更完,别忘记投钻钻哦,推荐一篇好文《余先生请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