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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香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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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香一瞬刺激了感官,接着突然变化成滑腻如蜜糖的甜美,又好似女子润泽的朱唇让爱人流连,淡淡的玫瑰花香渐渐转浓,温润甜美,温暖的感觉如情人的手抚摸着你的脸,含着无尽的爱恋,即使渐渐淡去,余香犹在鼻端。

    “好香……还真是香气旖旎……”千娇百媚的让人想入非非。花溪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余二爷中肯地评价道:“好虽好,只是少了些气韵,前调往中调过渡太快,中调媚且娇,不及前调和尾调……这旖旎二字的表现尚有不足。”

    “这香不像方公子的手笔,倒像是出自女子之手。”尹承宗突然插口道,方柳点点头,低下头不再说话。

    尹承宗看向诃伊,慵懒一笑,“听闻西月有一名曰‘百媚香’的香品,好像就是出自香美人古夫人之手,本王有幸见识过一次,倒是与今日这香品有些类似……”

    诃伊的身子一震,讪笑道:“以芬芳得名的香品基调不外乎那些花果……初闻之下有些类似也是可能的……”

    “哦,原来如此。本王对此香有几分兴趣,等斗香会结束,本王再向诃伊请教。”尹承宗的语气甚为散漫,听不出什么诚意。

    “好说好说……”

    这二人之间暗潮涌动,花溪坐在尹承宗身边,似乎也能感到他在与莫诃伊说话时背后周身散发的戾气。

    不消一刻,二人便又恢复了正常。

    “第二场第二道香品,请各位品鉴。”

    屏风外女官的声音拉回了众人的思绪。

    辛夷花素雅,望春而开;兰花娴静,气韵清淡;牡丹国色天香,馥郁芳华;玫瑰花香,清而不浊,和而不猛,芳氲不绝。

    夏夜窗下,素馨、茉莉,幽幽开放,香气不绝;莲花高洁,清香雅致。

    待到中秋,月华银光,桂花满树,香飘天外。

    俄而,大地银装素裹,那一树寒梅悄然吐蕊,清远悠长。

    转眼便又是一季春来早……

    四时花开皆不同,谁家花俏,谁家花娇,只道那姹紫嫣红,各领风骚。万般风情,唯心知道。

    “融揽群芳,圆润曼妙……婀娜万千,当之无愧。”连一向少言的诃伊都忍不住赞叹,余下西月众人自不必说。

    方柳沉浸在香气中,口中喃喃自语,“没想到这十来种花香搭配竟会有如此效果……可是用苏合油调和?”

    花溪点点头,“辛夷花只取蕊尖,其余皆是花瓣。这一香耗时太久了,幸好平日里积攒,不然还真无法应题了,呵呵!”

    果不其然,第二场,大华胜出。

    两国各胜一场,这第三场便是关键。

    这场比试中,香气倒是次要,最重要的是看两道香品熏染起烟后,香雾造型。

    在三处宾客集中的廊厅,由三人分别燃同种香,以便众人都能看的清楚,防止因香炉传递破坏了烟形。

    中庭内屏风撤去,花溪等人不言不语,只静坐着看那些女官点燃香炉。

    第一炉香,香烟袅袅,直上如线,最后在半空中结为球状,经久不散。女官用火箸描画,随着女官手腕轻舒,香气隐隐,那翠色烟雾飘渺幻化万千形态,或书字或画形,时而如峰峦叠嶂,时而如雀鸟游戏花间,妙趣横生。

    第二炉香,女官不以隔火熏香,而是以火烧制。香气弥漫,带着松风清新和荷香淡雅,只见那女官取了一盏清水放与炉前,轻轻撩拨,将香烟引入水中,女官起身,端着碗盏绕着厅内席位一周,那香烟便随着碗盏围绕筵席旋转,竟连绵不绝,在众人惊异声中,那女官手腕一转,泼去碗盏中的清水,香烟方才缓缓断绝。

    “这……”方柳吃惊地看向花溪等人,“香烟如缕,巡筵不绝,真是奇特!不知何人所制?”

    尹承宗与余二爷看向花溪,方柳心上了然,心中愈发坚定会后要多留些时日,好与花溪切磋。

    花溪倒不甚在意,问方柳道:“我这香是偶然在一本古书中看得的方子,只不过略加改动而已。倒是刚刚你那香叫何名?”

    方柳应道:“宝球香。”

    花溪点点头,若有所思道:“倒也贴切。我曾制过一味,加枯荷叶经络研磨的粉末,与这烟形形似,却不如其持久。”

    方柳耐不住对那不断的香烟的好奇,又问:“不知刚才那道香品取了何名?”

    花溪还在思索宝球香的用料,不想方柳询问,便道:“哦,那香叫巡筵香,乃是三宝殊熏之一。另外还有华盖香,取烟如华盖之意;而宝林香需要避风燃烧,烟形倒是与刚刚那宝球香类似。”

    方柳痴劲儿又上来了,“不知巡筵香中有何香料?”

    花溪笑了笑,“龙脑、乳香,外加荷叶、浮萍、旱莲、风松、水衣,还有松蒳,这一味刚刚你那宝球香中也应加了。然后用炼蜜调和,搓成弹子大小的丸子,必须以慢火烧制,方才能有引烟入水的效果。”

    “你品出松蒳了?”方柳显得很开心,“原来你那香中也加了……”

    方行清咳了一声,打断了方柳的话。

    方柳不明所以地看向自己的叔叔,“怎么了?”

    “就要宣布结果了。你要讨教等结束后再说,这般急切,有失体统。”方行无奈地看了侄子一眼,他这侄子眼里只有制香,其余诸事皆不放在心上,眼看如今就要输了,他还这副发痴的样子……这次败北,还不知信王和莫公子会如何发怒呢?

    方行说完,睃了眼莫诃伊,却见他脸色如常,没有什么变化,当下松了口气,马有失蹄人有失策,方家这次也尽力了,这次可真不能怪到他们头上。

    北面的廊厅内泰王等人拿到了结果,递给了薄野信。

    薄野信看罢,笑着说:“这结果早在本王的预料之中,大华能有慕姑娘这样的制香高手,我们输得心服口服。诚如先前所言,大华若胜了斗香会,则西北商路蕃司可以分设在贺楼和新筑两地,至于具体事宜……本王就交由莫诃伊与贵国有司议定。”

    “好!”泰王大喜,举起茶杯,“本王先以茶代酒预祝两国此次和谈成功了!待会儿本王便回宫向父王禀报。”

    薄野信也举起茶杯,“哈哈,那是自然。诸位,请!”

    众人举杯庆祝,泰王当众宣布,大华胜出。

    花溪长舒了口气,终于结束了。

    恭喜道贺声四起。花溪等人忙不迭地躬身谢过。

    因泰王等人要回宫复命,所以未在玉林苑多做停留。薄野信及西月使团众人也随同离去了。尹承宗是玉林苑的主人,要等送走了众位宾客才可离开。

    一场斗香会下来,众人已经疲累,余二爷先行一步。花溪与尹承宗说了一声,便去寻慕向卿了。两人回了积香院歇息了一刻,便启程回了城里。

    花溪紧张了两日,这一放松了下来,反倒没了精神,上车后便昏昏沉沉的,一下便睡着了,直到马车到了程家二门被翠茗唤醒时,她还有些犯晕。回了屋,午膳未用,洗漱后又躺了下来。直到半夜,花溪才悠悠转醒。

    “姑娘,你可算醒了。”

    翠茗扶着花溪起身。花溪觉得桌上的宫灯刺眼,抬手抚了抚眼睛,等慢慢适应了光线,才睁开了,“嗯。一躺下就睡死了,可是有事?”

    翠茗道:“下晌,慕府里派人来问信儿。姑太太给打发了,就叫人过来看您,结果怎么叫您都不醒。姑太太还以为你病了,专门请了王太医过来。太医说你这两日忧思过甚,才会昏睡不醒。”

    “哦?是来问斗香会的事吗?”

    “嗯!顺道带了消息过来,宫里昨日下旨,侯爷为翰林院侍读学士。二爷任豫州知府。三爷仍留兵部主事。”

    花溪愣了一下,慕继忠和慕继孝同为从四品,同时升迁,但知府是外放,可比翰林院侍读学士编撰文史的职位要强上许多。来问斗香会的事,怕是来探消息的,想知道这两件事里面有没有什么关联。慕家这会儿只怕是人心浮动……

    “没说让我回去吧?”

    “没有。”翠茗摇摇头。

    花溪心上一松,看着窗外黑透了的天,撇撇嘴,“可有吃食,有些饿了。”

    翠茗忙道:“瞧奴婢光顾着说话,倒忘了姑娘从中午到现在都没吃饭。姑娘等等,隔壁炉子上给您热着呢,我这就去拿。”

    随意用了些,花溪让翠茗撤了吃食,拿了本书随手翻了几页,上床睡了。

    翌日,花溪早早起身,去中院给慕向卿请安。

    慕向卿拉着她问了一阵,“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用不用再叫太医来看看?”

    “昨日睡了一下午,晚上起来用了些饭食,又躺下了。估摸着就是前两日没睡好,不碍的。”

    花溪摇头道自己无事,又问了慕向卿何时去普济寺还愿。

    慕向卿道:“荷花会因为斗香会延迟了一日,长公主那边昨个儿下晌发来帖子,让我带你一道过去。你如今没事了,待会儿收拾一下随我一道去。普济寺那边过两日再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