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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香袅袅,佛音淡淡
敬怡居内的小佛堂里,老夫人正闭着眼端庄肃穆的坐在一旁的檀木椅上,手中拿着大串的佛珠缓缓拨动,一声声低缓悠远的佛音正从嘴里轻声念出:“……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身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
时辰不早了,但这时辰是老夫人历来参佛之时,丫头婆子们虽有心要提醒老夫人此时江老爷前来问安,也不敢逆了老夫人的吩咐,只得歉意的望着江老爷,希望他能稍等一会。
江远道深知自己母亲的脾性,当然不敢轻易打扰,便在外间坐了下来,也轻轻的闭上眼,开始听着老夫人轻缓的佛音闭目养神;珠帘晃荡间,佛堂内的檀香已然飘了出来,使得江远道也能闻香入境,心中一片宁静。
大约一柱香时间后,老夫人已经停了下来;她每日的习惯是洗漱后将《心经》默念九遍,求得心境安宁后才会用早膳,今日里她才放下手中的佛珠,身边的碧同便急忙过来接了佛珠,轻声跟老夫人耳语了一番。
老夫人随即挑了眉,对着外间道:“外间是远道吗?既然来了,怎么也不让人跟我说一声,倒让你在外枯等了这么些时候!”自个已经起身走出了佛堂。
江远道赶忙起身迎接,并笑道:“母亲在内礼佛,儿子自然不会轻易打扰;且方才儿子也并不是枯等,坐在这外间听着母亲的轻声佛语,心情亦是宁静了许多。”
“近来听你父亲说,府内铺子里的事情特别多,你又是个闲不下来的人,所以便特别忙?不是母亲念叨你,只是如今你可是咱们江府的顶梁柱,怎么忙也得仔细顾着自己的身子,有些事大可以交给底下的人去办!”老夫人甫一坐定,便就着江远道的话道劝了一番,只是她也知道,自己儿子也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更不会轻易改变。
“母亲教训得是,儿子往后一定不会让底下的人拿了俸银不办事的!”江远道头一低,说了句笑,又道:“母亲还未用早膳吧!不若让儿子陪着母亲用膳吧!”
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挥手让人备了吃食;只是老夫人历来是重礼仪之人,食不言寝不语,一顿早膳下来,两母子也就寥寥几句客套的话,待再回到正堂时,老夫人才叨叨的问起江远道话来。
“这几日听人来报,三姨娘似乎还是往常那恹恹的样子,总还记挂着之前失胎之事,你可有去看过?”年节底下各院事多,老夫人也是听了老太爷在耳旁念叨了几句,才注意到这三姨娘的异处。只是女人失了孩子本就不幸,要花些时间才能慢慢调节回心情,因此老夫人了不怎么当回事。
“儿子有去看过几次,婉瑶的脸色倒是有好转,不过话里话外总有不能忘怀的意思;儿子见她每次见了儿子便想些不开心的事,这几日便少去看她了。反正如今浅明和蕙雅都在府内,想来也会照顾她的。”江远道在自己母亲面前多了几分坦诚,像是不喜三姨娘这作派他也说了出来。
老夫人瞧了他一眼,知道是儿子的真心话,又为三姨娘有些疼惜了;“远道,这女人怀胎生子本就不易,三姨娘如今这岁数上,想要再怀上是难了!所以她不意失了腹中孩子,又哪里能轻易就想通了?你若不喜她哭啼不愿去看她也就罢了,平时可要多些好东西送到她院里,叫她知道你还是有份关心的。”
“儿子知道了,会让巧云多照顾的。方才儿子问过吴妈妈,怎的时辰这样早,父亲便出了府?说是要去买些要紧的东西,也不知是买什么!”平常江远道过来请安,遇着老夫人还在礼佛,他便是跟老太爷聊几句,今日里却见老太爷不在院子里,心下觉得奇异便问道。
一听他说起这个,老夫人手里的茶盏都放回了桌上,脸色有些不喜道:“还不是你那乖女儿做的好事?昨儿个你父亲听说她着了风寒头痛,今天便赶早的起床,说是要去给她买些新鲜好吃的糕点回来。也不知如今这外头天寒地冻的,出去一趟多不容易,为了一个丫头何必费这般心思?”
“父亲莫非是为了蕙雅?蕙雅生病了?”能让老夫人不喜又让老太爷着紧的女儿,江老爷只知道一个蕙雅,只是蕙雅生病的事,他倒是不清楚,顿时也有些发懵。
“说是有些头痛,连三姨娘那也不去侍候了,想来是吹了寒风受了凉吧!不过这丫头自小便是个药罐子,染了风寒也没什么好吃惊的。”老夫人漫不经心的说道。
江远道却有些着急了,当即唤了身边的随侍来,打发他去月下阁探下情况,生怕三娘子的风寒染得重了无人知晓;他自知母亲是不喜蕙雅的,可是他自己却不能容忍蕙雅生病了还不闻不问。
老夫人顿时生了气,冷哼了一声,不满道:“我一直便有些想不通,为何老头子和你二人,都喜欢这样护着宠着蕙雅那个丫头!说身份她不过是个庶女,说性格她也比不得欣雅活泼、蔓雅可爱,说容貌或许她姿色尚可,但欣雅、琪雅她们几个也不差,为何你们偏偏就这样宠着她?”似乎从这个孙女一出生,江远道对她的关注就超过了所有的子女,对这个非长非嫡的孙女来说,不是让人太惊讶了么?
“母亲息怒!”江远道惶恐的起了身一揖,脸色有些难看;母亲的发难像是埋怨,却敢是逼问,这十多年来随着自己对蕙雅的关注越来越多,母亲第一次这样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无非也是要得一个让她信服的理由。
眼见着母子二人有些争执,吴妈妈识趣的带了所有丫头退了下去,还轻掩了房门以做遮掩;屋子里光线一暗淡下来便给人一种沉闷感,正如江远道此刻心里的感觉;他在犹豫,犹豫着要不要将事实真相说出来,又深觉得这事实太过重大,当日父亲曾建议的隐瞒此时又是否真的适合此时说出来。
正是考虑时,刚掩上的房门却从外推开了,老太爷带着一身的寒意走进来,“远道,既然你母亲想知道事实,你便说给她听吧!这么多年了,原以为事情要永远瞒下去,只是最近情势也有变,说出来或许能让你母亲早些适应。”
见老太爷风尘仆仆,进门却说这样话,老夫人心中一惊,“什么?你们到底在瞒着我什么事?我都是黄土埋了半截身子的人了,还有什么事不能知道的?远道,你快快告诉我!”
江远道见父亲眼色肯定,只能豁出去了,但又有些试探的道:“母亲,假若我告诉您,其实小妹当年没有死,她如今还好好的活着,您相信么?”
“嘭”的一声,老夫人手侧的茶杯已然被挥落在地,重重的响了一声,老夫人苍老干涩的声音传来,“你,你说什么?素灵,素灵没有死?素灵她真的没死吗?远道你说是真的?”
老太爷走过去,牢牢的抓着老夫人颤抖的手腕,“老太婆,你镇定些!远道说的是真的,其实素灵确实没有死!”
“我的女儿,我唯一的女儿真的还活着吗?太好了,太好了,老天开眼啊!”老夫人念叨几句就哽咽在喉,再说不出半句话来,眼睛里的泪水早已决堤而出,似欢喜似悲伤的流了下来。
“当年素灵失踪,我便派了许多人分散寻找,可奇怪的是连半点珠丝马迹也未找出来,像是有人专门的将痕迹给抹了去;那时候我也以为小妹多半已经被人掳了去,悲愤不已。刚巧那时候有人盛传城里有山匪埋伏掳人,当年有些富家小姐也曾失踪过,后来又有人在立明山匪窝底下见着奄奄一息的妇人,当时我总想着莫非有山匪敢盯上我们江府?足足等了大半年也未见任何音讯,既无要赎银的人上门,打发出去的人也无功而返。
那时候母亲你气极大伤,终日病倒在床以泪以面,小妹这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让您太过牵挂,我与父亲商量只能假报了小妹溺水而亡的消息,才让母亲断了这份心思的。
虽有如此假话,但我心里并不死心,仍然派着人暗中寻找,往后两年更是联合官府将立明山匪寨剿了底朝天,还是不见小妹的踪影,这时候正要死心不查之时,却突然发现小妹与一陌生男子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你说下去!素灵既然出现了,为什么你不把她带回来?为什么不带回来?”老夫人紧张又激动的说道。
“小妹不愿回来,儿子多番劝导,小妹却只说她不能抛下那陌生男子!”江远道颇有些无奈,“母亲,那男子与小妹已经在外成亲了!那时候小妹手里抱着个孩子,那男子也牵着个两三岁的男孩子,想来也是小妹与那男子所生。”
“已经成了亲?也罢!那是不是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让素灵以为我们不会接受她那相公?你当告诉她我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再逼她了,只要她能回来,便是那男子只是个街边要饭的乞儿我也都认了啊!”老夫人大恸,只恨不能立即扑到女儿身边,看一看分别十多年的女儿如今是个什么模样了。
“母亲息怒!”江远道重重一叹,“儿子当时便是这般劝小妹的!但小妹仍未答应回来!虽然如此,小妹也说了并不是记恨父亲和母亲,而是迫不得已不能回府;还把手中的婴孩托付给我,让我带回江府代为抚养!”
“你,你,你说什么?”老夫人如今情绪大为混乱,但混乱中却也找到了那根让她在意的线索,“那抱回的婴孩,那婴孩在哪?莫不是指的蕙雅?”
江远道并无回答,但肯定的眼神却比回答更有力。(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