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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好比满满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水菡方才的喜悦全都被冲走了,浑身冰冷。
他说什么目的?他...他竟然这样看她?
水菡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朝思暮想的容颜,心如刀割...
"你...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那样品格低下的人?"水菡盈满了雾气的眸子红红的,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晏季匀揣在裤袋里的手紧了紧,深沉如潭的凤眸中翻卷着一层怒浪:"难道不是么?那天,是我亲自喂你吃下避孕药的,可是你却怀上了。就算是避孕药失效,你在得知自己怀孕的时候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你一个告诉的,是发那篇新闻的记者吧。我以前是看走眼了,想不到你的心计那么深,抱负远大,你打的主意就是利用孩子来达到目的,现在外界全都知道你怀上了我晏季匀的孩子,你接下来的计划又是什么?"
这番话,与晏鸿章所说的那些,如出一辙。
苦涩的滋味在水菡心里蔓延,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天大的委屈和冤枉压得水菡喘不过气来。上前一步拉住晏季匀的手,急忙解释:"不...不是你想的这样,我没有计划什么,我没有目的啊...那个避孕药,可能是因为那天我从酒店出去后没多久就不舒服,我在路边呕吐了...很可能是避孕药在那个时候被吐了出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怀孕的事,是因为我太紧张,太慌乱,我怕你会不高兴,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被记者知道,我没有告诉其他任何人啊,请你...相信我好吗?"
水菡一口气说完,感觉自己就像是等待着宣判的人,而晏季匀就是高高在上的法官。
人的思维,有种致命的可怕之处,叫做...先入为主。
正是因为晏季匀是先看到那则新闻,所以,现在无论水菡说什么都没用了。人的心理就是如此。可见那个暗地里爆料消息的人,手段多么阴毒。
桌上的菜冒着热气散发着香味,可晏季匀连吃一口的心情都没有。冷眼睥睨着水菡,淡漠不带一丝温度:"如果你是我,你会信这一切吗?我给你的还不够吗?在这里,你吃得好住得好,我还供你上大学,为什么你还不知足?企图用怀孕来套住我,我可以告诉你,这一招,对我没用。不是我爱的女人,没资格为我生孩子。"
这字字句句犹如带刺的刀刃戳进了水菡的心。学校的同学以及晏鸿章所说的那些伤人的话,水菡原以为就是极限了,可是直到这一刻,她才体会到...没有最伤,只有更伤!眼前这个男人说的每个字都能将她的心捅得血肉模糊,只因为,她心里有他,她先喜欢上了,忘记了他最开始是多么冷酷无情...特别是最后那句,足以让人痛不欲生。
"晏季匀,你真的...真的误会我了...我没有目的...我没有啊...我会留在这里,只是因为我...我..."
"你什么?你想说自己为什么留在我身边的理由?"晏季匀唇角勾起的弧度,异常阴冷。
水菡被他这冷酷的表情惊了,一时语塞...对啊,她一直都没有说出四年前被他救了的事,如果此刻说出她早在四年前就在心里种下他的身影,这段时间的相处又让她喜欢上他,他会信吗?
他会信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水菡的声音硬生生堵在喉咙,无法为自己辩解为何会留在他身边的理由...每件事情都需要适当的时机,就算现在水菡对着晏季匀表白,招来的只会是晏季匀更深的厌恶,只会认为她还在欺骗。
看着水菡说不出话,晏季匀将自己的手从她手中抽出来,没有看一眼桌上的饭菜,也不再看她的脸,径直走向门口。
水菡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追上去...
"别走...你别走...别走..."水菡拉着他的衣袖,无助地乞求,哽咽的声音已经沙哑得不行了。
晏季匀的脚步停下,可是却没有回头,淡漠如水的声线像薄冰铺开:"放手。"
简单两个字,从他凉薄的唇边溢出...这两片嘴唇,曾无数次地亲吻过她的嘴,她的身体,曾是那样温暖而诱惑,此刻却化作寒冰,说着令她心碎的话。
她分明记得,前天清晨他出门时,还曾亲过她的额头...
水菡为了让晏季匀留下,已经这样卑微的乞求,让自己低到了尘埃里去,只因为对他的感情在作祟,她无法忍受他的误解,无法忍受相思之苦,可那又怎样,他都不在乎了。
"放手!"晏季匀愠怒地甩开她。
他的力气很大,水菡脚下一个不稳,脚步踉跄着后退,差点跌倒。
晏季匀神色一紧,下意识地伸出手,只差一寸就能扶住她,可最后还是停顿在了半空,然后不动声色的收回。毅然转身,开门离去。
水菡的身子靠着墙壁,望着他清绝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终于是承受不住这巨大的痛苦,软弱无力的缓缓滑坐在了地上。隐忍多时的泪水如山洪暴发,倾泄而出...
心痛的滋味原来是这般难受,血淋淋的心脏被剖开了,痛得几乎窒息。
偌大的空间里,冷清得可怕,只剩下水菡凄惨的哭泣声。
就在水菡伤心欲绝之时,门口忽地闪进一个身影。水菡惊喜地抬眸望去,却见到是洪战。失望袭来,她的精神瞬间萎靡了下去。
洪战一脸复杂地看着水菡,摇头叹息,却还是没说什么,快速跑上楼去了。没过多久,只见洪战提着一个黑色的旅行包下来。
水菡的精神状态很差,被连番的打击所刺激,意识都有些发懵了。
"洪...洪战...你这是..."
洪战见水菡这副样子,确实也有几分为止惋惜,可是晏季匀有吩咐,他不得不说。
"水菡啊...大少爷命我拿些他的衣物,最近不会回来住了,还有...大少爷说,卧室的抽屉里有现金,你去医院做...做人流,能用得上。唉,你...你好自为之吧。"洪战说完这几句话,感觉像是说了几天几夜那么累,自己居然还结巴了。
洪战不敢耽搁,说完就走,不想再看到水菡红肿的眼睛。
这小丫头将来的命运,也不是洪战能预料的。他只知道,一切都在于晏季匀如何抉择...能被晏季匀眷顾,日子当然好过,可一旦失去晏季匀的怜惜,那处境就是一个字,惨。
水菡直到洪战走之后好半晌都还在发呆,耳边回响着洪战的话...
做人流?这就是晏季匀最后的决定吗?他终究是不要这个孩子!他不要孩子!
在此之前,水菡最怕的就是听到这样的结果,可又忍不住有点侥幸心理,幻想着,万一,假设,如果他也对她有一点感情呢?或许他会留下孩子的。但现在,水菡的一点奢望也被无情地打个粉碎!
如果说在两天之前,她还活在一个美丽的天堂,被他疼着宠着,岁月静好,可现在,他的冷漠绝情让她梦醒。这就是地狱的感觉吗?
晏季匀的车从别墅里开出来,他坐在后座,一言不发,目光望向车窗外,视线投在了远方。他在想什么?
对于水菡,他的信与不信,全都在一念之间。他之所以愤怒至此,甚至不惜让洪战转告水菡去做人流,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被水菡骗了,而他最最憎恨的就是被欺骗。
修长的手指冰凉,抚摸着脖子上的项链吊坠,晏季匀又想到了记忆中那些不堪回首的画面...父母还在世时,父亲是怎样一次又一次地欺骗母亲,背着母亲在外边鬼混。从小,晏季匀看了太多的虚情假意,因此他内心一直都渴望着一份真。
他被水菡的纯真所吸引,才会将她留在身边,无形中,他已对她有了几分信任。甚至不知不觉地开始在乎她,宠着她。可就是在他试着去感受一份"真"的时候,却爆出了那一则新闻。在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时,这报道就等于是将正在向水菡靠近的他,生生地扯远了。
谁都不会在以为自己被算计了之后还能无所谓的,尤其是这么极度渴望真诚的晏季匀。
他当初能逼着水菡吃下避孕药,可想而知他在生孩子这方面有多慎重。而水菡目前他心里的位置或许还不足以让他接受她怀孕的事实...又或许,他自己还没认识到对水菡是什么样的感情。
"洪战,去大宅。"晏季匀淡淡的吩咐,洪战干脆地应着。
并非是晏季匀会回晏家大宅去住,而是他知道,那里还有事情等着他去解决。邻市的货仓失火以及他和和水菡的事,晏家人都等着他回去交代呢。
交代么?晏季匀缓缓闭上眼睛,疲倦的他,嘴角微微有一丝冷傲的弧度...他可不是为交代才去的。
晏家大宅,一如往常般清雅,可晏季匀没有欣赏景色的闲情雅致,他只想速战速决之后离开,休息。
或许是各房的人都收到了消息,知道晏季匀回到本市了,所以今晚都整整齐齐地聚集在客厅里。各人都怀着各自的心思,不可揣测。唯有天真可爱的馨雅是真心盼着堂哥快点出现的。
晏季匀一踏进客厅就感到了一股非同寻常的气氛。冷眼一扫...原来不只是几个姑妈叔父到了,就连晏鸿章的弟弟都来了。
晏鸿章只有这么一个弟弟,也算是晏家一个比较低调的存在,想不到今天也会出现在这里。不用说,铁定是为那件事而来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