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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
顾盼摊开手掌,掌心赫然躺着一枚亮晶晶的袖扣,六角形上面镶着碎钻,中间是一颗黑色玛瑙。
她从衣服里拽出一直戴着的项链。
其实根本不用比对,她闭着眼睛都知道那吊坠长什么样子。曾经在无数个晚上,她从各式各样的梦中醒来,第一时间都会去摩挲胸口的吊坠,好像它在,她就会格外安心一些。
而那曾经让她安心的东西,却跟她刚刚捡起的那枚袖扣一模一样。
黎恕神色不变,目光从顾盼的手掌慢慢上移,对上她不可置信的眼,答非所问:“你想问什么?”
想问什么?
她有太多问题想问了。
她明明记得黎恕曾经说过,他没有戴袖扣的习惯。那为什么这东西会出现在他家里?还跟她的那枚是一对儿。
其实顾盼当初在家里找到这枚袖扣的时候,不是没有怀疑过它的来历。毕竟她父亲顾绍年几乎没有穿正装的场合,更别说会去配袖扣。而且这枚袖扣一看就价值不菲,以他们家的经济水平,不可能去买这个价位的东西。
而且,她家只有顾绍年一个男人,那这枚袖扣,只可能是出自她莫名失忆的那段时间。
最有可能的,就是属于她名义上的丈夫。
所以当时顾绍年和薛薇让她戴着的时候,她也没有拒绝。
可哪里知道,今天竟然能在黎恕家里看到另外一枚。
“我只想知道,这个东西是从哪里来的?”顾盼把手往前递了两分,难得存了三分冷静。她记得沈舒微说过,这枚袖扣限量版,全球只有个别城市发售,想买都买不到。
她听过撞衫撞鞋甚至撞车,就是没听过撞袖扣的。
撞得还是限量版。
不是不存在巧合的可能性,但几率着实很低。低到顾盼已经开始怀疑,如果黎恕真的是她一直在找的那个人……
那他岂不是从头到尾都在耍她?!
黎恕默然瞥她一眼,语声淡淡地:“别人送的。”
送的?
“谁送的?”顾盼急声追问。
黎恕挑唇笑笑:“怎么,你在吃醋?”
“你——”顾盼真想把这玩意儿扔他脸上!
她吸气吸气再吸气,觉得自己快要变成气球飞上天了,还是没法冷静下来。黎恕那副样子,虽然明面上在跟她打太极,可脸上却明明白白写了四个大字——无可奉告!
顾盼向前一步,大有一副“你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的架势:“我再问你一遍,这东西谁送的,什么时候送的,在哪儿送的?今天你一定得跟我说清楚!”
不知道黎恕是没有意识到危险性,还是根本没觉得顾盼是在威胁。他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刚想再说点什么,本来已经剑拔弩张的卧室中,忽然响起一声带着哭腔的怒吼:“你们,你们太欺负人了!”
顾盼抬在半空中的手一抖,这才想起来,卧室里还有一个人。
黄千千站的地方其实挺显然,说话的声音也不小,可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顾盼没理她,是因为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黎大校长也没理她,是因为不想理她。他看了顾盼好一会儿,转身拉开五斗橱的顶层抽屉,在里面翻找着什么。
吼了一声还是得不到重视的黄千千,又滚下两行眼泪,喊了一句:“你们欺人太甚!”一咬牙一跺脚,摔门跑了。
咣的一声,黎恕抬眼,刚好看到顾盼手里的袖扣被震到地上。
当时装修公司夸下海口,说卧室这门是从国外进口的,十二级台风都吹不动。黎恕看了眼还在晃的门,觉得下次装修需要重新选一个公司。
顾盼在震耳欲聋的关门声中,弯腰把袖扣捡起来,默默算了算,这是黄千千一天之内第二次哭着逃离案发现场,也不知道回去会跟院长怎么编派她。
正琢磨着是不是该送点礼讨好一下院长,眼前突然多出来一只手,骨节分明,指尖修长。
顾盼抬头:“干什么?我不会看手相。”顿了顿,没忍住又看了两眼,“生命线和智慧线都是一通到底,就是这爱情线有点乱。哎我说你是不是……”
“我让你把东西拿过来。”被兜头说了一通的黎大校长有点儿想杀人,不由分说抢过顾盼手里捏着的袖扣,又把另一枚袖扣也放在掌心,两枚正好凑成一对,在黯淡的灯光下依然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黎恕挑唇,问她。
顾盼没想到她刚才捡到的袖扣只是其中一只。她伸手捏了捏,又拿起来反复看了看,好像除了颜色一枚有些暗,两只还真的是一对儿。
难道是她想多了?
她此刻的心情,就像私家侦探正在查一件大案,马上就要查到凶手是谁,雇主忽然告诉她一切都是一场误会。不光让她终止调查,还不付她辛苦费。
顾盼心里有点空,摸着脖子上的第三枚袖扣,觉得它有点多余:“看来它真的不属于我。”
黎恕刚把东西收好,听到这话手里一顿:“为什么?”
“没什么。”她眼神暗了暗:“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
在顾盼生命中同时出现两朵桃花之后,还发生了一件大事——沈舒微同意了陆屿初的追求。
听说为了纪念他们第一天交往,陆屿初大手笔的送了一个C家的手镯。顾盼听说之后表示很感慨:“那要是这么说,你们交往的每一天都是纪念日。你得提醒他,在送你其他礼物之前要先送你套房子,不然礼物往哪放?”
沈舒微破天荒的没跟她贫嘴,笑着把手镯收起来,随口问道:“黎恕呢,没点表示?”
顾盼就不说话了。
见她有心事,沈舒微这么一逼问,就问出了结果。
顾盼剥了五只橙子,才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始末讲清楚。
虽然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她跟黎恕并不合适。如今秦裴南的出现,算是让她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无论是否失忆,让她在已婚的情况下跟其他男人有牵扯,她做不到。
至于秦裴南,最初她搞不清情况,还以为是对方抛弃了她。可现在看起来,事实似乎全然相反。而且他的出现,处处透着古怪。
但现在整件事情唯一的知情人只有秦裴南,要想搞清楚这段婚姻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只有他才能给她答案。顾盼尝试联系他,却被告知秦教授现在正在外省出差,这个月都不在S市。
顾盼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想了一会儿,想明白一个道理。
果然能靠得住的人,只有自己。
她拿起手机,再次拨通电话。三声铃响过,电话那边乔宋的声音沉沉响起:“顾盼?”
“乔医生,”顾盼说,“什么时候有空?我想预约复查。”
……
CT机再一次从头上扫过去,顾盼闭着眼,想象此时她的脸上应该有一条红色的射线。
因为乔宋特意打过招呼,CT结果出来的很快。
门诊室,乔宋把相片放在灯箱上,又拿出顾盼之前的结果,反复比对之后,给出答案。
“之前你的大脑确实有损伤,不过在我接收你几个月之后就已经痊愈。”乔宋双手交叠,正色道,“而且这些话我早就跟你说过的,你今天还要再次检查……”他皱眉,“CT有辐射,能不做就不做。”
顾盼点头:“我知道,只是想确保万无一失。”
病历本被钢笔快速写上两行字,许久,笔的主人像是叹了口气:“之前你一直没有提过要找回记忆,既然失忆对你的正常生活没有影响,我当然支持你的决定。现在突然又……”
顾盼看着他的神情,一愣,“晚了?”
乔宋摇头笑笑:“不晚。”他指着照片,“只不过生理上的病因已经排除,唯一可能的,只有心理病因。”
乔宋抬头,打量顾盼的神色,“或许你可以试试心理治疗,但成功率不高,治疗时间也未知。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推荐一个心理医生给你。”
顾盼把目光从窗台上的一盆仙人球上收回来,笑了:“你忘了,我就是心理学专业,我们学校也出过很多全国知名的心理医生。如果有必要,我可以跟我们导师说明情况,请她推荐一个心理医生给我。”顿了顿,偏了偏头,“而且价格也便宜。”
乔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难得没有被逗笑:“对,是我忘了。”
“我记得你以前不是很在意自己失忆的事情,为什么突然想找回记忆?”
安静的门诊室外偶尔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顾盼在一片消毒水的气味里,想起初见黎恕时,他曾说过的那番话——
“如果,那段记忆,对你而言很重要呢?”
她以前总是乐观的认为,忘记的那些一定都是痛苦的回忆,记得的才是美好的。
但如今,她却觉得,无论美好或痛苦,都证明了记忆中“那个人”的存在。
也许最重要的并不是记忆本身,而是被她忘记的那个——陪她哭过笑过,甚至让她爱过恨过失望过痛苦过的人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