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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巫的船经过七天日夜兼程的航行,终于抵达了楚国的中心城市——郢都。
此时的楚国已是华夏最大的国家,楚国经过二百多年的励精图志,以武力吞并邻国,从一个不起眼的小国变成了一个疆域宽广、人口众多的强国,傲视群雄。
楼船靠岸后,子嫣就随着屈巫下了船,这个几年前她一直生活的城市,不仅有她无数的童年记忆,还有她失散的弟弟妹妹以及她经常想念的小伙伴。几年过去了,她心里念叨着能不能见到她们。
而自己曾经住过的房子、熟悉的街道和邻居,都多次出现在她这几年的梦境之中,今天终于故地重游,这种激动的心情难以言状。
春天的郢都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象,城市内青砖陶瓦的房屋居多,人民的穿着和精神状态,都要比姑苏和株野强很多,乞丐也明显比姑苏和株野少,显示这里更为富庶。子嫣介绍说她记忆中郢都手工作坊和商户无论数量和规模都远远超过了姑苏,更不用说株野了。
屈巫见子嫣下船后走路似乎是在跳跃中前行,也被她的情绪所感染。他也知道郢都就是二千多年后的荆州,是他当兵时第一年服役和训练的地方,在参观荆州博物馆时,也曾了解一些古代楚国的历史。
子嫣见到的郢都与她记忆中的样子几乎没有区别,码头、街景和那些商业区的门面,都还是过去的模样,只是物是人已非。在去客栈的路上她不停地给屈巫介绍着郢都的一些人文历史、饮食、文化。
他们找的客栈是郢都最好的一家,名字叫恒昌客栈,是子嫣推荐的,不仅安全,卫生条件和饮食在郢都也是一流。这里离她曾经住过的地方也很近。
安顿好住宿,屈巫与子嫣就开始了最重要的事情——购买粮食。屈巫为了购买粮食也是不惜本钱,不仅带有寿梦王子给的三斤黄金,还带着自己酒楼赚来的十七斤黄金,一共二十斤,也就是折合现代社会的十斤重量的黄金,全部缠在腰里来购粮,甚至还带来一颗夜明珠,再加上还有二百多个打火机。
他俩来到商业区,寻找几家大的粮食商铺,联系购买粮食的事宜。
郢都地处长江中游,洞庭湖平原历来是有名的渔米之乡,土地肥沃、粮产丰富,因而粮食特别是大米产量较其他地方要高,粮价也相对便宜。不过现在是青黄不接之时,粮价比平时高,而且要筹备大量的粮食并不容易。
子嫣操一口本地方言,让屈巫与商铺谈生意没有任何语言障碍。但是购粮事宜并不顺利,几家商铺能够提供的粮食都不多。
屈巫无奈,只能釆取商铺能提供多少就买多少的方式,一家家地软磨硬泡,买下就先装船的方式,到了午时,才勉强凑了几万斤,刚好可以装满太武号,由商家送到太武号楼船上。
这几万斤远远不够,屈巫的想法是多多益善,将所携带的黄金全部用于购粮,甚至不惜卖一颗夜明珠,多雇几艘船装运。
屈巫知道这些商铺并不是没有粮食,而是在惜售,等待更高的价格。对于这些商铺老板来说,握在手中的粮食无异于闪亮的黄金,当粮食极为紧缺之时,那些在生死线上挣扎的人们会倾其所有购买粮食以换取活下来的机会。
如此一家家釆购,费时费力不说,收效太低。屈巫向这些商铺打听如何才能一次性购入大批量的粮食,有家热心的老板给他介绍说只能去找茂源商铺的大老板芈洪才有可能解决。
不过要见茂源的老板似乎并不容易,并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屈巫了解到:茂源商铺可不是一般的商铺,而是打着民营商铺招牌的官商。而且从芈的姓氏上,就可以看出其楚国贵族的身份,子嫣更是十分清楚,芈姓多半与楚王沾亲带故,而茂源商铺的实力更是非同凡响。
屈巫回到太武号船上,换上一套华美的绸缎衣服,子嫣也打扮得焕然一新,往茂源商铺而去。
两人昂首走进茂源商铺大门,商铺伙计见他们衣履光鲜、气势不凡,料定不是小打小闹的买货人,急忙走上前来打招呼:“这位先生,不知有什么可以效劳的?
屈巫掏出早已备好的名帖递了过去:“鄙人屈巫,乃吴国商人,来专门拜望你家老板芈洪,望能转达。”
“不知屈巫先生是否有预约?”
“未曾预约,因鄙人乃远道而来,可否通报芈老板?”
“好吧,既是远道而来,我这就去通报。”伙计接过用竹片精制的名帖,急忙过到里室向老板汇报。
一会儿伙计又走了出来,对屈巫说道:“屈巫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家老板正在接待官府客人,不便相见,望能见谅。”
“那我想问问,可以再约时间见芈老板吗?”
“我老板最近实在是太忙,预约都己排在四天之后,要不您五日之后再来吧,我帮您做预约登记。”
屈巫深感失望,五天是等不起的时间,只得谢绝并与子嫣一起退了出来。看到现在已是午时,肚子也有些饿了,就与子嫣两人自己先吃饭后再作打算。
两人找到一家酒楼,找了大堂靠边的位置坐了下来,点了菜后一边喝茶一边等待。
这时,屈巫听到邻桌四个年轻人一边喝酒,一边在议论着当下的时政,看起来是楚国的年轻菁英。
“郑国之战,一雪城濮战之耻,我大楚应乘势将陈国先行拿下,扩张版图。一路借道郑国进攻陈国北方边境、另一路从陈国南方边境进入,两边夹击,可一击而得。”其中一着蓝色长衫的青年侃侃而谈,有气吞山河的豪迈气势。
这时一个身材修长、身着灰色布衣的青年从坐位上站了起来,反驳道:“子反兄此言差矣。楚师强但切不可轻易言战。郑国之战虽然获胜,但也要看到此战并不是以夺取郑国为目的,因而战争规模可控。而若要吞下陈国,必定是一场浩大的战争。虽然陈国小于郑国,但陈国战力并不弱,况且有北方邻国支持。再加上现在正值青黄不接、春播之时,劳师远征,靡费更多国力不说,更会造成春播无法完成,夏粮减产,得不偿失。”
“叔敖兄太过谨慎,小小陈国岂敢与我楚军对抗,我大楚军只要在陈国南北边境形成高压势态,那陈共公必定不战而降,归顺大楚。若楚国以叔敖兄此番高论一样畏畏缩缩、不思进取,楚国一统天下何以能实现?”
“子反此言叔敖不敢认同。叔敖并非无进取之心,而是希望我楚军知彼知己、稳妥推进,先把眼前最重要的春播做好,待夏收之后再论伐陈之事才是上策。”
此时屈巫听出这两人分别叫子反,而另一位叫叔敖。屈巫不禁感叹,难怪楚国强大,因为楚国人的血液里流淌着征服和强权的基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