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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悠扬的小曲我和瓦尔雅来到广场,发现一位歌手正靠着喷泉围栏拨动琴弦、高声歌唱。时不时有几个路人,把铜板丢进他放在地上的琴匣中,他们出于同情,或是欣赏,或是仅仅想表达自己懂得些艺术。
他看见我后猝然结束演奏,蹲下身把匣中的钱装进自己口袋,把乐器放回到匣中,拎着琴匣走到我们面前。他夸张地让自己手臂在空中旋转几圈,朝我们亮起手掌,“你好,朋友。”
瓦尔雅没有理会他,转头问我,“这是你的朋友?”
“不,不是,我只是知道他的名字而已。”我对他说,“你,你叫科,对吧。”
“你说的一点都没错。”他收回手掌,“既然你已经叫出我的名字并记下来了,我应该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吧。”
“阿加维托。”
“哦。”他兴奋地扭来扭去,“您就是阿加维托伯爵,我特意为您在奥特兰的壮举编了一首十四行诗,春日纵好……”
“算了,不用给我唱你的诗歌,我对诗文一窍不通。”我急忙打断他,“我来这里是想向你核实一些事情。科,你跟我说过你是霍恩的王子……”
他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在一阵听起来很假的干咳后,他指了指旁边的酒馆,“唱歌唱时间长了,喉咙有些哑了。我去那个餐馆买点食物与水,填饱肚子润润喉后再告诉你。”
我和瓦尔雅无奈地相视一眼,我叫住他,“等等,这顿饭,我来请你吧。”
他似乎就在等我这句话,随即停下脚步等待我们。他选了个包房,点了一堆不菲的食物,完全没有顾及我钱包的感受。店员很快就把大量的食物端到餐桌上,科狼吞虎咽十分没品地咀嚼起食物,在距离我上一次与他相见这段期间他肯定饿了很长时间。这不堪的吃相终于在他喝下一杯水后结束,他腆着肚子瘫倒在椅子上。
我放下刀叉问:“科,你说过你是霍恩的王子,这是真的吧。”
“当然没错,我的父亲就是你们口中的可汗王阿提蒂拉。”
“可你长得一点都不像霍恩人。”
“这不是很正常,霍恩人与你们通婚,通常男性的身体特征靠近母方民族,女性会更身体特征会靠近霍恩。还有你们对霍恩人的偏见很大,你们书籍上总是把我们描写成小眼睛、深色皮肤、个子矮小,但实际上例如我,我眼睛不小、肤色不深、身高也不低。我跟那些纯种的霍恩除了两道天生烫疤外,没什么区别。”他耸耸肩说,“我个人认为我们的文化确实比起你们要低一些,这可不代表霍恩的人思想。”
“好吧,先不谈你我的文化差异。我想知道,你知道乔恩·冯·卡兰吗?”看见他思索的表情我又补充一句,“他跟你一样是阿提蒂拉的儿子。”
“可汗的儿子很多,我的兄弟姐妹多到连我自己都不认识。而且虽说我们都是王子,但是大部分王子都会被可汗派到其他部落作为草原王的监督者,替可汗管理土地。”他抻抻腰,打个哈欠继续说,“可汗的继承权是那些作为监督者的王子的奖励,可汗在临死之前会将所有的兄弟召集到大厅,之后指定一名王子为下任可汗。像我这样不愿意去部落的王子,放弃继承权,选择离开宫廷或者留在可汗身边。我的选择是离开宫廷,成为一位漂泊的诗人歌手。”
“科,我不想知道你的经历,我在问你知不知道乔恩·冯·卡兰。”我的耐性被他消耗完,变得有些不耐烦。
“乔恩?”他摘下帽子,弹了弹上面的纽扣,“乔恩,我倒是不知道,但我知道一个叫做乔的王子。父亲很喜欢乔,乔是从外面流浪归来的王子,因此他可以选择不成为监督者,但是需要经过巫医的考验。不要认为巫医的考验是简单的,在霍恩法律中巫医考验是一个惩罚,违法的囚犯甚至选择自杀也不选择考验。”
“所以你口中的乔,死在考验中了?”
他自豪地回答我,“乔很坚强,考验持续一周,最初我们以为乔在第三天就会投降,或在死在考验中。我们第七天打开房门时,看到倒在地上涂满刺激性药膏的乔,都以为他死了。在我们感叹命运无常时,他挪动手指握成拳头敲击地板。我们才意识到他挺过来了,他获得阿提蒂拉的继承权,也获得众多人的尊敬。我们称呼他为‘巴塔路’,也就是霍恩口中英雄的意思。”
“那他后来怎样了?”你的父亲去世后,霍恩陷入混乱了吧。”
“你问我吗?”他戴上帽子,“我都说我离开宫廷成为诗人歌手了,我根本没见到我父亲去世,也不知道哪个王子搞事情,不按照父亲的继承法。”
瓦尔雅咽下口中的食物,端正做好问:“你的名字叫做科,对吧。”
科微笑面对瓦尔雅冷漠的语气说:“是的,美丽的小姐。我有权利得知你的芳名吗?”
“哈特。”
“好,哈特小姐。请问你叫住我有什么事情?”
瓦尔雅怀疑地问:“你说你自己选择放弃继承权成为诗人,那么你的衣食住行的经济来源是什么?总不能是刚才在大街上的乞讨,那点打赏根本不能让你填饱肚子。”
我扯了扯瓦尔雅,提醒她的语气过于严重了。
听到瓦尔雅的话,科脸上有些难堪,不过他还是礼貌地回答,“我之前在为一位贵族演奏乐器,所以能够维持温饱。”
“别骗我们了。”瓦尔雅站起身,“你的音乐并不是圣国与联合国的传统音乐,也不是吟游诗人的流行音乐,而是以霍恩风格为主,其中夹杂一些圣国东部各地民俗。”
“好吧,好吧。”他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伯爵,你旁边的哈特小姐果然不一般。”
在饭局中晕头转向的应该只有我一人,瓦尔雅一早就看出面前叫做科的男人把谎话夹杂在真话中一同说出。瓦尔雅能够懂得乐器的原因,是因为她曾经在亚特阿斯王国的宴会上聆听过各地的音乐,而不像我对这个东西一无所知。
“瓦尔雅,你怎么知道这些知识?”我在底下小声询问。
“曾经的知识而已。”她抬头看着科说,“伯爵用货真价实的钱请你吃了一顿不菲的饭菜,他碍于面子并不忍心打断谎话,但我可并非那种能够忍受的人。你作为诗人,应该听说过华之剑士吧。”
“噗。”我差点把刚才掩盖尴尬的水喷出来。
“没听说过。”
幸好我刚才把水咽下去了,不然我刚才肯定会忍不住把水喷出来。我能看到瓦尔雅颤抖的大腿,她现在肯定在强忍怒火,我笑笑说:“不知道也……”
她暗中用力踢了我一脚,打断我说话,“不知道也没关系,我和那个剑士一样,也是个赏金猎人。我们可不喜欢别人用谎话欺骗我们。”说完,瓦尔雅晃了晃腰间的刀。
恐吓让科坐在椅子上向后平移几步,“好的,哈特小姐。我的错误在先,我实话告诉你。你们口中的乔恩,是我口中的乔,他确确实实通过巫医的考验,我之前一直都在乔手底下工作混饭吃,而且我也确实王子之一,也确实没有继承权。”
“你知不知道乔恩身后的那个黑袍男子?”
“嗯?”他疑惑看向瓦尔雅,全身上下都在告诉我们他没有撒谎,“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说谁,乔在王子期间很安分基本没有什么幕僚。”
“既然你认识乔恩,那么帮我们一个忙怎样?”
“什么忙?”
我在瓦尔雅出口之前抢先说:“作为伯爵的我希望能够拜访一下乔恩·冯·卡兰,或是乔,我与他要谈一谈要事。事成之后,这一袋子金币都是你的。”
我必须要以伯爵的身份来进行威压,不然单凭瓦尔雅赏金猎人的身份是很难让科同意,而且附带这一笔能够暂时解决他温饱的金钱,更容易让他接受。看到我的行动,瓦尔雅也收起严肃坐回到椅子上,继续吃饭。科接过钱袋,颠颠里面的分量,“伯爵大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明天清晨我带着金币来找你。我们会牵着马来到这个广场,还请你不要迟到。”
他拍拍胸打下保证,“为了伯爵,我怎么敢迟到。伯爵先生,你说现在出发,我都可以。”
“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转头看向瓦尔雅,“吃完了吗?”
“没有。”
“那就再等一会吧……”
当我们回到酒馆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把事情告诉给索夫后我们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物品。我把剑挂在刀上面,坐在椅子上摊开一张纸在上面写来写去。
“阿加维托先生,请问你的信写好了吗?”
我拿着信拉开门,对门外的信使说,“好了,好了。”
他接过信确定上面写着“哥本根·亨利收”,随后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