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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撒兹勒的真身终于在我们面前显现出来,他比一棵树还要高,长着山羊头,披着被烈火缠绕的山羊皮。火焰不息,羊皮变成焦炭落在地上,胸骨与其他骨头被熏黑,显露出来。他没有双眼,这不代表他没有视觉,传统的眼睛被两团不灭火焰所代替。他的双手还略微能够看清皮肤纹理,不过火焰已经包裹住他的双手,留下没办法燃烧的长指甲。巨蟒没有消失,也没有再变成兵器,而回到牠的本职,成为阿撒兹勒的坐骑。
他轻轻一挥手,卷起强劲的风,风简单地撕扯碎还没完全损坏的帐篷,掀起不计其数的尸体。如果仅是风,那实际上没有什么困难之处。风不是主要的攻击方式,它只是接下来的爆炎附属。一股股热浪紧接刚才的大风,热浪之后便是能让人窒息的爆炎。
幸运的是,他的速度并没有达到致命,我们还是可以勉强避开他的第一轮攻击。
“艾多拉,怎么办?”我蹲下身,躲开从我头上飞过的尸体。
艾多拉利用法术护盾挡住飞溅的火星,“他并非无敌,他身后有一颗像是心脏的核心,在他真身这段期间,如果可以破坏核心,那么我们应该可以割断他与凯斯的联系。”
“简单一些,会发生什么?”
“他就不可能再从自己的世界得到魔力补给,很难维持这么大的身体了。”
我看了看面前的庞然巨物,一枚叶子很巧地落在他的身上,结果霎时就自燃起来,变成灰烬散在大气中。
“啊,该死。”我侧闪避开燃烧物,来到艾多拉旁边,瓦尔雅也聚过来,“怎办,他的体表温度太高了,强制上身倒是可以,但是只会有来无回,跟他同归于尽。”
“但除了这个办法,再无其他办法了。等等,快避开。”艾多拉双手推开我和瓦尔雅,利用法术朝后一跃,从天而降的火球正中我们三人刚才的位置,“他发现我们了,我们需要散开,还有小心你们的周围。”
七零八落的尸体不知何时开始燃烧起来,火焰把他们侵蚀殆尽留下一副光秃秃的黑骨,这些骨架忽然站起身,朝我们袭来。瓦尔雅挥刀砍向骷髅,结果刀身却卡在骨缝之中,她一记有力的回旋踢正中骷髅头,把头颅踢出十米开外。没有头颅的骨架,动一下,散落成骨堆。
“要是有钝器就好了。”一只骷髅乍然从后面擒住瓦尔雅的颈部,瓦尔雅反手抓住骷髅的桡骨,掰成两半,回身踢击把胸骨踢得粉碎,“我可是会一些格斗术的。”实际上瓦尔雅能有这种超乎常人的力量,要多亏那只机械臂,不过瓦尔雅总是愿意把原因归于格斗术。
瓦尔雅有超乎常人的力量,艾多拉有大范围的法术,只有我什么都没有。我的剑术在这些骷髅面前显得可笑,它们不会剑术,依仗自己骨头身体可以轻松拖延我的时间,影响我们避开阿撒兹勒的攻击。我刚翻滚避开朝我朝我袭来的火焰,下一秒就有骷髅向我飞扑过来。
它掐住我的喉咙,我不能像瓦尔雅那样直接掰断骨头,所以只能抓住双臂向外拉扯。我用余光扫到几个骷髅正在朝我这里靠拢,如果我不能抓准时机脱离,那么我就危险了。火球雨在不断地下,阿撒兹勒的注意力还在艾多拉身上,因此我还有喘息的机会。我利用体重,反身把骷髅压在下面,利用背部力量硬生生把掐住我脖子的手臂从它身体上扯了下来。
我可没有时间再和这个骨架耗下去了,我拿下脖子上的手臂,绕到阿撒兹勒的后面。正如艾多拉所言,阿撒兹勒背后真的有一块红色的核心,但是我上不去,即便是上去,我感觉我也会被他的皮肤烤焦。
我的坏毛病又来了,在我思考的时候总会忘记周围发生什么。
阿撒兹勒转过身,在眼眶中铜铃般的火焰正盯着我,他拍拍胯下的巨蟒,巨蟒张开血盆大口要把我吞入腹中。
“奥维奇!”瓦尔雅朝我冲过来,可为时已晚,我甚至已经看清那巨蟒的深喉。
“奥兄,太不小心了。”一个男人从天而降,他带着他的长刀下坠突刺,不偏不倚地刺进巨蟒的头部。巨蟒的血像喷泉一样涌出,迸溅男人一身,他不顾被血蒙住的双眼,双臂青筋暴起,硬是把长刀从巨蟒头中挑出。
虽然巨蟒被杀了,但由于惯性我还是被巨蟒吞入口中,我从黏糊糊的口腔中爬出,腥臭的唾液沾满我的全身。站在巨蟒身上的是一个笑容灿烂的中年大叔,他扛着还在滴血的长刀,“奥兄,下次可要请我喝酒。”
“小心!”我指向他头顶的火球。
他急速转身,手上的长刀爆发出耀眼的白光,小声念出属于自己的专属台词,“吾乃北境猎犬。”长刀把火球一分为二,被斩断的火球如土块一样掉在地上。
我吃惊地踩了踩地上的土块,“索兄,你也会法术?”
他的后背还在流血,看来那开裂的伤口还没有彻底养好,“我会不会法术,这个以后再说。奥兄,如果再有巨蟒把你吞了,你就用剑狠狠地朝他头刺去,这样你有很大几率能够存活下来。这个怪物已经属于我的任务范畴内了,我不能放任不管。”
“先不说你耍帅,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当然是白影啊。”
“什么?”我四处寻找一下,终于在营地远处看到一块白色斑点,牠正在安全地点吃着草,“真是聪明的马,牠为你指路?”
索夫从巨蟒身上滑下来,“现在可不是闲聊时刻,我们要跟艾多拉与瓦尔雅会和。”
索夫的长刀为我们开出一条路,刀刃并非砍中骨架使得骨与骨分离,而是白光直接让整个骷髅化为齑粉。
“好厉害,这真的不是法术吗?”
“当然不是,这是圣者的加护。”索夫拉着我避开阿撒兹勒的攻击,很快我们四人就聚集到一起,艾多拉立起法术护盾屏障,索夫也握着刀警戒火球雨。
“艾多拉,我看到阿撒兹勒身后的核心了,但还是那句话,我们没人能够承受着那个温度。”我思索片刻,“或许,我们可以换一种思路,你的法术不是可以远程打击吗。你用你的法术来击碎那个核心不就好了吗?”
艾多拉摇摇头,“这不可能,我刚才对他的法术攻击全部都没有生效,他的表面应该有像是星金、月银那种抗神秘的性质。”
“你和索夫能坚持多长时间,两个小时,或是四个小时,可以吗?”一旁沉默许久的瓦尔雅蓦然认真问。
艾多拉与索夫相视一眼,同时说出,“三个小时,速去速回。”
“走,奥维奇。”
瓦尔雅坚决地拉起我,朝营地外跑去,我们翻越被打烂的木墙,离开营地。白影也知道我们到来,牠跑到我们面前,瓦尔雅赶紧抓住缰绳翻身上马,我也顺势拉住瓦尔雅的手臂成功上马。
“我们要去哪?”索夫与艾多拉在我们眼中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回到刚才的亚特阿斯,我们需要古人的科技。”瓦尔雅专注地驱动白影,“以前我没办法一个人破解出古人语言,但是现在不一样,因为你来了。”
“看来只剩下你我了,女术士。”
“你武器上的白光就是北境猎犬的标志吧。啊,嘶,回想起从前的记忆头又开始疼了。”艾多拉用火球轰碎骷髅,朝左飘去,来到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我没想到北境猎犬这个组织竟然能够持续到现在,我还以那个小组织会在历史的长河中消亡。”
“北境猎犬从来就不是小组织,极北之地的怪物远比你想象的要多。”索夫转身避开飞扑的骷髅,骷髅落在地上突然就被从天而降的火球砸成碎屑,“我们纵横在北境,见识过各种各样的怪物,有孤身一人的雪女,迁徙的夜魔,甚至还有成群的‘沃顿’。”
“别对我提起那个名字‘沃顿’,我不想听到。”艾多拉激动地说。
“好好好。”索夫好好地打量阿撒兹勒,“我是真的没想到这里能够出现九大恶魔之一的阿撒兹勒,我以前一直以为这种生物只存在传说之中,没想到现在我们却成为传说之人了。你说瓦尔雅与奥维奇真的有办法能够找到击碎阿撒兹勒的武器吗。”
“你不相信他们?”
“我只是在担心他们。”
“那不属于我们的任务,我们只需要拖住他三小时即可。”她看一眼手臂上因使用法术时间过长而鼓起的血管,咬牙说,“或者,更长。”
“那就,更长吧。”
阿撒兹勒挥动巨爪朝他们袭来,强大压迫感没有压倒索夫的斗志,反而让索夫越战越勇。索夫侧闪避开袭来的巨爪,但还是被风压吹了个踉跄,业已避开巨爪,抓准时机抽刀砍中巨爪。长刀不能将巨爪从手臂上卸下,但是也留下阿撒兹勒一根指头。
一个锋利且坚硬的指头,看起来跟干枯的长树枝似的,实则上面萦绕痛苦的冤魂,与燃烧不止的烈焰。不过在它落地之后,指头并没有保留在土地上,在接触到地的瞬时,指头化成黑雾,回到爪子上又重新变成一根新的指头。
“好强的再生能力,对我们来说真是一场艰难的持久战。”
“在不击破他的核心之前,我们的攻击对他的效果微乎其微。”
“看来,我们只能祈祷瓦尔雅与奥维奇能快点回来了。”索夫长叹一声,又重新振作起精神。
血红的天不止在营地那里存在,它还在扩展,即便我们达到亚特阿斯,天空依然是死气沉沉,黑云欲摧。我们没有把白影再拴起来,让牠站在领主堡垒的废墟旁等待我们。瓦尔雅冲到废墟的乱石堆中,搜寻着密道开关。
“瓦尔雅,你能在跟我说一下亚特阿斯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瓦尔雅一边埋头寻找一边说:“我之前说过亚特阿斯的继承者会去北境寻找证明,这个证明不是什么稀世珍宝,也不是什么强力武器,更不是灵魂精神。它只是古人科技,无论是什么科技,它们都不会被公布,只会被雪藏在这亚特阿斯王族世世代代守护的密室之中。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递给你羊皮吧,那就是先人遗留下的线索。亚特阿斯覆灭后,我没有办法忘记我曾的家,要把它保存下来。因此我决定成为继承人,继承先辈的遗志,寻找古人科技,之后把它们归还到亚特阿斯。”
“你要继承亚特阿斯的王位,成为女王?”我半开玩笑地说。
“那是不可及的梦了,亚特阿斯能够存在我的脑海中,或是展现在我的身上就很好了。”她掏出兜中的怀表,看眼时间,“我们要赶快了,时间不算太充足。”
忽然瓦尔雅停了下来,用力地摁下开关。长满野草的草坪略微震动一下,随后出现一道通往地下的楼梯。瓦尔雅走到楼梯口,在墙壁摸来摸去,摸到一块凸起的石块,摁了下去。
“我们走吧。”瓦尔雅指向瞬间明亮的楼梯间,“这就是先人带来的古人科技之一,我不知是什么原理能让玻璃发光,但我们能够使用这种能够发光的玻璃。”
我好奇又小心地碰了碰墙壁上有些发热的玻璃,“真神奇,我在书上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书上是公布于世的内容,亚特阿斯是隐匿于世的内容。”瓦尔雅朝下走去,“如果你可以破解开下面墙壁上的谜语,你将会看到更多古人科技。”
走下楼梯,我们终于来到瓦尔雅口中的房间。她仍然摁下墙壁上凸起的石块,刺眼的白光从天花板中散射下来,我们不得不遮住双眼等待一会才能适应这突入的光芒。
摆在我们面前的是刻着亚特阿斯历代国王的石碑,还有一个空荡荡的刀架,上面的刀已经被人取走。
在那刀架之下,一条短句清晰可见。
“欲配此刀,仅需一点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