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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营地后菲斯选择封锁南希叛变的事情,除了几位兵团长外其他猎犬一律不准讨论此事,但我还是能听到猎犬们窃窃私语,看到以及有些浮动的军心。南希离开后,她曾经研究的项目便落在我的身上,不过实际上是落在了瑟文身上。从她遗留下的笔记来看,南希虽然身为雪女但是对古人的知识一点都不比我差,而且在理论方面她更是强很多。她的离开无疑是对塞由兵团与北境猎犬的一大损失,幸好这种损失还是可以依靠瑟文来弥补,因此我的工作也轻松不少。
自从那次传送门作战失败后整个游骑兵营地都进入一种滞缓的状态,从外面的归来的游骑兵们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其余不兵团也只是确保了营地外的安全。
我合上日记慵懒地抻腰,如今已是五月初了,北境的雪也终于不再一连数十天那么下了。长时间在屋子里待着感觉自己有些发朽,我披上大衣决定去外面活动活动,正好发现一队游骑兵从外归来。
他们的领头人是熟悉的面孔,正是我在自由要塞遇到盖尔·泰昂法尼。他来不及掸掉身上的雪,急匆匆地进入报告厅,可不久就沮丧地出来了。我有些好奇,便走上前询问,“泰昂法尼,你怎么了。”
他神秘兮兮地说:“这里不好说,你跟我来我的房间。”
他领我来到他的卧室,又确定一遍已经被锁好的门,然后长吸一口气说:“我见到南希了。”
“嗯?”我有点不敢相信我的耳朵,“嗯?”
“我没在开玩笑,我真的见到南希了。”他搓了搓手,拿起水壶喝了些水开始回忆,“当时我和我的部队在东北处的森林进行侦查活动,结果无意间发现在部分苦树上冻着冰晶。”
“这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来说确实如此,也没人会注意到这个细节。但我不一样,我示意队员在此等待,顺着那些冰晶走,结果竟然神奇地穿过树林来到广阔的冰面。一座巨大棱锥形蓝冰悬浮在空中,尖端对准湖面,而在那蓝冰之上却有着一个人影。”
“所以你看清那个人影是南希了?”
他摇摇头又一次否定了我,“没有,但我敢确定,只有雪女才能到那个平台。”
即便是没有亲眼所及,但他的眼中充满肯定。
我望向那忽闪的蜡烛陷入了沉思。
男人靠着树把折断的树枝丢入火堆中,他几乎快要忘掉日期了,如果在这样下去他也许也会忘记昼夜交替。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伴随树叶的沙沙声还有刀剑出鞘的声音,他站起身用带有圣洁之光的长刀指着从林中钻出的尸鬼,“一起上吧,我赶时间。”
拉扯风声的长刀斩断一个又一个尸鬼,随着一个个尸鬼倒在地上他们幕后的指使人也从暗影中钻了出来。
“夜魔,为什么你们要让北境变成如此的模样?”男人言语中没有一丝感情,手上的长刀却已经充满杀机。
“别这样老是夜魔、夜魔的叫人家,我可以有名字的。”她送给索夫一个飞吻,然后张开翅膀卷起不详的风,“你可以称呼我为莉莉丝。”
男人瞳孔紧缩,朝后退了一步,他知道这个名字意味什么。这个带有水晶球操控尸鬼与瑞吞的夜魔便是最古老的夜魔,也可以被称为夜魔之母。其他的夜魔也许需要用与人类交欢的模式才能从人身上榨取她们所需的精气,但是莉莉丝通过法术便可以让一城的人萎靡不振。夜魔从来不是人类的敌人,因为正因有人类她们才会存活在这个世界上,若是人类消亡那么她们也会慢慢死去。
“莉莉丝,夜魔之母。”索夫瞳孔紧缩,手中的圣洁之光更加耀眼,“你为什么要用瑞吞来袭击我们。”
她带有六芒星的眼睛饶有兴趣地盯着男人,抖动一下那诱人的身体,“夜魔之母会把人家叫老的,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叫我莉莉丝。”她收起放荡的样子,身上那几片可怜的布条,逐渐变成贴合身体的紧身衣,随后变成坚固的铠甲,“人类掌控了世界,开拓了属于自己的土地,建立了自己的国家。你们很强大,我承认。但为什么我们夜魔就要用身体来讨好你们人类,用牺牲色相来活下去?”
“那是你们的事情。”
“不,那是你们的事情。”她张开翅膀,“你们会歌颂雪女的忠贞,赞赏精灵的智慧,甚至会夸赞树精的坚守。唯独我们不被任何人类看好过,你们只会把自己的燃烧的色欲怪罪在我们头上,怪罪到我们对你们使用了法术,勾引人类与我们上床,实际上是你们没办法抑制住隐藏在内心的**。”
男子没有说话,他能够理解夜魔的话,但他没有办法去原谅她。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感谢上天给了我们一次重生的机会。”她目露凶光,“我们夜魔从现在开始要依靠瑞吞与尸鬼向你们人类发出反击,建立起属于我们这些类人的世界。”
“荒谬。”男人冷哼一声。
“你在蔑视我吗?我知道你,索夫,几百年难遇的天才。可你真的进入过世界之树吗,你真的知道世界之树中有什么吗?”夜魔自傲地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你一无所知。出来吧,刘易斯。”
男人握住刀的手疯狂地颤抖起来,他瞪大眼睛盯着从森林中出现的人影,沙哑着嗓子问,“刘……刘易斯?”呼吸声逐渐紊乱,真相就摆在他的眼前,可他却不敢确定。
人影止步于树林里不肯露出真实的面貌,夜魔高飞在空中露出胜利的微笑,“你知道英雄卡里与他兄弟们的传说吧,也许你认为这是个的传说,但我说这是真的,我亲眼所见哪。”
“少开玩笑了。”索夫愤怒地挥着刀发出圣洁之光,但都被夜魔一一躲开了,“你不要亵渎死者,你没有这个权力!”
莉莉丝打个响指,身影听从响指摇动一下,然后缓缓地走出森林。遮住面庞的黑袍与有些松弛的皮裤都是男人脑中熟悉的样子,他甚至发现矮靴旁的脚裸上绑着一根象征好运的红色绳结。
“求求你了,不要,不要摘下头套。”索夫低声祈求。
黑袍人站在索夫面前,摘下头套,扯下黑袍。一张俊丽的女性面孔展现在他面前,精神的褐色短发还粘些土屑,而腰佩正是索夫的那把曾用的长剑,那颗被尘土弄脏的红宝石正闪烁幽红的光芒。
索夫的长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的手臂发麻,眼中的战意也无影无踪。他抱有最后一丝希望怒斥正开心的莉莉丝,“告诉我,她是尸鬼,她是尸鬼!”
莉莉丝的表情瞬间凝固,眼中剩下漠然,“索夫,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着吧。死者复生就这么难以接受吗?”
“不!”索夫拔出腰间的刀朝刘易斯冲去,他企图用武力来解决眼前的幻象。
刘易斯手中的剑鞘抵住索夫的攻击,然后拔出剑朝索夫挥去。这种简单一击就算是门外汉都可以躲开,但索夫却僵直地站在那里。白刃没有顺势劈下,而稳稳地停在索夫的肩膀上,剑身溢出寒气似乎冻伤了索夫面庞,让他有些发紫。
“杀了我吧,杀了我吧。”他跪倒在地上摇晃着脑袋。
泪水划过刘易斯冰冷的脸庞,掉在地上融化出小凹槽,她轻轻地用剑拍了索夫的肩膀,从身后拿出一朵洁白的雪见花,转过身用手指敲打剑身发出丁丁声响。
索夫接过还在绽放的雪见花,抬头看去,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唯独那丁丁声绕树不止。
“我到底为了什么才回到北境,是你还是猎犬……”索夫依然跪在地上,手指被融化的雪冻得通红。
索夫缓慢地站起身,茫然地走到长刀前,拾起长刀把它恭敬地收回到鞘中,又点燃被雪压灭的火焰。
火焰燃烧正旺,瓦尔雅往火焰中填了几块柴火,盖尔、我、瓦尔雅还有瑟文正挤在我的房间中商议这一件大事,那便是要不要去寻找南希。
“泰昂法尼,你真确定那是南希吗?”
盖尔面露难色,“奥维奇,我猜测那是南希,因为能站在冰锥上的只有雪女了。”
瓦尔雅坐到我的旁边,“无论她是不是南希,那个冰锥也够我们去调查一番,冰面上悬浮着冰锥这件事本身就够离奇了。”
瑟文也点点头,“我也认为应该去看看那个冰锥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南希,我总觉得她很奇怪。”
“也就是说这值得我们去一探究竟吧。”看向盖尔,“泰昂法尼,谢谢你的情报了,我们明日便去你说的地方。”
“别赶我走,奥维奇。”盖尔抖抖肩,“我也要跟你们去。”
“为什么?”
盖尔无视我们吃惊面庞说,“我因为向指挥禀报这件事情已经被革去职务,让我暂且安心休养,我要证明我自己没有说错。”
说实话菲斯因为南希罢免盖尔也是奇怪,我也开始好奇南希究竟是什么人,会让那个菲斯如此担心安危。
“可这次也许会十分危险,也许会死亡……”
他揉搓自己的胡茬,“要知道在成为北境猎犬之前我可是社会最底层的人,什么苦都吃过。我偷过农夫的鸡,也翻墙进入修道院窃取银器来卖钱,可无论怎样我都是维持在温饱线上。最后一次行窃我被修道院的神父抓住,他没有把送到监狱,反而给我几枚金币让我离开。我询问他我该如何回报他,他说如果我真的有心就拿着这笔钱前往北境,成为北境猎犬。这几枚金币成功让我来到北境,然后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获得属于我的位置。起初我本来没有姓氏,逃亡到殖民领后我为了让自己听起来高贵一点,便盗用了曾经我偷窃过领主的姓氏。成为小队长后我才有了一点社会地位,如今让我用现在这个身份与会见我曾经的同僚,那我还不如自杀。”他忽然低头看向我,“我知道你的身份,奥维奇,他们污蔑你是逃犯,其实你是领袖。我的年龄不小了,青春与力量也洒在北境之中,我也许是时候要考虑隐退了。”
“你想通过我来完成你的养老?”
“我当然不会那么厚颜无耻,平民窟的等价交换也让我知道自己得到东西便要付出。我只希望当我提出隐退的时候,你能帮我在总指挥面前美言几句,我相信联合国军道派首领的话还是很具有权威的。”
“你……”我转换思想,“话说猎犬可以选择离开北境?”
“其实是不可以的,但是也可以。猎犬们可不会让伤员再去战斗,而养一个吃白饭的对于总指挥来说也不是好的选择。”他揉了揉愁苦的脸,“其实就算离开北境,我也不会选择渡过顿河前往南方。我就是从南方来的,我知道圣国的弊端。成为猎犬每天都有饭吃,也不比受到劳役,也不会随便被一个领主杀死。”
“那你为什么还要离开北境。”
他望向窗外好像想起了什么,“因为……我知道我死过一次了。你和那个神灵的对话我全听见了,我在害怕自己死在北境后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尸鬼,我现在又是不是尸鬼……”
他沉默了,我们都沉默了。
这时瑟文却张口说,“你怎么会是尸鬼,虽然我没亲眼见到他们,但我从奥维奇口中得知了他们。你可是一个有感情的人类,会恐惧,会开心,会自责,那些尸鬼可不会这些。”
“谢谢你。”盖文看着比他矮多的瑟文,觉得自己的想法十分羞愧。他调整好心态,然后郑重地说,“奥维奇,还请你让我加入你们吧。”
我朝他伸出手,“欢迎加入我们。”
盖文把手落在我的手掌底下,“这是我们猎犬的齐心合力的动作,亚特阿斯小姐,把手放在奥维奇的掌背上。”
瓦尔雅伸出手放在我的手背上,忽然一个细嫩的小手却放到最上面。
我们都看向瑟文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