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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父亲卖了个关子,玉舞焉嘟囔着嘴,不快道:“究竟是谁啊?我怎么没听说父亲还有这样一个朋友?”
玉梁氏忧色道:“贸然把女儿送过去,会不会不安全?”
玉天成摆了摆手,笑道:“全天下的人我都信不过,唯有此公可令我信服。让女儿去他那里借住游玩一段时间,他绝对不会有所怨言的……而他,也绝对会保证我女儿的安全。”
于是,玉舞焉便收拾行囊,踏上了此次旅途。这段旅途并不算遥远,过了承天府与盛天府,便到了芙蓉城。这段路乃是夏国最繁华的地处,所谓繁春三城便是此三城了。
所以这一路并不算颠簸,玉舞焉随马车只用了两天的时间便到了此行的目的地,芙蓉城。
玉舞焉透过车窗,遥望远处的夏国大地,互为肱骨的承天、盛天二城已经远去了,只好像是眨眼间,便来到了芙蓉城。
到了芙蓉府的地界,水路便复杂了起来,遥遥望见满塘青叶接天,淡粉淡白的荷花娉婷而立,一一并举。此地微风恬淡,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独有的气息,还未入城,只是在郊外闲逛了一阵,玉舞焉便觉得兴意昂然,心腔里长久以来积压的仇怨,不由得消散了数分。
她唤停马车,对家中的老伙计马允民马伯说道:“伯伯,快快停车!”
马伯好久未见自家小姐有如此兴致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家小姐就被忧愁善感浸满,不再像是从前那般天真烂漫了。如今见她此般愉悦,便笑着拉停马车,停于一池塘边的古道旁,笑着说道:“小姐可是想看看此地的芙蓉风貌?”
玉舞焉笑着跳下马车,潇洒地拍了拍裤腿,此前她已经在车内换了一身轻便的装束,脱去了母亲给她挑选的华贵裙子,不知为什么,那裙子让她觉得很是别扭,穿在身上怎么也不自在,就连走路也好像不会走了似的。而那两个随身的丫鬟却笑着说道,自家小姐虽为女子,可有一颗男儿心呢。
玉舞焉头发束起,此刻便宛若一个粉面玉琢的小公子哥,笑着对马伯伯说道:“此番好不容易出来走一趟,晚去吴家那么一会儿,吴伯伯也不会怪罪吧?”
于是她便迈着轻快的步子,先于众人一步,来到了池塘边,她长长伸了个懒腰,舒心愉悦地发出阵阵嘤咛声。她好久没觉得这么轻松自在过了。此处风荷满载,风淡云轻,景色秀丽,步行于河道边,心情也不由得放宽了许多。
随她而来的两个丫鬟身着衣裙,而此地好像刚刚下过雨,塘边路有些湿滑泥泞,多行不便,就被玉舞焉遣返回车等待了。
没了那两个丫鬟时时刻刻提醒她注意仪容的聒噪,玉舞焉顿时觉得自在逍遥了许多。远远望去,那两个丫鬟正坐在远处的池塘边,不知道正说着些什么事,只是风很恬淡,玉舞焉无心再去遐想万千,她迈着轻快的步子,穿行在河道边的石板路上,不由得便走远了。
马伯将马绳拴在树上,马儿此刻正悠闲地吃着草,马伯倚靠在树边,只见他那里冒出阵阵青烟,玉舞焉知道他又在抽一种天都产的旱烟了。那种烟丝她曾经见过,也曾经跟随他去过郊外的烟草田里观摩过。当男人们吞云吐雾、侃侃而谈的时候,她总觉得很是搞笑,可又不知道哪里好笑,反正一个人想笑的时候,看什么都好笑,就像此刻的她一样,嘴角不由得微微上翘,一抹久违的笑意浮现在她的脸上,颇具夏天独有的味道。
只听马伯隔着池塘向她喊道:“小姐啊,别跑远了,马上就得赶路了!”
玉舞焉高声回应了一声,脚步却向着河道深处走去。她心底一直有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就像是此前她打倒无数个坏家伙那样,向她低述着内心深处的渴盼,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驱使着她,直让她想要逃得远远的。
她渐行渐远,绕过一片柳树林,来到了宽阔的河岸边,此处便是大运河临近天都的一段,途径芙蓉城外围,绵延整个夏国。此地风光旖旎,江河宽阔,放眼望去,远处一片烟波浩渺,朦胧的阳光在云雾后面,显得有戏稀薄。
走不多远,便有一个亭子,从此处沿着青石板路便可到达,玉舞焉遥望而去,只见里面正有几人正洽谈风月,依衣装来看,倒也是四个风姿绰约的妙龄少女。
可玉舞焉只当自己是个闲勘风貌的游人,并不上前叨扰。她停下脚步,双手背在身后,眼神有些迷离,她长长吐出一口气,只觉得身心舒畅。
堤岸下,便是蓬蓬如盖的荷叶,从远处送来的清风微微吹拂着,空气里有一种奇特的清香。岸边潮声清飒,鼓鼓不绝,颇有空灵之意。
玉舞焉扭动几下腰肢,随手从堤岸边抄起一块石子,朝池塘里抛去,一颗两颗三颗,当她轻轻抛去第四颗石子的时候,只听堤岸下面忽地发出一声惊疑地哀嚎,玉舞焉只当此地没人,听了这一声,顿时被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两步,警惕地望着那蓬密的荷叶。过不多久,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那片荷叶被拨开了,从里面蹦出一个满身泥垢的人。
那人赤着上身,浑身满是污黑的淤泥,唯有两个大眼睛正冒着嗔怒的火光瞪着玉舞焉。在他的手里,还有一个小笼子,看样子是抓田鸡泥鳅的家伙什。
那人上到岸边,抹了抹脸上的泥,随之怒气冲冲地说道:“是你丢的石子么?”
玉舞焉被这么个人吓了一跳,无不戒备地观望着他,冷语道:“是我丢的又如何?你是何人?”
那满身污泥的小子冷笑了一声,眼睛里满是古怪的神色,他只瞥了玉舞焉一眼,便不再理会她,转而重新走到河边,将手里的笼子倒了过来,只见里面顿时跳出几只青蛙和泥鳅,它们逃出生天,很快落进水里不见了踪影。
玉舞焉只觉得此人行为既古怪又好笑,忍不住说道:“你好不容易抓的,又为什么要放走它们?”
那小子只笑了一声,淡淡道:“我只是抓着玩的,我又不吃它们,为什么不放它们走?”
闻言,玉舞焉只觉得好笑,她愈发觉得此人有些古怪,甚至是脑子有些毛病,她轻笑了一声,便不再理会。
正当她想走的时候,却被那人一把拉住了手腕,玉舞焉顿时一怔,吃惊地看着那人脏兮兮的手,那手上满是浊黑的污泥,此刻沾染到了玉舞焉的手上。
玉舞焉虽然脾气暴躁,颇有男孩子的风范,但是她尤其喜洁,如今见此人如此放肆无礼地抓着她的手腕,顿时怒火上涌,轻斥道:“你干什么?还不快放开?!”
那小子悠然一笑,却并不松手,说道:“你是哪家的小公子,我怎么没见过你?”
玉舞焉一把甩开那人的手,冷言冷语道:“你没见过的人多了去了,我是谁你又怎么会知道?”
没想到那小子态度却是无比恶劣,他冷笑了一声,悠然道:“你这人好生无礼,明明是你砸了我,却还对我如此恶言相加……”
玉舞焉只觉得此人有些胡搅蛮缠,便说道:“不小心砸到你,是我的过失,可我没想到这地方竟然还会有人趴着,还是个只抓不要的怪人!”
她见那人比她还略微矮了一些,听他话语也只像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罢了,可脾气却很古怪,还有些与之仪容不符的语气,这些都让玉舞焉对此人充满了鄙夷与怀疑。
那小子只瞥了她一眼,说道:“我当你是个有趣的朋友,没想到也只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家公子罢了,无聊无聊,你赶紧走吧,别来烦我!”
闻言,玉舞焉顿时火冒三丈。她向来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女孩子,虽然她脾气不好有受委屈的缘故,但见此人那轻蔑的态度,纵是她脾气再好,也要变得不好了。
说着那人便头也不回的先走了,朝着那边的凉亭走去。可他没走出两步,便被玉舞焉一把按住了肩膀,那小子回头惊疑了一声,说道:“你这人,我明明都不想找你的麻烦了,可你为何还要纠缠不休?”
玉舞焉眉头一皱,咧着嘴角,冷声说道:“可小爷今天不想放你走了,你非得跟我道歉不可,否则,本姑……姑……本大爷一定要让你爬着回去!”
对于玉舞焉强硬蛮狠的态度,那小子却不以为意,只是轻笑了一声,威胁似的说道:“好啊,我倒要看看,你个大公子如何要让我爬着走!”
还没说完,玉舞焉便气不可支地挥出了拳头,打在了那小子的脸上。他只闷哼一声,爬到在了泥地里。
玉舞焉娇笑连连,说道:“你不是要爬着走么?给本姑……本大爷爬一个看看啊?”
那小子已然怒极,爬上来,一下子揪住玉舞焉的衣领,猛地一推,二人便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