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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老黄朝着小陈发起攻击,在他身旁擦肩而过之时,小陈清晰地看见老黄的神情。对他来说,这也许已经不是一个人该有的神情。只见老黄的神情冷厉,一双眼睛鲜红似血,嘴里的尖牙像是狐齿交啮。他披头散发,却犹如针芒齐竖,就连手指也变得尖锐无比。
老黄手里拿着匕首,朝着小陈迅捷地攻去,而秀才提着小陈连退几步,他那一刀砍在了墙壁上,登时划出了一道口子。
小陈惊魂未定,问秀才:“老黄这是怎么了?怎么像个狐狸一样?!”
秀才摇了摇头,沉声道:“我也不太清楚怎么回事……这地方诡异的紧,你赶快离去吧……”
他的眼睛盯防着老黄,只听他嘴里还不断发出类似动物低吼的声音。
小陈百思不得其解,心口噗通噗通直跳,以至于慌了阵脚,去留不定。
“我们怎么没事呢?”小陈虽然有些错愕,但是脑子还很灵活。
秀才说道:“我想这也许是某种诅咒吧……”
小陈不解道:“诅咒?”
可是太过具体的秀才也解释不了,小陈躲在秀才身后,他能感觉到就算是向来沉稳老练的秀才,此刻也开始紧张了起来。
秀才没有再回答他,只是对小陈说道:“你身上还带着从墓地里挖掘出来的财宝吧?此行也没算白来。你就别再管这里的事了,赶快走吧……”
“那你怎么办呢?”小陈紧迫问道,他实在不想独留下秀才一人在此阴嗖嗖的地方。
秀才沉声道:“你放心,等你离开后我会想办法去那边的庙里把黑三找回来的。如果……如果我没有回去,你就拿着我给你的玉佩去天都……你该知道的……”
就在此时,老黄又凄厉地怪叫了一声,朝他们二人扑了过来,秀才把小陈往旁边一推,自己首先迎了上去,以命令的语气喊道:“快走!别傻站着!”
小陈也不知怎么回事,脚底像抹了油一样,歪歪斜斜地朝外跑去了,他惊惶之下连那财宝也忘记拿了。
跑出了古庙,是一片密林,小陈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在黑黢黢的林间跑着,其间连头也不敢回。也不知跑了多久,也没有找清方向,直到跑到精疲力尽,终于远远看到一个亮着灯火的集镇。
一到镇口的牌坊处,就头脑一昏,接着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起来,脑海里最后的场景就是有几个人朝着他跑了过来……
醒来之后,才发现是在一个寻常的人家里。问过主人,这才明白,他一连睡了三天,期间醒来几次,只喝了点清水就又昏睡了过去。
主人问小陈是从哪里来,小陈只说是在一个林子里遇到了抢匪,他们几个行脚商只逃出来他一个,其他人全被歹徒杀害。
主人家将信将疑,只是警告小陈,东北边有个密林,那边千万不要再去。小陈不解,问其故。主人嗟叹不已,告诉他,这个集镇名叫藏火镇,而除此之外还有四个集镇,分别是冷水集、穹木镇、玄金镇、土波集,这五个集镇分别在那片密林的外围五处,按长辈们的话来说,这是古代某个精通风水的建筑师督造,说是镇压在此地下的“恶灵”。但是到了现在,已经没什么人再相信这样的传说了。而那片密林深处,就是那些恶灵出没的地方,只不过现在人们不再相信那些神神鬼鬼的传说,经常出入那片林子,倒也安然无事,传说终究只是传说,不可信也。
可是小陈信了。他们之前经历的种种怪事,还时常像梦魇一样出没在他的梦境里,让他每每都是惊恐醒来。
想起秀才他们,小陈还止不住黯然神伤,他一直在这个藏火镇待了半个多月,可还是没见到秀才归来。
他不得不开始相信,秀才已经遭遇不测这一最悲哀的结局。
终于,小陈也还是没等来秀才,这才黯然离去。此刻他感觉自己好像忽然老了几十岁,行动起来蹒跚摇晃,他感觉自己的生日身体似乎出了什么问题。他的皮肤开始变得更黑,身体上的毛发开始大片脱落。
起初他以为这只是某种疾病,可是后来他的头皮也开始溃烂,好在病情没有加剧,最后结痂于头顶,像是一只癞蛤蟆一样过活。
他们此次盗墓计划,到这里算是彻底失败了。小白、庞二、棒槌李三人横死。黑三疯癫,下落不明。秀才阻拦发了疯的老黄,他们二人也是下落不明。
逃出生天的小陈在此后还想召集人马去探查一下狐仙娘娘庙,可是他脑海里还不断浮现着秀才的面容,他神情冷峻地对他说:“这个地方,是被诅咒的地方,在这里待久了都会被诅咒,没有希望存在。你是我们中间唯一的火种,赶快离去吧,永远也不要回来了,也不要再干这个勾当了。”
所以,小陈金盆洗手,再也没干过这种损阴德的勾当。只是秀才留给他的那块玉佩,他始终没有找到它的主人。
小陈的身体已经不复当年,他不再是在关外策马奔腾敌人闻风丧胆的小癞头,他现在彻底成为了老癞头,一瞬间老了几十岁。
他想:“这也许就是秀才说的诅咒。这也都是我罪有应得……”
而后来,一直到现在,一直等到吴雪和蝶梦二人来之前,他一直待在临江城城北当个驿站车夫,再也没有去过那狐仙娘娘庙,也没有再提起过去。
后来,他也去过天都,去寻找秀才所说的那个叫玉舞焉的人。可是天都人口众多,而且姓玉的大部分都在夏国都城“云上天都”,他四处问遍,也暗自探寻了很多玉家人,可是就是没找到一个名叫玉舞焉的姑娘。
他想起了玉老将军,一番打探,这才得知,当年和他一起驰骋沙场的玉抚盛老将军已经离世,心灰意冷之后,小陈便回到了临江城,再也没出去过。
往昔的那一切,无论是辉煌还是落魄,对他来说都只是人生的一个小小插曲,足以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