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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气温已经开始回暖了,立春的时候, 暗涌已久的深宫里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 站在京城第一阁——太白阁的顶楼远眺过去, 便能瞧见那暗红砖瓦的碉楼环院里是满目的华丽彩灯, 或红或紫的绚烂几乎映红了大半边天, 夜色深沉,衬着天际的橘红,无端端地多了几丝风雨欲来的危机感。
孙桥收了纸笔搁在一边, 把写好的纸条分别绑到鸽腿上后, 他朝站在门外的清风唤了一声。
清风应声而进, 低眉敛目地垂立于案首。
“全都放出去。”孙桥低声吩咐。
清风渐行渐远, 孙桥纤瘦苍白的右手扶在轮椅上, 视线望出半掩着的木窗,只能依稀瞧见几丝暗沉的暮光, 昏暗的光线降临,转眼间天边便挂上了一轮皎洁的弯月。
亥时一刻, 诺大的孙府内一片寂静。
有手推开了孙桥的外门, 黑影在连灯盏都未着的空气下暴露,月色低微, 连对方的脸庞都看不清, 黑影似乎对屋内的陈设十分熟悉, 绕过外屋的家具后一手撩起通往内屋的门帘,悄然无声地溜了进去。
黑暗中,孙桥直着身体躺在床上, 他刚睁着眼,便猛然被突袭而来的沉重身体压住了身子。
随之而来的,是扑鼻的酒气。
“桥桥……”熟稔到让人只觉得恶心的口吻,潮湿的呼吸喷涌在孙桥冰冷的颈间,孙计爬上了整洁的床铺,他抠着孙桥的身体,十指深陷。
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从心底直涌而上,孙桥咬着牙,他面无表情地垂眼,看到了欺身俯在他身上的老男人,视线冷地阴寒。
雪白的亵衣被男人粗大的双手蛮横地撕扯,孙计绝对是喝得不省人事了,他骑在孙桥的身上,低着头在对方的腰间作乱,嘴里不时呢喃出带着浑浊酒气的下·流词汇,孙桥的亵衣衣襟被扯开了一点,苍白的肌肤被迫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有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逆风而上,直窜脑皮。
“桥、桥桥…你让爹摸摸……”
“…爹爹抱抱你好吗?”
带着厚茧的大手径直贴上了孙桥大开的胸膛,青年的肤色本就苍白如雪,夜色深沉地不见五指,竟凭空生出了种冰肌玉骨的错觉,孙计贪婪地循着身下青年的肩线开始无声的抚摸,每一寸、每一尺,他像一只估摸出对方的骨龄后想亲手将对方拆吃入肚的饿狼,眼前的美色让他几乎抛弃一切,不顾礼法、人伦,肆意妄为地与如同牲畜。
“你摸够没有。”
青年的声线在夜里如玉般清冷,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怒意。
孙计急色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抬起了一直埋在孙桥颈间的头颅,因为酒液而变得黏黏糊糊的胡须拧成了几大缕,孙计的眼神漂浮,眼白处满是鲜红的血丝,一丝一丝从泛着皱纹的眼角蔓延开来,密麻地像蜘蛛的网,鼻息粗重而缓慢,全是浓重到刺鼻的酒味,他伸出手试探性地摸了摸孙桥的五官,在确认对方的确是醒了之后,猛地附身啃了上去!
酒气冲天的嘴唇袭来,孙桥下意识地偏过了脑袋。
孙计‘唔’了一声,他的牙撞上了青年锋利的下颌线。
“我忘了……桥桥,”孙计慢慢地坐在了孙桥的跨上,他明明年愈四十,身上还穿着厚重的文官官袍,此刻却双腿大张,坦然自若地坐在自家嫡子的身上,“你走不了的。”
说完话的下一刻,孙桥便感觉到自己的亵裤开始被对方撕扯。
“你走不了了,你从一出生,就走不了。”孙计苍老的声音里仍是带着鲜明的酒意,贡酒香味本是纯粹至极,此刻却不觉得是香了,某种像是腐烂了的臭味在空气中渐渐散开,孙计喘着酒气还在说:“陈玉是,你也是!”
“你不能恨我……嗯?桥桥…你还记得幼时的你有多喜爱爹爹吗?”
“你…你帮爹爹洗过脚、也搓过背,直到弱冠,你还跟爹爹睡在同一张床榻上……”
“你身上的每一处,都是我孙计的,”男人像是癫狂了,酒精将他意识深处的欲·望全都挖掘了出来,然后任其自由挥发,在孙桥腰间动作的手加快了动作,孙计也‘呼哧呼哧’地穿着粗气,那些包含着肮脏与罪恶的呼吸全都扑打在了孙桥的颈后,落在肌肤上的气体如同一张密网,将他紧紧地拉扯、包裹,不留一丝缝隙,“别恨我,桥桥。”
“你要恨的,是你那早死的娘亲。”
要不是陈玉——要不是陈玉!!!
孙计一个怒气上冲,双手用力间把孙桥的手腕都捏出了一圈青紫的瘀痕。
粗壮的大手敲着便要伸进孙桥的亵裤,孙桥一个挥斩,将男人的手掌划出一道鲜红的血红沟壑。
淅淅沥沥的血液流出,一滩一滩地滴在了床铺上。
“——!”孙计吸着冷气滚到了一边,迅速扯下背面的锦缎一角,缠裹住受伤的手掌。
他抬头,泛着血丝的双眼因为怒气而更加殷红,活像一只被惹怒了的狗,“你混账!!!”孙计朝自己的嫡子大吼,简直是怒不可遏。
孙桥手里还握着那把‘观微’,瞧着孙计的狼狈样,他的唇角缓慢地抬起,牵出了一抹嘲讽的笑意,“酒醒了?”肆虐的恨意从孙桥眼底爆发,他坐起身子捂住对方的嘴,然后狠狠一刀将锋利的刀身插进了男人的手掌,嗜血的刀身穿过掌心直达床板,将孙计本就血淋淋的手掌直接钉在了床铺上。
“唔——”孙计从嗓子眼儿里发出嘶吼,他的额上冒出了斗大的冷汗,因为过激的疼痛而眯成了线的双眼死死地望着孙桥——这个前一秒还被他肆意侵犯的嫡子。
孙桥用手指捞过了摆在床边的轮椅,他整理好自己胸前的衣襟,然后抬起头,在孙计祈求的视线中,一拳将对方揍晕在了床上。
有些费力地将匕首从床板上拔了出来,孙桥看着滴血不见的刀身,感叹着这真是一把好刀。
邯江临举着昏黄的灯盏抬腿进门,掀开通往内屋的门帘后,见到的便是努力往轮椅上挪去的孙桥。
孙桥寻声望去,只能看到对方在灯盏下有些模糊的身影,长身而立,却一派悠然自得。
“咳咳……”才放松下来的神经线让孙桥觉得喉头一阵发痒,他哑着嗓子咳了几声,未束冠的黑发在黑夜中摇曳,像某种妖物。
邯江临用手里的灯盏点燃了屋内烛台上的其他几根火苗,室内倏然明亮了起来。
他伸手就想去搀扶孙桥。
泛着寒意的刀尖抵在了邯江临的颈。
几乎是一刹那,孙桥感觉连房间的温度陡然下降了几分。
手指随意做了个动作,邯江临示意暗处的人安静。
“怎么了?”他问孙桥,未弱冠的少年眉目如画却并不虚势,他有着这个年纪的孩子完全不该有的沉静与稳重。
孙桥终于一屁股坐到了轮椅上,他的唇角含着笑意,“我看起来很弱?”
邯江临意识到这个年长于他的青年其实并不需要他的帮助,隔着一层皮肉抵在颈间的匕首被收了回去,孙桥移动着轮椅,示意对方看往床榻的方向。
“今晚,宫中发生了何事?”孙桥试探着问。
邯江临只笑,仿佛刚才的冷然只是错觉,他迈着步子,推动着坐在轮椅上的青年让人远离了带血的床榻,“也许有事,也许无事。”他的话临摹两可,看起来根本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可仔细推敲起来,却让孙桥沉下了眉。
没再寻根问底,孙桥扶着把手转移了话题,“你为何夜深还来我处?”
“我得到一消息,想来求证于你。”
“何事?”
邯江临哂笑了一声,略微喑哑的少年嗓音十分悦耳,他附身靠近孙桥的耳边,垂眼打量了眼青年近在咫尺的纤长眼睫,而后缓缓说道:“有人告诉我,孙大人胆大包天,竟暗生反意。”
“小弟这便来求证于孙兄,确有此事?”
孙桥义正言辞,“朝堂之事我不甚清楚,但如若真有此事,定是不可饶恕的!”
邯江临偏着脑袋,俊秀的眉眼里都带着笑,“罪当如何?”
孙桥回看过去,言辞间都带上了不容忽视的杀伐之气,“罪该当斩!”
何府。
何立成接过林显递过来的纸条,脸上浮现出‘果然如此’的笑意,他看着庭院上方的天空,低低地感叹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孙计也终是没能躲过啊。”
林显爱抚地捋了捋鹦鹉的羽翼,鸟体通身的绿将他的手指反衬地白皙至极,“谁说不是呢。”语气轻佻,带着看戏般的敷衍。
二人沉思间,有穿着利落的侍卫进来附耳传递了什么消息。
林显肩上的鹦鹉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威风地扬起双翼叫了几声。
让侍卫退下,二人相视而笑,整理着身上的锦缎长衫,分别走了出去。
——这天下,终是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