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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春时节的皎湖,暖风徐徐,吹在脸上令人顿觉神清气爽。
皎湖碧水辽阔,烟波浩渺,周回六百里,风景宜人,历来是文人骚客游览胜地。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此时踏着春风进入皎湖境内,马夫是一身修为骇人的摄天,马车内自然是姬浔、曹破军和孙无三人。
此行来皎湖是摄天提出的,要姬浔来皎湖找寻一位故人,加上皎湖之东有一座双花山,草药众多,尤其是蕴养神魂的药材。
曹破军在得到曹武雄倾囊相授的曹氏武学后,境界一日千里,只差捅破那一张纸就能跨入魂魄境。
曹武雄果然视姬浔和孙无为半个孙子,许多曹家不传之秘也毫不藏私传授给两人,对两人今后的修行大有裨益,这就是世家阀门的恐怖之处,门内随随便便一句心得口诀就是他人一辈子梦寐以求的。
马车缓缓停下,摄天恭敬的声音传来,“少主,到了。”
姬浔下车一看,我勒个去,眼前的建筑群独占了皎湖边的一整个山头,坐北朝南,建筑鳞次栉比,重檐构顶,上覆红瓦,视线所及能清晰看见一条白玉石板路蜿蜒直通山顶,犹如一条白龙盘踞于山,令人咂舌。
姬浔微微错愕后就回过了神,毕竟是见识过通宝钱庄富可敌国的场面,开始思索摄天要找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门房从马车驶来就开始打量,这不起眼的马车,不起眼的马夫,不出所料不起眼的主子。
门房本想开口赶走这几人,可这为首破相的男子虽然穿着寒酸,气态却不容小觑,举手抬足间皆透着股真正世家子的儒雅古风。
令狐家往来无白丁,做了多年的门房,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一时间犹豫不决。
摄天朝着门房平淡道:“通报你们主子,依约而至,开中门迎接。”
门房大惊,驾车的马夫居然口出狂言,毫无礼数,开中门?!那是迎接贵宾才用的,没有六品以上官身休想,一般世家子弟拜访也是礼数周全登门拜帖,就你们几个寒酸家伙还想走中门,原本还有些疑虑的门房冷笑刁钻道:“哪来的回哪去,令狐家可没空搭理你们,还开中门,我呸。”
摄天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主,这门房胆敢对少主不敬,杀心一起罡气外放,门房顿时觉得浑身冷意如坠冰窟,打了个喷嚏浑身哆嗦道:“啊切,听不懂人话啊,老子让你们滚,偏要老子说脏话,再不滚老子就喊人给你们打出去,啊切,什么鬼天气,现在还这么冷。”
摄天正要痛下杀手教训这不长眼的门房,姬浔摇了摇头阻止。
摄天立马收敛杀意,但是气机却是一涨再涨,身后十丈外的皎湖湖面犹如沸水般翻腾,湖中独有的胖头鱼耐不住水温争相跃出水面,一时间竟是百鱼出水的奇异画面。
“哎呦喂,胆子还真不小,真不走是吧,老子去喊人。”摄天敛去杀意,门房恢复正常气冲冲地准备回去喊家丁教训这帮人。
“嘎吱”一声,中门缓缓打开,一名堪称绝色的女子搀扶着一位满头银发满脸皱纹的老太婆走了出来。
这老太婆正是这幢大宅的主人——令狐蓉。
令狐蓉眉头一皱怒道:“摄天你个老鬼,瞎折腾啥,
我替少主养的那对祖鲵要是被你伤着了,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当中门开启时,摄天就已将充沛气机收回,这收放自如的本事,姬浔叹为观止,就如以身如弓弦,拉弓如满月,又瞬间收回。
姬浔自问办不到,真来这么一下非受内伤不可,弄不好还会绷断了弓弦。
姬浔左手手腕的地藏令似乎有所感应,绽放出柔和的金色光泽。
令狐蓉见到熟悉的佛光,神色激动一手甩开绝色女子,快步向前到姬浔跟前,“噗通”一声跪下,声音颤抖毕恭毕敬行礼道:“老奴宝藏,叩见少主,这么多年了,老奴终于把少主给盼来了。”
姬浔怎么也没料到拥有偌大产业的令狐蓉居然是地藏王六奴之一,立即扶起令狐蓉笑道:“令狐婆婆不必多礼,天爷爷也没告诉我是来拜会婆婆,我这也没什么准备,这支人参还请婆婆收下,就当个见面礼。”
姬浔从灵戒中取出一个紫檀盒递给令狐蓉,令狐蓉恭敬收下后让绝色女子拿着,脸色苍白如雪的门房直直跪下,不停“嘭嘭”磕头,声音带着哭腔求饶道:“老祖宗饶命,老祖宗饶命。”青砖之上已是血迹斑斑。
摄天冷冷哼了一声,身后的值守之人已向令狐蓉禀明一切。
狐蓉面罩寒霜,屈指一弹,一股凌厉气机洞穿门房头颅,尸体瘫软在地上,门内家丁立即出门收拾,丝毫不见慌乱。
令狐蓉作为府内的老祖宗,喜怒无常城府深沉,治家犹如治军家法严苛。
这门房眼见低,得罪少主被直接打杀,怪不得别人,自有后人顶上这肥差。
令狐蓉转头面容慈祥对着姬浔道:“少主,快里面请,酆都的变化老奴略有耳闻,老奴真是打心底高兴,少主能否详细告诉老奴。”
摄天面带古怪道:“宝藏啊,看你家大业大的,也不太看得上少主的礼物,不如转赠给我吧。”
令狐蓉身为六奴之一的宝藏,人如其名,一手将令狐家打造成能够盘踞皎湖的豪阀,底蕴财力深厚,加之令狐蓉知晓酆都的家底,姬浔赠予自己的礼物,令狐蓉并未太过上心,但自己对地藏王忠心耿耿,就要姬浔一句话,整个令狐府令狐蓉立马双手奉上。
令狐蓉与摄天同为六奴,深知摄天的脾性,那是无宝不落,这盒子里有玄机?
“少主,这盒中是何物?”令狐蓉忍不住好奇问道。
姬浔正在打量着府内的建筑,建造得独具匠心,庭院深深,亭台楼榭,小桥流水,一派江南烟雨风情,典雅素净得让人心动。
姬浔啧啧称奇,头也不回道:“是一瓶八须人参炼制的丹药,婆婆平时可以拿来调理身子。”八须人参炼制的丹药已经被姬浔挥霍的差不多了,幸好还剩下小半瓶,摄天来找宝藏,这尊大神姬浔临时哪来好东西登门拜访,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先救急再说。
绝色女子吓得一个踉跄,差点没抱稳手中的紫檀盒,饶是见多识广的令狐蓉都不禁微微震撼,这八须人参先不说价格,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稀罕物,自己前些年重金收购才只收购到一支六须人参,作揖谢道:“多谢少主恩典。”
姬浔这才反应过来摆手笑道:“婆婆,言重了,我略懂些医术,随身带着的只
有这些药材,还请婆婆不要嫌弃。婆婆也别自称老奴了,听得怪怪的。”
令狐蓉见少主毫无架子,像一柄还不曾开锋的钝剑,极好相处,交谈也就随意了许多。
绝色女子好看的秋水眸子中多了一丝好奇的意味。
摄天见令狐蓉没上当,心中有些遗憾,没坑到心怡的八须人参丹药,只好岔开话题道:“宝藏,你还真找着祖鲵了啊?”
令狐蓉露出欣慰的笑容,“找着了,老身终不负老主人所托,为少主觅得一对祖鲵,你这老鬼什么都没干,还想讹我的八须人参丹药?”
令狐蓉语气转寒,摄天讪讪一笑,两人斗嘴不休。
姬浔等人来到了半山腰,踏在白玉石板路眺望皎湖,江面辽阔气势雄伟,得空是得好好游湖一番。
姬浔随意问道:“婆婆,你们说的祖鲵是什么,天地灵宝中我只听说过大鲵。”
“少主博学,这大鲵已是数量稀少的灵物,而祖鲵更是其中仙品,只在一本古籍上出现过一鳞片爪。老主人离去前吩咐老身一定要为少主觅得一对祖鲵,老身自是深信不疑。和凝麝孜孜不倦找寻了数年,终在极北苦寒之地一处活火山寻觅到一个天然石洞,火山的热度使得洞内温暖如春,石洞中央的一个深泉因这一寒一热相交,阴阳互济从而养育出了这一对祖鲵,白鲵全身通体雪白,赤鲵全身通体赤红。少主你至元婴境后,只要服下这一对祖鲵,体内阴阳交泰,等于一只脚踏入了陆地神仙。”令狐蓉娓娓道来,其中数年的艰辛被一语带过,姬浔哪能不知,只为了自己这少主的虚名奔波千里,摄天亦是如此。
姬浔已是担上酆都的责任,自然不好拒绝这份好意,真诚地搀扶住令狐蓉,握住令狐蓉饱经风霜的手,嘿嘿笑道:“婆婆,我其他长处没有,可这厨艺还是拿得出手的,待会给你露一手啊。”
令狐蓉一手握紧姬浔的手,另一只手赶忙摆手道:“哪能劳驾少主动手,老身可是得了天老鬼的消息后,就请了皎湖有名的大厨上门,少主你就好生休息一番。”
摄天打断道:“就让那厨子歇息去吧,少主的手艺老奴可是嘴馋得紧,宝藏你要是黄了我这顿饭,我可真跟你急啊。”
看摄天说的认真,令狐蓉真是有些好奇,摄天老鬼一向不在乎口腹之欲,现在竟如此在意少主做的一顿饭,莫非少主手艺真的是一绝?
加上姬浔的一番好意,令狐蓉只好答应了下来。
姬浔轻声笑道:“婆婆,我刚偷偷瞄了一眼,你这有好多上好的食材,待会我祸害了,你可别心疼啊。”
令狐蓉莞尔一笑,慈祥道:“中,使劲祸害,老身绝不心疼。”
捧着紫檀盒的令狐凝麝看着这一幕微微有些出神,老祖宗何时露出过如此慈祥的神情。老祖宗执掌盘踞皎湖的令狐家,商贸遍布全国十九州,一向是铁血治家,喜怒不露于形,自己最得老祖宗疼爱,从小亦是管教极严,每一件事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做到老祖宗满意。老祖宗曾当着众人的面夸赞自己有其年轻时七八分的风采。
令狐凝麝猛然发觉自己古井不波的心境竟是出现了一丝,一丝嫉妒?
令狐凝麝轻蹙黛眉,一瞬间恢复了平静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