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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昂娜仍然是锡尔迪金最好的厨娘,无论谁到厨房,都有一罐新鲜的松饼在等着他。莱昂娜一直溺爱着欧文,这就是欧文喜欢光顾厨房的原因。
欧文坐在木桶边缘大快朵颐时,莱昂娜摸着他的头,弄乱了他刚洗的头发,一边低声惊叹道:“天啦,欧文,你怎么长这么高了!你第一次到这里来,我可不需要搭梯子就能吻到你的脸!看看你,现在是大人啦。”莱昂娜拉了一下欧文的胳膊,温情地看着他。
莱昂娜丈夫德鲁的头发以前是红色的,现在很多变成了灰色。他慈爱地笑道:“你还带着那个挎包吗,欧文?装着积木的那个挎包?”
欧文嘿嘿笑着,点点头,用手指蘸起嘴边的一块松饼屑,说道:“当然啦!而且积木越来越多。有时候,她外公不在时,我和伊薇会把积木拿到正殿去搭。”
莱昂娜吃惊地问道:“在正殿搭?天啦,我想去看看。”
欧文吃完手中的松饼,莱昂娜又把罐子递给他,欧文老实不客气地又拿起一块。厨房看起来比他记忆中的厨房要小了一点。欧文看了一眼小时候自己经常待在那里自娱自乐的角落,几乎能够看到自己童年时期的影子: 腼腆羞怯,不敢跟任何人说话。现在欧文很少舌头打结,他相貌英俊,充满自信,平易近人。但内心深处,他仍然是那个孤独的小男孩,喜欢和几个人,而不是一大群人待在一起。
重回厨房,和亲爱的朋友们待在一起,这种感觉真好,但欧文也有一种淡淡的悲伤。厨房唤起了他对安凯瑞特的回忆,想起安凯瑞特,又勾起了欧文失去安凯瑞特的痛苦。
他看了一眼那面墙,墙后隐藏着一扇门,门后面是迷宫般的地道,通往王宫的各个地方。透过厨房上面的窗户,欧文仍然能够看到毒药师的塔楼——安凯瑞特以前的家。在塔楼里,安凯瑞特教欧文如何配制各种药剂,如何下赢巫哲棋。欧文现在仍然清楚地记得安凯瑞特所教的一切,但他已经很久没有去塔楼了。
德鲁拍了拍欧文的肩膀,说道:“我要去砍倒一棵树。我最好是在伯威克抱怨之前出发。很高兴见到你,欧文。”
欧文嘿嘿笑着问道:“伯威克还活着?”欧文还是小孩子时,王宫管家伯威克看起来就已经年纪很大了。
莱昂娜撇撇嘴,说道:“他现在痛风了,走路像鸭子一样摇摇摆摆。但他信誓旦旦地说,要一直为国王效忠。弯下腰来,欧文,让我亲亲你。我可不想搬凳子。”
欧文低下头来,莱昂娜亲吻了一下他的前额,又拍了拍他的脸,好像他仍然只有八岁,然后在厨房里又忙碌起来。欧文呼吸着香喷喷的烤面包和酵母菌的味道,在厨房里多坐了一会儿,但他的目光一直投向那扇暗门。
欧文离开木桶,走向那个角落。他花了很多时间在那里自娱自乐,但他和伊蕾莎白·维多利亚·莫蒂默待在一起的时间更长。想到伊薇现在正面临着危险,欧文皱起了眉头。如果伊薇出了什么事,欧文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在她身边。这么想着,欧文觉得胸口发痛发麻,抽搐起来。他咬咬牙,迫不及待地想要履行职责,再次跨上马鞍。
但首先,他要去探望一下一个幽灵般的人物。
欧文四处看了看,没有人注意他。他拉开暗门的插销,溜进了暗门后面的过道。他走得很快。现在,他不用担心“艾思斌”会抓住他了,因为他们都知道,西境公也是“艾思斌”的一员。过道很窄,布满了灰尘。欧文觉得过道比他小时候更狭小了。
很快,欧文就踏上了通往塔楼楼顶的台阶。箭孔里传来风的叹息,他费力地往上爬,心跳开始加剧,不仅仅是因为爬得费力,他心里开始有了一种恐惧和紧张感。他准备好了去再次面对安凯瑞特的回忆吗?他欠安凯瑞特太多了
——挂在脖子上标志着职务的链徽,与曼奇尼的各种安排合作,甚至他能够得以苟全性命,今天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归因于安凯瑞特巧妙的影响和无微不至的关怀。欧文到了塔楼楼顶,放慢了脚步。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安凯瑞特的遗物——那些精美的刺绣,漂亮的长袍——但欧文提醒自己,塔楼的那间房子应该已经布满了灰尘。
欧文到了门边,手紧紧握住门栓,命令自己要坚强起来,发根却全都是汗。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握着门栓把手,拉开门闩,用力一推。
欧文走了进来,几乎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以前,小床的帷幔永远是闭上的,因为安凯瑞特白天要睡觉,现在帷幔敞开着,能够看到小床的轮廓和几张桌子。房间里还有一些不应该有的东西: 几件长袍挂在木架子上,几盒首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几双便鞋摆在床下,一个装满了水的洗脸盆放在桌上,一把刷子上面黏着几缕金色的头发。房间里没有玫瑰的芬芳,但有一种淡淡的芳香……是薰衣草?
欧文站在房间中央,一只手遮住眼睛,挡住外面的阳光,一边打量着房间里变化了的一切。除了那个巫哲棋盘和那些白色紫色的棋子,房间已经与以前大不一样了。房间属于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女人。
欧文听到了很轻很轻的脚步声,有人要偷袭他。欧文的听力一直很敏锐,可谓耳听八方。有人在他身后,那个人躲在打开的门后面。
欧文跃上放着洗脸盆和大口水罐的桌子,落地时转身。一只纤细的胳膊握着一把匕首朝他刺来。他抓住偷袭者的手腕,在刀光火石之际,瞥见了匕首尖发出紫色的冷光——匕首淬了剧毒。袭击者的另一只手又直取欧文的喉咙,欧文抓着偷袭者手腕的那只手不动,用另外一只手挡住这一击。他现在是凭本能在搏击。他知道,只要这把淬了剧毒的匕首刺中他,一切就完蛋了。
偷袭者又用脚去踢欧文。欧文感觉到偷袭者的身体倾斜,想要绊倒他。他用挡住锁喉一击的那只手抓住偷袭者金色的头发,叫道:“住手!我不想伤害你!”
突然,欧文觉得房间在旋转,就背着地重重摔倒在地,这一击让欧文泄了气,他痛苦地呻吟了一声,但手里仍然抓着偷袭者的头发,只是这时候他才发现,手里抓着的是一顶假发。
偷袭者居高临下地站在欧文身边,手中的匕首正对着欧文。她剪短的头发让她看起来像一个男孩,身上珍珠色的长袍和项链很明显属于安凯瑞特。
“伤害我?”偷袭者轻蔑地说道,“你太高估自己了。待着别动,小屁孩,否则你会流血。”
欧文的视线不敢离开那把匕首,但他又想好好地看一眼偷袭者。他躺在地板上,可以踢偷袭者的腿,但他想,偷袭者也会预料到这一点。她故意叫他“小屁孩”,是想要激怒他。欧文想,这也是她策略的一部分。欧文用胳膊肘把自己撑起来,但没有坐起来。
欧文喘着粗气,让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镇静下来,说道:“如果我惊吓到了你,我很抱歉。”
“你制造的动静确实足够大,却没有惊吓到我。现在,把头发给我,不要弄坏了。”偷袭者伸出那只空着的手,朝欧文挥了挥。
欧文拿着那顶假发,觉得自己看起来很愚蠢,因此,他身体稍稍前倾,把假发递给偷袭者。偷袭者一把夺了过去,放在桌子上。
偷袭者比欧文要大几岁,即使剪着短发,看起来也很漂亮,能够激起男人的欲望。但她脸上的表情很傲慢,好像在告诉欧文,一切尽在她掌握之中。看见这个陌生人穿着安凯瑞特的长袍,戴着安凯瑞特的首饰,欧文觉得很恼火。
欧文舔了舔嘴唇,尽量镇静下来,集中注意力,说道:“你能不能不动手,让我坐起来?我不会袭击你,我保证。
”
偷袭者命令道:“把头偏向一边。”欧文照她说的做,但眼睛仍然盯着偷袭者。偷袭者不耐烦地说道:“不。是另一边!”
欧文把头偏向另一边。偷袭者的脸色变了,显得吃了一惊。
“哦,天啦,是西境公,”偷袭者叫道,然后微笑了,“看,我把谁逮到网里了。”
欧文觉得胃在扭曲拧紧,问道:“你是谁?”
偷袭者回答道:“很明显,我是国王的毒药师。”然后,她放下匕首。“起来,大人。你很幸运,我没有失手误杀你。这座塔楼即使对于你来说也是禁地。你就不懂一点礼貌,不知道进入女性的房间,先要敲一下门?”
欧文慌乱了一下,两颊变红,说道:“我告诉你,我以为这座塔楼已经没人居住了。”
“我说了,请起来吧,大人。你这么四肢摊开躺在地上,看起来很滑稽。现在我知道你是谁了,我不会伤害你的。”
欧文小心翼翼地爬起来,眼睛仍然盯着尖端撒了紫色毒药粉的匕首,但匕首现在没有瞄准他。女孩用手指梳了一下剪短了的头发,然后一扬手,把匕首扔向欧文左边的木柱。匕首“咣”地一声响,刺入木柱,匕首柄不停地颤动。
女孩摊开双手,说道:“你太轻信人了。如果我想杀你,很容易。记住这句话,以防有人派另一个毒药师来暗杀你。”
欧文按下心头的怒火,问道:“你听命于塞弗恩王?”
女孩盛气凌人地点点头。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如果他们想让你知道,他们会告诉你的。现在,请离开塔楼。”
欧文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了,说道:“塔楼是她的,然后才是你的。”
女孩又吃惊地看了欧文一眼,说道:“你知道安凯瑞特?你知道安凯瑞特·崔尼奥薇?”
欧文狠狠地说道:“她救了我的命。”欧文情绪波动,身体微微地颤抖起来。然后,他又想到,自己应该把嘴巴闭上。很明显,女孩还不知道自己与安凯瑞特的关系。欧文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我明白了。”女孩漫不经心地说道,眼睛里却闪过狡黠的目光,傲气也消退了一点点。“那么说,你还是人质时,经常到这里来?”
欧文严肃地点点头,但什么也没说。
“这就解释了一些秘密。”
“什么意思?什么秘密?”
“安凯瑞特留下了一张纸条。我想是留给你的。她的一幅刺绣上面有你的名字和徽章。”
欧文热切地问道:“什么纸条?”
“纸条在曼奇尼那里。我多年前瞥过一眼。当我从……唔,忘记这段话。现在,请离开这里,大人。我的长袍起皱了,下楼之前,我要换衣服。”女孩又盛气凌人、骄横跋扈地看了欧文一眼,摆弄着上衣的蕾丝边,向欧文挑衅,命令他服从自己。欧文是锡尔迪金的公爵,绝对位居女孩之上。女孩不应该就这么大剌剌地命令他退下。欧文能够感觉到,女孩没有半点告诉他纸条内容的意思,他也不会自贬身份去问。
欧文戒备地说道:“感谢你没有刺伤我。”他环顾四周,觉得自己又愚蠢又恼火。“我不会再来打搅你了。”
欧文转身大步走出了塔楼,控制住自己的脾气,没有孩子气地“砰”的一声关上身后的门。这一次不期而遇,他觉得既尴尬,又窘迫,又困惑。为什么塞弗恩没有告诉他新任毒药师的事情呢?为什么曼奇尼也没有告诉他这件事情呢?
欧文朝楼下走去,心里有点恼火。现在,他知道了,曼奇尼手里有一些东西,本来应该属于自己。可能“艾思斌”正在训练一个新的毒药师,以防万一他们需要对付一个泉佑异能者。
比如说欧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