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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最大的特点是,转脸就会把痛苦忘记。孩子长大了,就不会那么容易忘记痛苦。也不知道是痛苦让孩子长大,还是孩子们长大就有了痛苦。长大了,虽然他们铭记痛苦的方式各有不同。可是他们总有一天都是要学会去面对它的。你不能装作它是不存在的。你也不能执着于试图解决掉自己所有的痛苦。就像现在的安多,正面临着有生以来最惨的一次痛。说好的意识体的伤痛,一般不会作用到肉体上的法则呢?说好的种灶对身体的弥合作用呢?全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嘛?说好的《体界进习录》中的意识训练和寄体的共谐作用呢?
“嗯……?”疼痛的刺激下让安多意识中的感觉体味和逻辑思虑的关联,前所未的敏锐。他竟然一下就想到了,自己现在身体上的肿痛。肯定和虚空界里对意识体的过度刺激有着直接的关系。“这可能就是《体界进习录》里关于共谐的现象吧?”他虽然有点不太确定。可是也不愿放过这个机会。强忍周身的疼痛,慢慢蹭下床。按照第一次体语出的能识感应,对身体的具象化控体。
慢慢调动着‘灵台’,也就是影女朵朵所说的什么种灶中生成的浅绿色的体液。让它们在自己身体的痛处缓缓地流动着。它们流过的地方,疼痛的感觉立刻就化为一阵清凉。可是绿色体液也在一点点地减少。当它们涌上肩头的时候,已经只余下一小滴的量。在向右臂的痛处涌动时,一会儿就消散无影。安多的心里涌起一股失望。他本来是想要看看这么做有什么好处的。现在却连一次都没有做完,怕是也看不出什么效果了。
他抬起腿向空中随意地踢了踢。异常却立刻就发现了。安多感觉自己站立的那只脚无比的稳定。不像平时,踢出去的脚要是高过了肩头。安多不是自己踉跄着倒下,就是身姿不稳地左右摇摆全无了攻击的方向。那踢出去的脚不要说攻击别人。能不害自己就值得烧一柱高香了。
这个发现让安多无比的兴奋。他的睡意全消。侧踢脚、直弹腿、后摆踹也不管自己摆出的这些姿势,有没有一点的实用性。反正是把自己脑子里能够想出的动作全都做出了一遍。停了下来,安多发现自己竟然脸不红心不跳。身心都无比的平静。往常这些动作,不要说如此‘标准’地做个全套。
就是单挑出两个来,安多也不能一口气完成。他的标准套路从来都是单动作的慢镜头回放。要不然也不会落到,近身单挑的时候连牙米米也打不过的地步。他高兴极了,想要立刻找出个能够让自己踢踹的东西来,试一试自己的力道。还好他出了房门,立刻醒悟出了这还是三更半夜的时候。只好极不情愿地躺回到床上。却是怎么数羊数猪都睡不着了。
醒过来,不对。应该是安多睁开闭着的眼,终于等到了天际发亮。翻腾的云霞,已经遮不住喷薄欲出的光线。安多难得地没有睡懒觉,还精神极其地好。餐厅里三三两两的人。除去干活的学工,就是那几个一贯勤快的特招学生。他们几人已经算得上是书院的一景。起得最早睡得最晚,不和任何一个派别深交,也不得罪任何人。
就是安多因为牙雀的原因,差不多成为整个书院所有有点‘进取心’的人攻击的目标时。他们几人也没有来掺合。这让安多对他们有一种特别的情感——‘非落井下石’的陌生人。也真亏他还把自己起的这个标准称呼告诉了牙雀。除了惹来牙雀冷冷的一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个绰号还传了出去。让他们这个小‘团体’有了一个别致的名称‘非井人’。
“嗨!你们早啊?”安多向坐在角落里的几个非井人打着招呼。这种举动显得很是突兀,要知道‘非井人’是书院有名的冷冰。对所有人都是冷冷淡淡的。也不知道今天的安多是不是兴奋地忘乎所以了。“早,是非人。”他们居然和安多说话了?如果不是此时的餐厅中只有这一帮‘非井人’和安多在用餐。这立刻就能成为今日书院的头条。
不过安多一点也没有荣幸的感觉。他开口只不过是因为他高兴。至于别人怎么做他才不关心呢?可是他们回话了,还叫自己‘是非人’!这个别名可是让安多很恼火的。他追问过第一次当面向他叫出这个外号的牙雀。可是牙雀却是一问三摇头。自己又有没有刑讯她的本钱,不得不不了了之。可是这伙人居然也敢公开叫嚣。这让安多一晚上攒出的兴奋,找到了发泄口。
“你是黑本尼吧?”这个红脸的汉子,安多还记得很清楚。由于他红红得脸过于特殊,安多这样的记性居然没有很快地忘记。“你叫我什么?”安多抓起手中的筷子,对着黑本尼一旁的小子虎视眈眈。“正要请教你的名字?”黑本尼身边的黑个小子,站了起来。就是站起来,也没有比坐下的黑本尼高出来多少。
“我是问
你刚刚叫我什么?”安多把手中的筷子对准了站起来的黑个小子。“和他费什么话!”一个大嗓门的女子站了起来。“就叫你是非了,怎么着?”她跨步来到了安多的面前。身子骨看起来比安多要壮实了太多。手中拿着的叉子,在安多的眼前飞快地指点着。
“你想找事儿?”安多退后一步站起身。昨夜莫名地进步,让他这些日子被打伤的自信回复了不少。“哼?连西芷芫那妮子都打不过,我还真不好意思找你的事呢?”壮实的女子豪爽地大笑着。眼中的不屑无遮无拦地撒在了安多的脸上。“和子。”她身后的那个黑个小子轻轻唤了她一声。
“哦,这不是个事。我来处理就好了。”她回过头和颜悦色地答道。“坐下!”她手中的叉子举起来指向安多。叉尖离安多的头顶只有不过一巴掌的距离。“我喜欢站着。”安多的头稍稍仰起,盯着已经近在眼前的叉尖。他的心里异常地气愤。这一个多月来从无一胜的战绩,让本来觉着无所谓的安多发现。似乎谁都可以对他指手划脚了。书院并无明文禁止打斗。可是却不允许学生携带器具。这让安多就是偶尔火气上来了,也是毫无办法。
“那我教你怎样喜欢坐下!”壮实的女子,空着的左手直取安多的前胸。“需要你教嘛!”安多不知道何时牙雀已经来到了自己身旁。他暗自松了口气。牙雀的手在空中一挑,壮实的女生已经飞快地转身,收回了自己攻去的掌。急速后退了几步,满脸戒备地盯着牙雀。眼中充满了警惕。“牙姑娘?”黑本尼和他身旁的两人都站了起来。
“你没事吧?”牙雀没有搭理他们。低下头问向安多。“没事。”安多耸了耸肩故作洒脱地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时牙雀才转过头问向黑本尼。“一场误会。”黑本尼嘻嘻笑着。“误会?”牙雀皱了皱眉头。“我朋友不小心叫了安兄弟一声‘是非人’的称呼。他就不高兴了。”本就不是什么大的事情。牙雀见安多压根也没有了追究下去的意思。便扯了他一下,和黑本尼告声别走出了餐厅。
难得起这么早,怎么和他们杠上了?他们不是从没有挑战过你的吗?”牙雀要了一张卷着咸菜的大饼,和安多一起到了战术室。果然起得早了。连一贯是第一个来战术室的有希,还没有到呢。
“牙雀,你最快的攻击速度有多快?”“干……嘛,问这个?”牙雀的嘴里塞满了东西,说起话来乌里乌拉的。“好奇呗!”“不用好奇!收拾你不过就是弹指之间的事儿。”“你陪我练练手?”安多恳求道。“想得美?我可没有当靶子的觉悟!”牙雀一下把手中的饼全塞进了嘴里。“不是靶子!让你来攻击的。”安多有些艰难地回答道。“缩手缩脚的没意思。”牙雀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已经吃得很舒服。“不和你瞎说了,我要去行拳去了。”
“喂!我说的是真的。”安多紧紧跟在牙雀的身后。一同向后院的草坪走去。“除了要害部位,其他的地方,你可以随意攻击。”安多的脸上一副决绝的表情。“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牙雀停下急匆匆前行的脚步。“你是不是吓着了?放心我以后会保护好你的!回头我就去收拾了那几个家伙!”牙雀气势嚣张地向安多挥了挥手。这幅情形让心里本来还有些犹豫的安多,坚定了下来。
“我是认真的!我要打败你!”“你确定自己没有病?”牙雀伸出手向安多的额头摸去。被安多干脆地打掉了。“我好着呢!”“那就是生气了?我承认我不该放任那些人对你的挑战。可是我也是好意的啊!能够按时走到你的挑战台的,都是我精心挑出来的。那个,你看今天的天气不错。这云彩白啊!我还是……”“我就说那些家伙怎么都那么的巧呀!”
“安多,你别瞎想啊!我主要是怕你受到过分的伤害……还怕你会骄傲,真得没有别的意思了!”“所以你就掐头去尾地,把这些旗鼓相当的家伙都放水到我的面前了?”“也不是旗鼓相当了。”“那是什么?”安多的脸上怒气冲冲。
“是,是加把劲都能揍你一顿的人。”“是啊!你拿捏的真好啊!一个多月十几场,我一次没胜。每一场都是惨败,但又不会伤筋动骨。让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了吧?”“那还不至于。”牙雀的脸上有一点矜持后的小高兴。“当我夸你呢?”听到这句话,安多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哭。“能原原本本地按我想的做出来,确实挺不容易的。夸一句都是轻饶了你的!”牙雀的脸上有丝傲娇。
“那你就彻底负责下吧!我要单挑你!”安多一字一字地大声喊道。“真得决定这么解决?”牙雀想过事情揭穿后的几十种情形。但想都没有想过,安多会单挑自己。以他那个不吃亏的性子,他就是用脚趾头选,也不会选出这种解决方案。“这可是你自己挑的
?”来到草坪上,牙雀随意地站立。侧身面向一脸戒备的安多。“注意你的左小腿。”牙雀的喊声落下。才开始做出攻击的动作。安多也在喊声后应声到地。一脸懵逼的样子仰脸看着天空飘过的白云。不知道这一朵,是不是牙雀刚刚提到的那片格外白的云。
“再来!”愣怔了一阵。牙雀都要起身做自己的事了。安多大喊一声跳了起来。“还是那条腿哦!”牙雀随意的样子,完全像幼稚园的功夫导师,在指导小朋友做基础的对攻示范。可是安多还是应声落地。甚至由于过分的担心,牙雀对自己左腿的攻击。因右腿重心的过度负担。在观察到牙雀动作时,由于右腿用力过度,左腿没有避过攻击,右腿却抽起筋来。
攻击练习不得不暂时终止。牙雀的身份也由陪练变成了兼职康复师。“你的手轻一点吗?那是脚哎!不是你练习用的木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初次担负康复师的生疏,让安多对牙雀的这份职业不很满意。“瞎嚎什么?闪避都能让自己的腿抽筋,你还真行!好了没!”“你轻点!我又没有脱臼你用得着这么大劲嘛!”安多继续抱怨。
“还是你的左腿。”牙雀提醒道。“你要不还是换我的右腿吧?我右腿比左腿灵活?”又是搬又是拉得,安多的腿终于不抽了。起身继续进行向牙雀的挑战。“哎!我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当然……,你这太卑鄙了吧!”说出后半句话,安多已经躺在了地上。牙雀在说话的同时,毫不费力地一个侧踹把安多掀翻在地。看安多的身子在草地上滑动的样子,这力道明显比前两次足了很多。
“忘记自己以前是怎么制定攻击计划的了?”牙雀像是看白痴一样,俯视着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的安多。“我们这不是练习嘛!”“练习啊?谁在弓箭练习的时候,偷偷换上实箭攻击我的?”“我那么做是有把握的,再说我已经把箭头磨平了嘛!”安多的语气弱了很多。“是嘛?你是说我做这些的时候就没有把握吗?那安全的事情我就不用负责了呗?”“啊,不是……”
“可以嘛!这么快就能让我出两招攻击了?”牙雀说话的语气让安多摸不清她是在赞许自己还是在污蔑自己。借助着能识感应的帮助,和使用的越来越熟练的感官反应。安多在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时候,已经能够做到追踪牙雀的攻击路线的同时,也能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快速的移动。只是这个时间极短,而且不能让能识感应在查探体外能动的时候,也同时让灵台生出的种化真源力,在能识的控制下顺畅地游动到身体需要的地方。
简单说,安多对种灶这东西生发出的,另一套身体系统。无法做到自如的控制。更不用说像自己的元体那样,潜意识里就完成了绝大部分的活动。他现在的极限就是不到零点一秒的能识全控体时间。如果用来探察体外的空间,安多发现自己可以在一秒的时间里。可以体察到体外一米范围的极微小的空间变化。至于这种微小到那种程度,安多自己也不知道。反正无论牙雀的攻击技法做何种变化,在注意力完全放在体外探察时。能识感应生成的可辨光位图,在侵入到身边一米左右时,都能清晰地捕捉到牙雀动作的轨迹。
这件本来让安多大喜的事情。在眼睁睁地看着牙雀的腿脚,无比清晰地,一次次地打到自己的左腿上时。带给安多的是更大的愤怒。这就像自己的舰船安装了最先进的全息侦测器。光位图中也清晰地捕捉到了重粒子炮的攻击路径。可是自己的舰船却不能动了,船上的能效装甲也全挂了。其实这个时候,还不如没有全息侦测器。可是这种心情牙雀是全无体会。在安多能够躲开自己的首次攻击后。牙雀就对陪练安多有了兴趣。这是安多从没有的突破。也是牙雀费劲心力想要看到的事情。
“站起来,站起来!快点站起来!你还是不是个爷们儿?”“我如果说不是,你能不能放我坐一会啊?我就坐着决不会躺下的!”安多又打躬又作揖地恳求着牙雀。“不行!”牙雀坚决地拒绝道。“快点起来!你想浪费自己的时间,我还不想让自己的辛苦打水漂呢!”“我真得站不起来了!”悲情不行,安多又想起了耍赖。“那我帮帮你!”“你干什么去?”“提桶水帮你清醒清醒!”“算你狠!”安多摆出一副极尽委屈的可怜相站起身。
牙雀发现自己的初次攻击无论是多么的隐蔽快速,安多都能躲得过去。可是接下来人就像变傻了一样。不是手忙脚乱不分南北地瞎躲,就是全无威胁性地攻击。认真讲他做出的那些姿势都谈不要攻击。说是乱比划可能更准确些。牙雀试了好几次,也没有找出安多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注意力集中点了!”牙雀的嗓音已经有点嘶哑。她还从来没有这么大喊大叫地,说过如此多的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