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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过圣星族吗?也有人叫他们塔斯尼兽人。”过了好久,末幽抬手擦了擦泪水,向安多问道。“没有。”安多第一次对自己的无知,感觉到了羞愧。
“也难怪,毕竟过去两千多年了!谁会没事经常说这些伤心的事情呢!”末幽的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前方。可是安多知道,她不是在看自己。“你们就真得不怕他们,再杀回来吗?”安多手足无措地看着末幽的眼角,又溢出了泪水。却有些听不明白她的问题。
“你们就真的把事情,都这样扔下了吗?”安多听出了末幽在质问着什么,可是不知道她在质问谁。“知道我们为什么,一直这么个鬼样子呆在这里吗?”末幽整个人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态望向安多。安多没敢出声,只是默默地摇着头。
“两千年前,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吧?”末幽自问自答地回忆着。“我们整个朵朵舰队都在第九星系,准备着最后一次歼灭战。步兵登陆舰、战甲机动队全都准备好了。只等着按约定的时间发起总攻。可是在凌晨三点一刻的时候,在总攻前的一刻,大本营来了最高等级的命令。停止一切战斗,防线交接与第一空间舰队。限十日内,朵朵舰队整体转进梵元星区。听到这个消息整个舰队都快要炸锅了。单单我们参谋本部为了筹划这场战役,就花费了八十多个日日夜夜。就连一向宽厚的舰队副司令韦伴水,开始都觉着第一空间舰队的的人吃相太可恶。可是朵朵好像是知道什么内情。她什么也没有说,就下达了转进命令。虽然我们都不是太愿意,还是执行了。在那里我们见到了过往一生中,都绝不会遇见的人和事。”末幽所有的身心都沉浸在回忆之中。
“我们在第九日的早晨就到了梵元星区的核心位,本想着又是一次无聊的转进演习。我们却在那里接应到了已经快被打残的第二和第六空间舰队。并接到大本营的命令护送他们撤离梵元星区。当时满编进入这里的两个一级舰队,都只剩下了指挥舰和几艘后勤支援舰。两只满员十多万人的舰队,总共只剩下不足万人。所有参战人员都处于惊恐之中。除了不停地重复形容着对方舰队庞大,火力强悍。我们在剩下几千人的战斗员中,居然再也得不到更多的信息。他们的脑子里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撤退。就在掩护他们撤退的时候,我们的两只前出侦查舰队遇到了突然涌进梵元星核心位区七弓滩的圣星族舰队。”末幽的眼角红红的,安多看得出来她在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
“那是我们朵朵舰队最优秀的侦查舰队了。而且还是舰队副司令韦伴水亲自驻舰指挥的。他们却只来得及发回一段四十三秒的全息侦测图影。就再也没有一点声响传回了。这是我们朵朵舰队的第一次惨败。”
“这件事立刻让木惜将军改变了策略。她不顾整个参谋部的反对,立刻让所有空间母舰把自动侦查机放出。对舰队周围十光分距离内的空间,全息不间断检测。整个朵朵舰队的空间战斗机编队分七组,不停息巡视一分距范围空间。所有具备空间战斗能力的机甲,分三组游弋舰队外侧警戒。当时所有人都觉着将军太过小心了。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出其不意地挺进七弓滩为我们的兄弟们报仇!连我们参谋本部的人都认为,这样的警戒圈实在保守的过分。这个命令如果是换一个人来下达,肯定是不会被下面的人老老实实执行的。说不定出不了司令部就被缩水了一半。”
“可是这个命令从朵朵将军的口中出来。特别是她一再坚持,并正式驳回了参谋长布山行使的三次建议权后。整个舰队没有人会阳奉阴违的。哪怕是所有人都觉着她这次是小题大做。那也会等事情结束以后再谈。也是这份差不多已经浸入血液中的信任,让我们朵朵舰队逃过了第二和第六舰队的厄运。”安多看到只是在用语言复述这件事,末幽的额头已经在不断的流汗。“你说的朵朵将军就是那个木惜,那个联邦唯一四星女将军的木惜?”安多被这个问题惊呆了。木惜将军的传奇故事,他是打小就在影像剧中看多了的。
“除了她还能有谁?”末幽的脸上满满得骄傲。“那个朵朵将军也是这个影子女朵……”安多觉着自己的问话无法进行下去了。紧张中夹杂着的期待让他瞬间失声了。“你最好不要再这样称呼朵朵了。”末幽瞄了一眼安多。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可她潜在的意味,安多还是理解的一清二楚。
“在护送第二第六舰队离开后的第三天。先是空间侦测机在一分三十二秒的范围,发现了异常空间波动。接着信息舰的空间监视器确认了空间波动点。参谋长布山指挥的护卫舰队,以蛋壳队列迎击在第一攻击点。三百余艘渔夫级护卫舰,在一秒的时差内。同时放出了足以引爆一颗二级恒星的能量暴动攻击。可是结果却让所有人意外。那个当量的连锁爆炸带来的能量风暴,会在两三分钟的时间内弥漫到周围所有的地方。并对方圆几百光时的距离,带来很久的强能爆气候。”
“可是我们等了足足五分钟,周围却安静的看不到一点光斑
。这个时候大家都意识到,最糟糕的情况怕是要出现了。布山参谋长根本不等木惜将军发布命令。他指挥的护卫编队,向着攻击方位又挺近了三十光秒的距离。并让后续舰队立刻撤离。”
“他再也没有回来。和他带领的三百多艘护卫舰永远也没有回来。后来我们不停地打败仗。甚至整个舰队碰上了他们的一两艘侦查舰。也会让他们攻击几下后就逃离。我们朵朵舰队还从来没有打过如此窝囊的战斗呢!当时所有人的心情都非常的沮丧。只有木惜每天按时吃饭,按时起床,按时巡查。她让参谋部的人,对所有影像中对方可疑的地方反复推测。”
“那一年中所有的时间,我们就是在梵元星区拼命地逃。遇见对方的舰队就跑。我们跑了一年,就确认了一件事。对方的战斗单位根本就不怕能式武器的攻击!各类能式武器,都不能对他们造成致命的伤害。我是指舰艇级别的单位,小单位的战斗我们当时没有遇到。”
“从那以后就是一个小转折的开始。联邦开始对他们进行针对性的研究。当时正一巷大学园最顶级的研究员,全都常驻在我们的旗舰上。园长门下只老先生更是全年都不下舰。”
“我们终于发现了他们的不少弱点,虽然这些弱点只是相对他们强大无比的能力而言的。可还是给我们带来了一些方便。我们随后又发现了他们涌进的通道。在取得了梵元星战的胜利后,我们追到了抱别星。拉锯战进行了五年,没有取得一点有效的进展。直到凡西教授在抱别星发现了,支撑空间通道打开的原理。并根据他物能统一场理论的推演。我们集朵朵舰队和当时在舰的所有正一巷大学园人员的努力。反置抱别星能道的输出方位。把空间通道封闭住了。也把这个星系封闭在了能质波动的特殊时空中。”安多完全听呆了。以他公学毕业的水准,太多的东西他不能理解。
“我们要怎么办?”可是安多的直觉还是出奇地准确。他觉着末幽对自己说这么多,肯定不仅是情绪波动时的一个冲动。“这老板位子,不是你们给我准备的什么坑吧?”
“你怎么可以这么想呢?这是关系到整个人类命运的事情!”“大姐,我只是一个公学毕业。连专门预科学校,都没有读过的孩子啊?”“你以为你有机会对那些家伙讲,你还是一个孩子,这些道理的机会吗?”末幽的表情恢复了正常。脸上又重现自信地笑容。“可是事情不是已经结束了吗?”“结束?要是能够真正结束,我们还会准备这些东西嘛?”末幽随手指着屋子里的东西。
“即使不结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吧?两千年已经过去了,再过两百年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大问题吧?”安多劝解道。他虽然从没有在书中了解过这段历史。可是只凭末幽刚刚地这些解说,安多已经意识到了,那个末知的敌人有多么可怕。他一直冀望的是平静的人生,享受的人生。可不希望有这么波澜的插曲。想想朵朵舰队在安多已经观看过的影剧、意态流游戏中的名头。安多就对那支能够经常击败她的对手生出了惧意。
“你怕是轮不上这种好事了。”末幽淡淡地答道。“无论是凡西教授当年测算模型的预测,还是我们已经观察到的动静。空间通道中的漏点涌动,最近都变得极其强烈。两三年肯定会有大的变化。通道重新打开的时间绝不会超过五年了!”
“那也不用怕!外面有的是大个呢!轮不到咱们担心!”安多安慰道。其实他是真的害怕做这个老板了。“你不知道现在外面有两个强大的国家吧?他们每个都有十几支空间舰队!每支空间舰队都有两到三艘羽象级的空间母舰。都和这个东西差不多大小的家伙。每一艘至少有三百多架空间战斗机!而且那些小点的自由盟、合众国也都有……”为了让末幽相信自己的话。安多不停地介绍着羊角星域的情况。
“是吗?”安多的话却让末幽的脸色变得明显不安起来。“怎么会变得这么差劲!”“什么这么差劲?”安多追问道。“我是说,空间舰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劲了。”末幽慢慢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回答。
“你说我刚刚说的空间舰队差劲?”安多以为自己听错了话。一点也不敢相信末幽的重复。“哼!这还不差劲嘛?知道朵朵舰队出港巡弋时的标准配置是什么吗?”末幽的脸上有点骄傲,有点担忧。“一般巡弋至少会配置二十一艘空间母舰!特殊会战的时候至少加配到三十艘!”
“不就是舰船多点么?他们的舰队集合起来,不也有五六十艘空间母舰嘛!再说不够还可以造嘛!现在坞坊的造舰能力是很强大的。像这种羽象级的空间母舰,一级坞坊至多也就是三个来月的时间,就能造一艘了!”“屁都不懂一点!”末幽的脸色很差。说出的话毫不客气。“打仗要是比船多,那就不用打了!摆出来亮一亮谁的舰船多不就结了嘛!”
“是啊!这是一件极其复杂的事情。需要最优秀最聪明的人来做。一定不能草率决定!要反复地挑选考核!要……”安多
皱着眉头一副深思熟虑地样子,盯着末幽。“哼!”末幽瞟了一眼安多。眼光里透露出来的明悟,让正慷慨激昂陈词的安多,慢慢地闭上了自己的嘴巴。“你不要再想着自己能当缩头乌龟的事情了。就算是我答应了,木惜也不会同意的。”
“怎么可能?她一直就很不看好我的!你想想一个威名赫赫地将军,怎么会看得上我这样一个刚刚公学毕业的人呢?喜欢吃东西、爱睡懒觉,有时候还会抠鼻屎。”安多大声地抗议道。“对了,还胆小怕事!这不就是一无是处嘛?唉!这个人做人简直不能再糟糕了呀!谁会和这种人做朋友呢?不会有人喜欢他的!”
“站住!你干什么去?”末幽拦住站起身,就向门口的方向走去的安多。“我实在不愿与这种人为伍!远离之!远离之啊!”“停,你就少再我的面前演了!”末幽稍稍抬起一点头,站在安多眼前不足一尺的地方打量着他。“知道你手腕戴得是什么东西吗?”“腕仪呀!”安多扫了一眼,自己从麦老头处骗来的腕仪。“靠着它,你这儿想的事情,我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末幽抬起食指,在自己的脑袋上点着。
“你们监视我?”安多立刻把腕仪从自己的手腕取下。“不用说的这么刻薄吧?你现在取下来也没有用了。你意体思维的模式,我们已经复制完毕了。”末幽双手抱在胸前,笑眯眯地看着他。
“这样做是不是太不地道了啊?”安多低下头,用一副暧昧地样子靠近末幽地脑袋。“再说,你以为我会相信嘛?”安多嘿嘿地笑着。“我十一岁的时候,小和尚就说过我脑袋里想得事情。他都猜不透!不过他说那是因为我蠢得毫无规律的原因。不是他不够聪明!”安多洋洋自得地盯着末幽摇头摆尾。
“那我这下就彻底放心了!看来你有次格体的事情是真的。”末幽在安多说完这段话后,轻轻地拍了两下手。“你啥意思?咋呼我呢?”安多的眼珠飞快地转动起来。“没有。就是要确认一件事实。你不用这么在意!我听木惜说,你曾向她提起过你有次格体的事情。我不太相信。这下我完全相信了。”末幽把安多倒推着坐进椅子里。
“这很重要嘛?”安多不放心地追问着。“当然比较重要了,甚至可以说是最重要的。你要是没有次格体,许多事情做起来会很麻烦的。特别是在识码信息保密这方面,会有很大的麻烦。你不知道那群闯进来的兽人在这方面有多古怪!现在你正式成为那个……,我们这个团伙的头目,也就是我们青工坊首任的老板了!恭喜,恭喜啊!”安多看着末幽高兴地样子,却不知自己喜从何来。他只觉有一个天大的坑,哐叽一声就让自己掉了进去。
“不是青色天堂工坊嘛?”“那个名字太长不好记,就改成青工坊集团吧!”也不知道谁才是老板,末幽拍板道。“你从现在开始就要有一个老板的样子啦!哦,先来发个誓吧!大的团伙都有这么个仪式的!”也不知道末幽怎么通知的其它人。一会功夫,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居然都穿着礼服,还是军礼服!安多觉着自己的头都要胀暴了。
“木惜,你来当监誓人吧?你最合适了!”末幽拉过木惜,就是那个安多认为是影子女朵朵的女子。她此刻穿着一件肩膀顶着四颗金灿灿地大星星的,黑色的长款军礼服。“我说什么呢?”看到这些人都在盯着自己看,安多有一丝紧张。他拉住末幽地袖子不松手。“哦,就这一段吧!”末幽犹豫了一阵,凭空扯出一张纸。低头看了一会儿,手又在上面涂画了几下,递给安多。
“开始吧!”末幽用手指捅了捅,站在木惜旁边已经呆住地安多。“嗯,”安多艰难地抿了抿自己的嘴唇,轻轻咳了一声。“我,安多宣誓。我将忠实执行老板职务,竭尽全力,维持、保护和捍卫青工坊集团的权益。增进其利益,免除其损害。严守青工坊之章程,但求利坊,不计其它,耿耿于心,幸鉴斯言……”安多念着纸上的句子,却是觉着越读越熟悉。总觉着在哪里见到过,却又觉着面目全非。
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安多在末幽的监视,嗯,帮助下开始了做老板的生涯。
“还有这一本,哦,今天这是最后一本了。”末幽攥起拳头保证道。“这是用营养素化得保健汤,给你做夜宵的。”她体贴地叮嘱道。安多看到那碗汤时,眉头却是不由自主地就皱了起来。
再抬起头来,墙上时钟最短的那根针已经指向了一点。安多一路揉着自己的脖子,回到了休息的房间。牙雀搬了一把椅子靠在门边,正坐在上面打盹。安多的步子已经放得很轻了,还是把她惊醒。牙雀啊啊地打着哈欠站起来,手在自己的嘴边不停地拍着。“今天怎么这么晚了?”“理论的东西太难理解了。”安多摇了摇头。“他们不是给你准备了什么码嘛?”牙雀把椅子从门边拖走,让安多进了屋子。“通过腕灵仪的识码读取,只是能够增加记忆。理解还是要自己来的。”安多一句话也不想多说,倒在床上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