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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的空气清新而潮湿,弥漫着淡淡的土腥味。
距离临仙镇十余里的一条大河,水流湍急,浊浪翻滚,此处正是天罡北斗大阵的边缘。临近河边的一块白色巨石之上,坐着一个身着黑色衣衫的年轻男子,他旁边随意摆放这一个胀鼓鼓的黑色包裹。
男子盯着怀中沉睡不醒的小女孩,一双浓密的眉毛皱成了川字:“娘亲也真是的,施了沉睡咒,竟然忘记了解开,这叫我这个对秘法一窍不通的门外汉如何是好?”
男子话音刚落,黑色包裹晃动了几下,一个拇指大小的蛇脑袋探了出来,吐了几下猩红的舌头,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喂!到底走不走啦!”
男子斜眼瞧着小蛇,没好气道:“急什么急?刚才不是挺横的吗?”
小蛇能不急吗?眼看就要走出这束缚十万年的牢笼,却在最后一步停下,搞得两兽心痒难耐。
作弄蛇也要有个限度吧!
“我们可是有约在先,你难道想食言而肥?”小蛇本就被罗蕊折磨得死去活来,现在被雷化羽一怼,顿时怒火中烧。
“呵呵!一年时间长得很,我想什么时候出这正一门,你管得着吗?”雷也是不与小蛇客气,张口喷了回去。
雷怎么可能签一个对自己不利的约定,条款处处看似公平,其实压根就没有明确他的义务,是一条彻彻底底用来限制两兽的枷锁。自打两兽签了约定,就已经完全落入雷的手掌心。
想出正一门?那就放下高高在上的心态。
那日被强行禁锢在山崖边,雷就很是不爽,不过形势所迫,只得虚与委蛇。风水轮流转,现在角色完全互换,两兽只得任雷搓圆捏扁。
当然,雷并不知道两只小兽已完全被母亲慑服,不然绝对会将两兽当牛做马一般使唤。
“你!算你狠!”小蛇深深看了一眼面色不善的雷,仿佛要将雷此时的神态记在脑中,而后悻悻然缩回了包裹。
漆黑之中,乌龟拱了一下气呼呼的小蛇,悄声道:“喂!长虫,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一张嘴可真臭!惹恼了雷化羽,你就甭想出去咯!”
“你能!你去啊!”小蛇顶了乌龟一句,盘成一团,缩在包裹角落,一个人生闷气。
本来因为可以走出牢笼,而身心愉悦,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罗蕊,在它身上留下了一道奇怪的秘法,彻底搅乱计划。虽然秘法不会影响正常行为思考,但它依然觉得犹如吃了苍蝇一般膈应。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从广被正一天尊擒住的那一刻,它的命运已被注定。
“好吧!我去就我去……你倒是推我一把啊!”乌龟因体型的缘故,被衣物死死的包裹住,不能如同小蛇一般来去自由。
“废物!”小蛇嘀咕一句,呲着碧绿的毒牙,对着乌龟短小的尾巴就是一口。
尾巴突然传来钻心的刺痛,乌龟浑身肌肉一缩一涨,爆发出沛然巨力……
“长虫!你给龟爷爷等着!”
雷伸手扯了一根狗尾巴草,轻轻刺激着小月的鼻尖,下巴和脚心,希望能尽快唤醒小月。
“太阳晒屁股啦!小懒猪快起床啦!”
紧闭的双眼,微弱而均匀的呼吸,有规律起起伏伏的胸脯,无不证明雷的努力只是无用功。
怎么就遇上这么个不靠谱的娘亲呢?这是要睡到什么时候啊!再睡下去,可就只能去给老皇帝收尸了。
“我能解。”
就在雷百思不其解之时,旁边响起沉闷的声音,他低下头,便看到乌龟圆圆的小脑袋。
“那还不快解开,想在这里赏月吗?”
“额!我出不来!”乌龟使劲儿向上挣扎了几下,示意雷化羽打开包裹。
雷看着乌龟滑稽的模样,屈指一弹,一道无形剑气轻轻穿过包裹上的环扣,发出清脆的响声,包裹应声打开,露出里面凌乱的衣物,和被衣物包裹的两兽。
乌龟抖了几下身子,爬了出来,而小蛇则将脑袋深深埋在衣服堆中,似乎不愿意见雷化羽。
雷未去理会小蛇,冲着乌龟道:“速度点儿,我可没时间耽搁。”
“那是自然!”乌龟应了一句,张嘴吐出一团白色烟雾,飘向小月的鼻子。
雷愣愣的看着不断翻腾的烟雾,想着乌龟能够超控火焰,恶心道:“这不会是你的口臭吧!”
不待乌龟回答,昏睡中的小月在雷怀里翻了个身,一张小脸正好撞在白烟上,白烟瞬间便被小月吸入了腹中。
立竿见影!
“嘤咛”一声,小月幽幽转醒,映入眼帘的便是乌龟丑陋的脑袋,黑灰色的褶皱皮肤,凸出的微微泛红的眼睛,还有那大张的泛着丝丝热气的嘴巴。
“妖怪啊!”
小月尖叫一声,下意识的抬起手,对着眼前的丑陋之物就是一巴掌,将乌龟抽到了湍急的大河中。乌龟在浊浪中打了几个漂亮的水漂,一蹦一跳的直接越到了对岸。
“咦!我没事儿!”
乌龟落地瞬间便稳住身形,抬头望了眼对岸巨石之上的雷化羽,又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下湿润的沙滩,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猛然袭上心头。
“我!我终于出了正一门!我终于自由了啦!哈哈……”
乌龟在沙滩上翻滚几圈,又冲着天空高兴的大叫几声,然后化作一道漆黑的流光,在空中翻滚腾挪,忽而又裹挟一团烈焰在大河之中来回游动,似乎是在挑衅天罡北斗大阵。
“你不是要困住龟爷爷吗?出来啊!哈哈……”
小月目瞪口呆的望着东奔西窜的黑光,手掌传来隐隐约约的疼痛感,刚刚仿佛拍打在石头上。
“那…那是妖怪吗?”小月紧紧抓着雷胸口的衣衫,害怕中带着一点儿好奇。
雷瞧着乌龟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贱模样,摇了摇头,伸手将小蛇从衣服堆里抽出来,“噗通”一声丢进河里,然后摸着小月凌乱的头发,解释道:“可不是什么妖怪,就是厉害一些的灵兽,和别苑养的兔子没什么差别。”
“这样啊!”小月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主子说的定是没有错。
小蛇早就听到了乌龟兴奋的吼叫,但因为得罪了雷化羽,死要面子活受罪,不好意思直接跑出去。待得被雷化羽丢进河里,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了小蛇,小蛇浑身一颤,是喜悦的颤抖,是兴奋的颤抖,是自由的颤抖。小蛇没有抵抗,任由浊浪拍打,随波逐流。
“走咯!”
雷背上包裹,抱着小月,纵身一跃,跳过湍急的河流,稳稳的落在对岸,然后踩着松软的沙滩,顺流而下,向着远处的大道走去。
至于两只小兽,雷并未搭理,张弛有度,先放它们出去浪一会儿,毕竟之后还要合作,关系不宜闹得太僵。
望山跑死马,行了约莫一刻钟,雷才来到大路旁。道路宽阔,足以容下四匹马并行,路面由碎石和沙土铺成,雨过之后,坑坑洼洼,泥泞不堪。此时,正好有一离开临仙镇的商队经过。商队庞杂,犹如一条大蛇弯弯曲曲,一眼望不到尾。
雷抱着小月,呆立在路旁,体内真气倾泄而出,散于方圆十丈,犹如一张捕鱼的大网。
这便是他来此地的原因,此地虽处在天罡北斗边缘,但却是进出临仙镇的必经要道。有大阵护持,凡人虽与仙门檫肩而过,也是懵懂不知。
有了前几日的教训,雷是不打算前往临仙镇,上次是蜀山派父女,这次还不知道有何阴谋诡计在等着他自投罗网。而且雷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临仙楼很是不简单。能够掐准时间,在百石拱桥相遇,可不是单单一句巧合能解释得清除。
此次大厉之行,危机四伏,迷雾重重,雷欲占得先机,只有隐秘而行,方能化被动为主动。
大隐隐于市,与其偷偷摸摸的前往,不如混杂在茫茫人海之中,化整为零,瞒天过海。
满载的马车一驾接着一驾,药材,玉石,瓷器,铁器,应有尽有。有一些马车被黑布蒙着,不知道是为了遮蔽太阳,还是载着见不得人的物件儿。还有许多用背篓背着货物的新脚商,风程仆仆,他们身着麻衣,头顶斗笠,腰间别着一个一尺来长的竹筒,随着走动摇摆,发出“叮叮咣咣”的水声。不时,几名全副武装的护卫骑着高头大马来回跑动,嘴中高喊着常人听不懂的暗语。
“希聿聿——”
一声悠长的马啸,一辆马车停在雷的面前,将雷飘忽的神识来回来。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苍老的马夫跳下车,将马车拉到了路边,为身后的队伍腾出通道。
丝绢门帘从里缓缓拉开,一名身着宫装的中年妇人探出身来,妇人面色苍白,愁眉不展,干净的眼角隐隐约约能看到黑影。妇人低声对车夫吩咐一句,然后抬头上下细细打量雷一番,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而后目光又落在雷怀中的小月身上。
相貌平平却带有一丝飘渺出尘之感,气血亏损却双目如电内息绵长,看似凡身却与山川完美融合在一起,似远似近,似有似无,真乃奇人也。而这个小女孩儿却是有些眼熟?是在哪里见过呢?
妇人在打量雷,雷亦在欣赏妇人。妇人面容憔悴,未施粉黛,一头青丝高高的盘在脑后。看那光洁的面庞,细腻的脖颈,和高高隆起的胸脯,想必年轻是也是远近有名的美人。
视线越过妇人肩头,投向马车。车厢不大,长宽不足一丈,勉强能载上个三四人,其上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只是简单的粘贴了几张贴花。透过简约的雕花镂空,能够隐隐约约的分辨车内还有一名身着绿衫的女子,女子身体状况似乎不是太好,一直用罗帕捂着嘴,身体剧烈的颤抖。
想了许久,仍未寻得答案,妇人便放弃了思索,踩着石头走下马车,对着雷盈盈一拜,恭敬的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雷眉头舒赞,眺望雨后晴空,声音空灵道:“尊字不敢当,不过是一闲云野鹤罢了!夫人若是不嫌弃,称一声雨田即可。”
高人!
见雷恬淡的神态,妇人心中一惊,回忆起昨夜云霞入梦,暗道时来运转,有大福至。
念及于此,福临心至,妇人感觉这几日的晦气一扫
而尽,干涉晦暗的眼中绽放出绚丽的光彩,憔悴的面容也随之焕发出一丝红晕,嘴角也挂上了若有若无的笑意。
妇人的变化完全落在雷的眼中,虽然不知道这句话有何魔力,能让妇人心中释怀,但目的达成即可,这些细节完全无须在意。
“不知高人在此等待所为何事?”妇人琢磨再三,犹犹豫豫的问道。
等免费交通工具!
此地距大厉皇城不下万里,单凭雷先天境的实力,甩开两条腿,没日没夜,也得跑个十天八天,更何况还有一个小月。真要指望这两条腿,黄花菜都凉了。
“寻有缘人!”雷抬出了所有神棍最常用,也是最有效的说辞。
有缘人?
妇人双手一颤,瞳孔大张,仿佛遇到宝贝一般,直勾勾的盯着雷,瞧那急切的模样,好像是在呼喊我就是有缘人。
雷收回远眺的目光,落在妇人身上,眉头一皱,长叹一口气,声音幽幽道:“印堂发黑,气色不佳,三花凋谢,想必夫人近些时日颇为不顺。”
模棱两可的话传入妇人耳中,却是字字珠玑,她心下一黯,这些时日遭遇恶事一件一件浮上心头。身体健硕的父亲突然病倒,身居高位的丈夫进了牢狱,即将出嫁的女儿惨遭退婚,慈祥和蔼的婆婆一夜呆傻……
雷正在思索下一步行骗伎俩,凄厉的哀求猛然响起:“求仙人开恩……”
眼前的妇人身子一矮,就跪在了泥泞的地上,干净的裙摆瞬间便被浑浊肮脏的泥水覆盖。
这一幕被许多人看见,长长的队伍出现一丝骚乱,人们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围了过来。
队伍前方,几名骑着高头大马的护卫察觉到背后的骚动,嘀咕几句,策马跑去。
一见此景,雷暗呼一声糟糕,一手拉起妇人,同时对着聚集过来的人群大喊:“散了散了,这位妇人不小心跌了一跤。”
人们聪耳不闻,依然向着此处聚来,他们刚刚听到了“仙人”二字,不探个究竟,那是绝对不会罢休。
芸芸众生,谁不想成就仙人,快活逍遥。即便只是一丝一毫的希望,他们也愿意去抓,去追,甚至去抢。
雷灵机一动,右手藏于袖中,屈指一弹,一道无形剑气破空而去。距离雷百丈之外的水潭突然爆炸,发出刺耳的嘶鸣。
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围向雷化羽的众人,定住脚步,扭过头,寻声望去,之见一只由水汽红色的大蛇在空中翻腾搅动,大蛇身长十丈不止,一尾横扫,轻易就掀翻了一辆蒙着黑布的马车,撒下一地五颜六色的小珠子。
商队之中,都是凡人,哪见过这等恐怖的巨兽,皆是被吓得目瞪口呆,忘了逃跑。而向着雷而来的几名护卫也是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们走南闯北,见识广博,一眼便识出这是灵兽。以前便听说此地临近仙门,不时有灵兽出没,都是跃跃欲试,今日真正见着,却是心生怯意。
“有灵兽袭击商队!”
不知是谁尖叫了一声,所有人如梦初醒,呼喊着四散奔逃,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
“大家快跑啊!”
“张三!快跑!还抢什么布匹,小命都快没了!”
“不能跑!不能跑!布匹没了,也是活不了了!”
商队护卫,本就是刀口舔血的行当,强匪恶贼杀了不少,朝廷官府也交过手,无论身处何种险境,无论对手是谁,他们从未退却,从未惧怕。但此次不同,那可是灵兽,传说之中仙人的看家犬。
面对未知的巨兽,凡人如同蝼蚁,害怕恐惧在所难免。
护卫们虽然胆怯,但职责所在,也是不得不迎着头皮上,他们举着鞭子狠抽胯下骏马,借此驱散心中退意。
“要命的速速退开!”
就在此时,慌乱的人群传出一声震天怒吼,随后便窜出一名黑袍虬髯大汉。大汉手持一柄明晃晃的九环大刀,舞得哐哐作响,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刀网,向着肆掠的巨蛇欺身而上。
“恶兽看刀!”
大汉一跃跳起十余丈,双手握住刀柄,以一招力劈华山向着巨蛇头颅砍去,看似普普通通的一刀,竟然带起一阵凛冽的狂风。
危险临近,巨蛇扭动身躯,昂起的头颅一缩,故技重施,蛇尾自左向右向着大汉腰肋扫去,庞大的身躯竟给人一种轻灵之感。
大汉一惊,额头留下一滴冷汗,他未成料到巨蛇反应速度如此之快,蓄势而发的偷袭直接落空。此时身在空中,无处借力,避无可避,大汉只得收刀挡在胸前。
“哐!”
蛇尾重击刀身,发出沉闷的碰撞声,大汉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被击飞数十丈。
落地瞬间,大汉闷哼一声,紧咬嘴唇,生生将口中热血压了回去,同时将刀插进地面,定住身形。他抬头一看,只见巨蛇凌空扑将下来,他不慌不忙,捡起碗大的石块用力砸向扑下来的巨蛇,而后双腿发力,逆势而上,竟又向着巨蛇攻了过去!
雷远远看着熟悉的大汉,暗赞一口好汉。
英雄每多屠狗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