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www.cqzfgjj.com,最快更新红巾劫 !
天亮了。
旭日东升,朝霞满天,照得濠州城红彤彤一片。迎着朝阳看去,濠州城仿佛被红纱盖头的害羞新娘,内里紧张激动,五味杂陈,全然不知道她即将迎来的新生活,是甜蜜美好?还是苦楚煎熬?
只是城中百姓却从来也不去想将来有多远,照例早早起身,或开门营业,或开工作业。昨日佳节欢庆,大家尽兴作乐,同庆同喜,满足而歇,城中大事小事,都不及自己阖家团圆,吃饱喝足来得重要。新的一天来临,生活仍要继续,打酒造米,添柴添旺,总有忙不完的生计需要奔波。
等大家聚到一起,闲话家常,八卦趣闻,又是生活中少不了的补剂。不到半天时间,一件大事便在濠州城的街头巷尾传开。霎时间,议论漫天飞。这件大事就像丢到水中的巨石,“咚”的一声炸起涟漪,轰动全城。
“你知道不知道,现在整个知府官邸一个人影都没有,空荡荡的,连个鬼都不敢进去……”一个茶客坐在桌边,一边喝茶吃花生,一边兴致勃勃说道。
“哪有那么夸张,那些官兵不是都进去了吗?不进去怎么查案?”另一个客人坐在他对面,手中拿着酒壶,懒散应道。
“那是官兵查案,怎么能一样?再说了,官兵进去过一次,也是不敢再进去第二次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茶客讲故事一般问道。
“哦,为什么?”酒客一副不以为意模样应付说道。
茶客忽然一拍桌面,说道:“因为里面死了好多人,上百具尸体呢,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而且死状一个比一个惨,断手断脚的,开膛剖腹的,掉眼珠子的……简直太吓人了。满地的肠子啊,心肝啊,哇,看一眼肯定几个晚上睡不着觉。还有啊,你知不知道知府大人父子是怎么死的?”
“不就是……”酒客似乎听得烦了,就要抢过话头,却又被打断。
“着啊,他们父子俩就是被一根铁棍当胸穿透,两个人串在一起死的。哎呀,那个惨呀,两人串到棍子上还不算完,那棍子直接插到墙上,把两个人挂了起来,晾了一晚上,到今天早上还挂在一起晒太阳呢……”茶客生怕酒客抢了他话头,滚珠子般一顿口沫横飞。
“哟,还挂一起晒太阳呢,真讲究……”酒客见他说得兴起,就不打断他了,还配合着摇头晃脑,翘起二郎腿应道。
“可不是嘛……”茶客越说越来劲,喝了口茶,继续说道:“你猜怎么着,那根铁棍,官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愣是没取下来。最后这对父子二人啊,就这么从棍子上滋啦滋啦扯下来的。唉,那血呀,喷了官兵一脸,到处都是……哎哟,太惨了……”
“是啊,真惨……你说,到底是谁杀了他们?”酒客配合着问道。
“呃,这谁知道,不是还在查呢么?”茶客一时噎住,吃了颗花生说道。
“哟呵,还有你刘百通不知道的事呢……”酒客终于抢到话头,兴致来了,喝了一口,说道:“我可是听说了,那凶手不怕人知道,明目张胆的留着字在地上呢……”
“哦,是什么字?”茶客打了个哈哈,掩饰尴尬,问道。
“那字用血写的,八个大大的血字……”酒客摇头晃脑说道:“杀人者摩尼教冷谦,就是这几个字了……”
酒客娓娓道来,又喝了一口酒,不见他吃菜。
“杀人者摩尼教冷谦?”茶客瞪圆双眼,说道:“就是说这个叫冷谦的摩尼教徒,就是杀人凶手?”
“可不是嘛……”酒客学者茶客的语气,摇头说道:“现在城里乱得很,官兵正在到处搜捕摩尼教徒,只要是跟摩尼教稍有瓜葛的……”酒客这时声音转低,悄悄向茶客说道:“哪怕只是听过摩尼教,知道摩尼教的人,都要抓起来大加审问呢……”他说完还警惕的看了看周围,弄得茶客也是一阵紧张。
“那这么说,我们岂不是也……”茶客小心翼翼轻声说道。
酒客却不说话,只是盯着他微微点头。
“啊?”茶客大惊失色,也向四周看了看,马上打个哈哈,说道:“耿兄,你看今天天气真不错啊,呃,你家那口猪养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宰了?”
酒客闻言白眼一翻,喝了口酒,竟自离桌而去。
“耿兄,耿兄,我是真看上你家那口猪了,你考虑一下……”茶客见酒客要走,高声叫道。
“噗”,坐在旁边桌上的马秀英,闻听此话,忍不住一口水喷了出来,脸色涨红,抽笑不止,差点要趴到旁边苏炼的身上。
苏炼一摸脸上水汽,盯着马秀英问道:“马大脚姑娘,请问一下,你会洗衣服吗?”
马秀英兀自咯咯笑个不停,听见苏炼问话,只是“啊?”了一声,转头又伏在桌上笑了起来。郑寿等人见她如此,也忍不住一阵莞尔,只是苏炼看得一阵摇头。
“你要是不会,也该学一学了……”苏炼叹口气说道。
“啊?学什么?”马秀英终于笑完,听苏炼这么说,诧异反问道。
“学洗衣服啊……”苏炼正儿八经说道。
“我……学洗衣服?为什么?”马秀英指着自己鼻子,奇怪问道。
苏炼马上坐转身,两手向她一摊,只见他胸口湿了一大片,满是茶水渍,衣袍下摆也湿了一片。
“哇,怎么会这样?”马秀英见苏炼神色幽怨,忍不住讶异道
。
“怎么会这样?”苏炼满脸鄙夷,说道:“哇你真是岂有此理……你干的!”
“呀……”马秀英立刻醒悟过来,连忙拿手帮他拍掉茶渍,尴尬说道:“对不住啊,我无心的,害你失身,我的错我的错……”
郑寿郭铮在桌边,又绷红了脸,腮帮子鼓起,忍得辛苦。
马秀英只顾急急忙忙帮苏炼拍,双手在他胸前抚来拂去,口中不停叫道:“你放心,我负责到底,帮你洗……”话没说完,又停住,发现自己双手正在苏炼下腹处扒来扒去,一时有些傻眼。
“哇哈哈……”郑寿郭铮忍了半天,终于没忍住,放声大笑,双手拍桌,笑得东倒西歪,眼泪横流。
“你们……”马秀英羞的脸色通红,站了起来,叫道:“不准笑……”
哪知她越是如此,郑寿郭铮笑得越是厉害,几乎就要笑得倒地不起。马秀英又转头瞪着苏炼,却见他一副无辜模样,心中又羞又气。
“你们太过分了!”马秀英吼了一声,猛推了苏炼一把,转身咚咚咚跑上楼去。
“啪”一声,苏炼被她推的一退,人站起,凳子没管住,倒在地上。苏炼摊手耸肩,一副“又不关我事”的表情,扶起凳子,重新坐下。
此时已是晌午时分,外面太阳高照,秋风微凉。
经昨晚一整夜的折腾,苏炼等人回到客栈的时候,已接近丑时。到睡好起身时,正好要到吃午饭的时间。几人就到楼下大堂坐下,听到那茶客和酒客的一番对话,心中惊奇这消息传出的如此之快。
昨夜冷谦留字之后,只稍作停留,约好苏炼日后可到西域昆仑山找他,便带着陈列石告辞而去。苏炼看见他留的字,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冷谦说卖他一个人情,是觉得他抢了苏炼的功劳。只是见此留字,苏炼却觉得欠了冷谦一个人情,因为冷谦背过了所有罪责,吸引了官兵的所有注意力。
当夜,徐天德背着母亲的遗体,往小妹住处而去。而苏炼也立即去通知了还在客栈中的小妹,帮着她把胡海也背了回去。几人相见,又是一阵哀痛流涕。在苏炼提醒下,几人便不多做停留,稍微收拾后,连夜离开濠州城,往乡下老家而去。徐天德对苏炼心中感激,约他离开前往老家一聚,苏炼自然应允。
岳婠婠与他们一起回到客栈,稍微寒暄几句,也要回自己住处。苏炼在她临走前嘱咐了几句,岳婠婠眼神微惊,郑重点了点头,便自己回了别苑。
“苏炼……”马秀英刚上楼没多久,又急匆匆跑下来,脸色惊慌,叫道:“你快上来看看,那个女人,好像疯了一样……”
苏炼闻言,立即起身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