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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降花雨、地生异香,整个祭坛空间静寂无声。
盗圣在哪里闭目沉默,女娲在哪里静立虚空,周边众修士虔诚的俯拜一地。
好半天,一声细弱的呻吟从夜子口中传出,打破寂静。
“嘶~这是那…”深深的吸了口凉气,缓缓的睁开眼,沉吟道。
双眼迷迷瞪瞪的无力的睁开,映入眼帘的是碧幽那张略带关怀焦急的脸。
“碧幽前辈?……呵呵…看来玄丫头请到您了,这般我就获救了。”
见到碧幽,先时的事情瞬间想起,安心的喃喃了一句,才要从新闭上无力的双眼,突然眼角看到一条五彩斑斓的蛇尾。那本来颓靡的双眼,腾的睁大。
“娘…娘娘?”
无力的转转头,看向那望着自己的慈祥的面容,不争气的眼底泛起水气。
试着动了动身躯,一身疼痛不能动弹,无奈的咧咧嘴。
“少主筋骨寸断,五腑内伤。还是莫要动弹为好。”碧幽紧忙闪身到夜子身后将其扶正,然后嘟着嘴看了女娲一眼。
夜子现在浑身软瘫,如一座肉泥一样的盘坐着,此时若是乱动,说不得伤势会更重。
见碧幽女儿态的撅着嘴,女娲无奈的笑笑。这丫头看来是对自家放过盗圣有意见了,暗自摇摇头,没于她解释。
关怀的望了望夜子,见其并无他碍,从新转头看向盗圣。
夜子醒来,盗圣亦也已经睁开双眼。
浑浊而又沉寂的老眼,看了看夜子,又看了看女娲。一丝带着惭愧的坚定之光,显现眼眸。
虚空向女娲一拜。
“娘娘恩于盗某几番新生。此恩,盗某万死难抱。”
女娲静立,看着盗圣,没有言语。
“但次子异禀想来娘娘知晓…老朽这残魂情况,娘娘亦明了…此乃老朽最后之机…老朽惭愧…”
女娲还是静静的望着盗圣,只是那慈悲面容上的俏目,已经染上了失望。
“汝,当真要如此。”
“此心已定。”
“以本宫脸面都不可改?”
盗圣脸显惭愧,但还是点点头。
女娲怒极而笑,抬起柔荑遥指盗圣。
“好,好,本宫这般给你机会,你都不肯领情。本宫倒是要看看,有本宫,你能将我小夜儿如何。哼~”
冷哼过后,四下看了看血腥祭坛,又出言道:“先拆尔祭坛。巫族之祭倒也玄妙,但在本宫眼中,不过尔尔。”
话语完毕,素手一挥,一团五彩光芒将夜子与碧幽笼罩,护两人周全。
素掌再摊,从上而下重重一按。
一覆盖方圆数里的巨掌,在祭坛血茧外面的虚空生成。散发着五彩光芒,带着天威狠狠的向着祭坛血茧按下。
盗圣眼中亦是精光一闪。这般恒古大能,心性都是坚毅之辈。既已决定,就会一往无前。
女娲要阻其合魂,其就敢放下对女娲的愧意。成圣之路,谁挡谁死。圣人,那是洪荒最自私的所在,成圣之路,更是自私掠夺铺成。
一闪身,遁入紫柱之内。勾连虚空不知名的韵意,化作一同样数里大的紫色“盗”字,由祭坛血茧上方生成,迎着巨掌顶了上去。
“轰隆~”一声,整个盗圣墓府都震荡三颤。墓府各处的灵虫荒兽,皆都惊恐。
“老朽身损,娘娘你也仅是圣识。此地乃是老朽经营数十万载之地。为那机缘,说不得要与你这功德圣人,斗上一斗。”一声勾连天地的苍老之音,从紫柱传出。语气中已全无愧责,仅余狠厉。
“好,好,本宫成圣洪荒,竟被你这贼老看了不起。功德圣人…今日定让你知晓功德之圣的威严。哼~不入圣尊,皆是蝼蚁,莫以为得了道鸿蒙紫气便可和圣人抗衡。”
“乾坤鼎。”
随着女娲一声包含怒火的娇斥,不知所在的一处混沌之地,一口灰蒙蒙的大鼎,轻轻一震,呼应女娲召唤,穿越万亿空间,显化在了盗圣墓府,吊悬在血茧之上。
起先是一尊鼎形虚影,然后好似染色一般,凝实成一口百丈巨鼎。
鼎成方形,下有四足侧有两耳,周鼎青灰之色,四围刻有玄奥图文。
初一显,便有鸿蒙大气镇压六合,仅凭此气势,就让合魂祭坛的血茧欲裂。
乾坤鼎,又叫补天鼎,混沌鼎,炼妖鼎。是女娲圣尊的先天至宝之一。本属道祖,补天之后,留在女娲手中。是生养开天大神盘古的创世青莲莲蓬所化,威能莫测。
见女娲唤出先天至宝,紫柱中的盗圣惊恐。一双老眼含着畏惧的向女娲尖吼道:“娘娘法宝犀利,但莫要忘了此阵内还有那小娃,一鼎下来,老夫阵碎,那小娃也莫可能活。”
莫要以为盗圣好心,只是想凭此语,让女娲慎用此鼎而已。
女娲并未搭话,淡漠的看了紫柱一眼,素手又是虚空一捞。
再看其手,手中已多了一玲珑绣球。绣球做粉红之色,球成镂空,吊有一环流苏,苏上有铃,轻轻一动,铃铛便发出悦耳之声。却是女娲另一件先天至宝离鸾红绣球。
轻抚下绣球,女娲玉手一抖,绣球便化作一道流光,落向夜子两人。彩光一闪,两人便被护在
镂空之中。
洪荒众能知道女娲红绣球砸人很是给力,却少有知晓这绣球还能护人困人。
且这红绣球与乾坤鼎本是同源,此时用于守护夜子最是合适。
又见女娲拿出这等宝物,盗圣眼角紧跳。心中暗叹圣人宝物的确多。但事已直此,女娲已是得罪,万不能在中断求饶。一咬牙,喷出一口精魂之气,枯手掐诀,遥指虚天。
“娘娘宝物众多,老朽自愧不如。但莫想凭此,就破老朽法祭。
合魂大祭,势在欺天,洞天万灵,勾连祭坛。
给老朽…起~”
随着盗圣话落,整个血茧包裹着的合魂祭坛竟是拔地飞起数丈。
几道血色的根触,从血茧下方蔓延出来,深入大地。血色触须在大地中疯狂滋长,瞬间勾连了整个墓府空间。
墓府空间的众万生灵,包括夜子先前见到的那血色巨狼,穿过院落见到的碧蜉琴虫等,所有的生灵,都有一丝魂魄牵连在了血茧之上。
“都言娘娘仁慈,老朽今日就看看,娘娘你是否真仁义。老朽倒要看看,娘娘你是不是敢为了那小娃,置此空间众万生灵而不顾。”紫柱内的盗圣,脸色惨白,但一双老眼,满是狠厉的说道。
闻言,女娲秀眉一皱,圣念一扫,目含煞气。
这盗圣竟然将此空间的众生之灵与这血茧相连,若是女娲不顾一切砸下乾坤鼎。祭坛会碎,夜子能获救。但此空间的众灵,说不得要死个七七八八。
眼喷怒火的瞪着紫柱道:“盗老儿无耻,速速终止此术。”
盗圣脸色苍白,但见女娲被迫不敢出手,稍稍放下心来。脸显疯狂的狠厉笑容。“娘娘勿急,老朽定会收了此术,但要先合魂这小辈。此处空间的众灵,老朽还想留着合魂之后晋升修为呢…呵呵…呵呵…”
说完,又喷出一口魂气,掐诀让灵魂燃起火焰,注入紫柱,狠狠的砸向夜子。
有绣球防护,紫柱一时半刻砸不下来。但紫柱上带着的盗圣的灵魂之火。却穿过镂空,掉落到了夜子身边。
“啊~”一种来自灵魂的灼疼,让夜子惨吼出声。
说来也怪,这火焰只烧夜子,对旁边的碧幽视若无物。
火焰视碧幽无物,碧幽想要驱赶也是万难。这火焰是盗圣身为金仙的灵魂之火。同为金仙,甚至稍稍比不上盗圣的碧幽,的确对其这玩命手段无奈。
阵阵惨吼,让女娲和碧幽的心都揪了起来。
这盗圣现在简直是疯了,灵魂之火是自损灵魂的。如此这般,是已不再计自己灵魂的损伤,更不计夜子灵魂的损伤了。一切都是为了合魂,哪怕合两个残魂。
听着夜子惨吼,女娲秀目含煞,狠狠的瞪了紫柱一眼,最后又化作一声莫名的叹息。
“自寻死路,当真不可活,罢了罢了。”
喃喃的自语一句,女娲的身影关爱的瞅了夜子一眼,化作光点消散。
娲皇界,娲皇宫,石台纱罗幔内的女娲雕塑,双眼光彩一闪,雕塑竟活了过来。
活过来的雕塑再次叹息一声,化作一道流光遁出。
巨大的乾坤鼎旁,女娲的身影显现…
脸含慈悲的抬头望向虚空,口中喃喃。
“吾,娲皇圣人,持‘慈’‘爱’圣德,感召大道。降慈悲,助圣恩。”
眼睑垂下,似空洞,又似看尽一切。
冥冥中,盗圣墓府内的所有生灵,均好似被一道关爱的目光注视着。不自觉的均都面向洞天中央,祭坛所在,伏地跪拜。
“此洞天之生灵,为吾所护。”
随着女娲不算响亮,却声传洞天的声音。天空好似响应一般,降下了柔柔细雨。
细雨降下,并没有打湿地面,而是化作一丝莫名的荧光,没入众生体内,即便被血茧包裹的郑炎等修,这雨点亦能无视血茧,穿透过来给其体表渡上了一层柔白光晕。
圣人之恩,可破法,可渡劫。
哪怕盗圣借用欺天之阵生成的比灵禁、神禁、念禁都要邪意的魂禁,都被圣人之恩暂时的阻隔了去。
柔雨停,女娲目含淡漠的看向血茧。
“盗苍穹,尔多次违吾圣俞,藐视圣威,且行如此草藐苍生之事,吾今日,当诛尔魂。”
语气平淡,但又似苍天之音,不仅响彻洞天,甚至声传洪荒。
各方大能闻听此声,皆是心中一动。抬头瞭望天机,掐指一算,各怀心思。
…………………………………………………………
混沌之中,一幽寂小院,两老者盘坐于茅亭之下,悠闲的对饮清茶。小院如寻常农家院落,甚至院内还栓有一头青牛。但若真当这两人是寻常的农家古稀,那可就大错了,试问寻常老人能在混沌中开辟这么一小处院落?
一老者抚了抚青须,含笑着向对坐白须老者道:“师兄如何看?师妹此次当真是下了狠心啊。”
白须老者抱着佛尘,微睁开半眯的眼,不做任何表情的道:“无他,过甚尔,此獠猖獗,早晚有今日。”说完又塌眯下眼,一副不问世事的表情。
青须老者淡笑着摇摇头,也不再他话。但那神念紧锁着一处空间,很感兴趣的样子。
………………
极乐之地,一处隐于祥云的庙宇。两位满脸愁苦的修士。一坐九品莲台,一抱七宝妙树。
抱妙树的修士苦悲着脸道:“可惜,可惜,此人本与我教有缘,可惜了,可惜了。”
摇头晃脑片刻,眼中流光一闪,抬头看了看稳坐莲台的修士又道:“师兄,我等可否…此番可是大好机会…若是…”
不待其说完,那稳坐莲台的修士打断其言语:“师弟莫有此念,那盗圣老儿手段的确不凡,却罪人太多。若非师妹那般不与人争之圣多番相互,早已数万载前化作灰灰。此人引入我教,是灾。”
妙树修士闻言张了张嘴,最后叹息一声不在多话。
………………
碧海云天的一处巨大海岛。岛上云宫雾殿,处处显得大气磅礴。
海岛之上,最大的一处云殿之中。一黑衣老者正手捧一圆珠感悟着什么。突然睁开眼眸,耳朵一动,掐指一算。眼内精光一闪,暗哼一声。
“此獠,早该如此,却是脏了师妹之手。”
………………
悠悠地府,一不知名的所在,满地曼珠花开。此处曼陀罗花与他处不同,竟是花叶同株,很是怪异。
花丛深处,有一黑衣罩莎女子,盘膝而坐,似是修行。
侧有一小屋,屋内,又有一男一女对坐。男子俊朗,女子清幽。一黑石小桌置在两人中间,桌上有酒,酒香四溢。
两人皆关爱的看着屋外黑衣女子,时而点头。
突然,两人对视一眼,双双抬头看着虚空,目露惊讶。
“娲皇妹子怎地如此…?咦…盗苍穹么?”桌旁清幽的女子柔柔出声疑问。声音清寂,却悦耳好听。
俊朗男子目光如电,抬头看透无尽虚空,注视向墓府空间。
看到血茧紫柱中的老者,撇了撇嘴,但看到紫柱下方的夜子,目光一亮。略微掐指,嘴角挂起微笑。
“师妹动怒,却是有人找死,妹子不必理会。倒是师妹动怒的原因,竟是为他,哈哈哈哈…有趣,有趣啊。”
清幽女子收起看向虚空的目光,漆黑的美目转向眼前男子,疑惑道:“师兄好似知道了什么,此番天机混乱,师妹是看不出了。”
男子收回目光,嘴角挂笑,玉手伸过黑石小桌,抚向清幽女子俏脸,拇指摩擦。
“一个有趣的人,妹子日后会知晓的。”
女子俏脸羞红,想要拂去其手,又不忍心。娇嗔其一眼,低下了头。什么有趣的事,什么有趣的人,都羞煞的不去关注了。
男子又哈哈大笑一声。
………………
一座古朴的道观后院,一颗苍劲的古树下方。一穿着道袍的老者,在用心的翻阅着一本土黄色古朴的旧书。
突然停住翻页的动作,侧耳倾听一番。抬头望望虚空,悠悠一叹。
“哎~又一位道友要去了…怪谁哉…怪谁哉…哎~”
说完,继续翻阅厚厚的古书。
微风吹过,身后古树上的叶子哗啦啦的响,枝叶之间,三十个果子青里透黄,眼看就要成熟。
………………
墓府空间不远的虚空。一团黑气向着远离墓府的方向遁去,遁速不快不慢。
突然平静的黑气传出一道声音,这声音语速甚快,且好似憋了半天似的。
“殿下,咱们就这么走了?您不是说此处有道基么?这都还没仔细查找此处洞天,怎就走了?不如…”
“呱噪,本宫做事,需向你汇报?再多嘴打你入九魔渊。”不待那声音说完,一道清冷的声音将其打断。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小的不说了,不说了。”先前那到喷子似的声音闻言,紧忙说道。
没有了呱噪之声,清冷声音的主人才静下心来继续思考。身旁这呱噪之人不知,自个却是知晓。盗圣所处的那紫柱,便是所谓的道基。只是此道基已经染上了“盗”性,不再适合自己,此次算是白来了。
不过也不算白来,发现了个有意思的家伙。而且虚蜂碧幽竟对其那般维护,想来其和祖师叔应当有关系。
只是鉴于碧幽对虚空的熟识,在其现身后,自家怕被发现只好遁走。后续却是看不到了,有些可惜。
正可惜间,身后虚空传出鸿蒙的大气,这气息一震,隐身黑气竟是被吹了个干净。
黑气散尽,露出两人。一冷艳女子,一独角黑魔。
黑魔在这气息中瑟瑟发抖,冷艳女子却眼含惊讶。
“乾坤鼎。不会错的,这气息是此宝。没想到碧幽为了那人竟动用了如此重宝…稀奇…此人,日后定要多加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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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娲不管声传洪荒,有多少大能为此关注,已经狠下了心,今日要灭杀盗圣。
自洪荒开天以来,自己多少番相助此獠,那次不是结草携环方能回报。其不说报,更是打自己小夜儿注意,还敢拿数万生灵威胁圣尊,当真是不得好死了。
纤指遥遥一指乾坤鼎。
“落。”
鼎虽音落,百丈巨鼎带着澎宏大气,散发着蒙蒙的灰光,重重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