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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董家酒楼楼梯口传来楼梯不堪重负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苏真还一直被这久违了的友情和亲情温暖着。楼梯嘎吱的声音将他从这种情绪之中唤醒过来,听着这个声音苏真还真有点担心酒楼马上就会塌了。
不一会儿楼梯口上冒出来一个胖子,看上去跟陈调差不多大,十七八岁的样子,可能是经常远走塞外的缘故,他的脸色有些偏黑,满脸的肉将双眼挤得浑圆,眼珠子在这个圆盘中滴溜溜转个不停,冒着精光,一看就精明无比。看见跟在他身后,以张三为首的一众混混,苏真和陈调明白过来这就是汉中大商赵家公子赵仁。张三和赵仁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坐下,张三一脸痞气,笑嘻嘻的对陈调说道:“陈家大哥,你这银子是输定了。”
陈调现在见着了赵仁心中自然明白张三话里的意思,赵仁体胖,而且是那种很敦实的胖,只怕有苏真两个重,喝酒自然得肚大腹圆,不过他嘴上当然不落下风:“只怕有些人是中看不中用啊。”
赵仁走南闯北,是对陈调的冷嘲热讽混不在意,只是对眼前的对手苏真有些好奇,没想到他的年纪比自己还小,不过想到自己十岁时,就已经在草原上狂灌马奶酒了,便又释然了,他常年在外,接人待物,很有礼数,抱拳拱手道:“这位小兄弟,想必就是有扶风灵龟儿之称的苏真,在下汉中赵仁,久仰大名了。”末了他又哈哈一笑道:“自小跟着父亲行商,路过扶风便总听说扶风有一麒麟一灵龟,早想拜会,只是没想到今日总算有缘,能有幸和苏兄弟会面。”
苏真对他这种称兄道弟,连捧带赞的江湖方式,一时弄的有些不能适应,让他总感觉是武侠小说里面的桥段,也学着他拱手抱拳道:“赵兄过奖了,咱们开始吧。”此时离晚饭还有那么一段时间,酒楼之中还没有怎么上客,董老板甚是精明,早早的就遣了两个小二各抱着一坛酒伺候在旁边,此时一听开始,那两个小二齐齐的破坛,倒酒,酒香四溢,酒花在酒碗里荡漾,让人嘴馋,苏真,赵仁二人对视一眼,齐齐端起酒碗,道了一声:“请!”话音刚落,两人就争相开始牛饮起来。
片刻之后,两人面前的酒碗都落了厚厚的一摞,张三,陈调等在旁边看的紧张刺激,一坛酒毕,众人人不由齐齐的喝了一声好。毕竟,在这个年纪正是喜欢热闹,喝酒闹事的时候,此时的汉人还尚武,豪爽,而酒量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豪爽的一种体现方式,众人见两人如此豪饮,一个个在旁边开始打气助威,将气氛推向高潮。
两人旗鼓相当,第二坛也很快喝毕,赵仁见苏真又去拿酒,不由暗暗叫苦,此次是他第一次独立出来行商,商队按照计划将会在扶风休息两天,进行最后一次补给,然后一路北上,当然要是他老爹带队在他是万万不敢溜出来喝酒的,他就当喝酒是个乐子,本想着一坛酒
放倒,然后他自己回去睡一觉明日照样起程,可是今天两坛之后,对方浑然没事,这岂不是要耽误行程。更为重要一点的是,也不知对方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个时间正好是中午吃的的东西消化干净,胃里是空空如也,而他看看桌上的东西,明显对方是先垫了东西,暗里就先占了几分便宜。脑子里面想着,手上当然不会慢,面儿上那可是不能输,赵仁也端着一碗喝了起来,这一次脑子里面想着事,动作太快,自然而然洒了一些在身上,这已经算是输了,然而苏真却是混不在意,依然不紧不慢,好整以暇的慢慢的喝着这只比啤酒度数略高的“烈酒”。这份淡定功夫落在行过万里路的赵仁眼中,不由暗自感叹灵龟确实是名不虚传,他倒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当即起身道:“我输了,等我回来,咱们再喝过。”
苏真见赵仁虽是商人,行事却是光明磊落,不由大增好感,连忙见礼,道:“好,那我等兄台从塞外归来,再喝过。”说毕,两人哈哈大笑。
众人离去之时,陈调自然没有忘记找张三索要银两,没想到的是张三却是异常爽快。陈调,苏真手中有了银两,便又要了些酒菜,哥俩好好吃喝了一顿,两人相互搀扶着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变暗,苏真摸着兜里的三百文,奇怪道:“今日那张三怎么这么爽快?”
陈调闻言哈哈大笑道:“我说兄弟你真不明白,你如此精明之人?”苏真木然摇摇头。
“那张三故意放风,看好赵仁,引得众人都下注赵仁,收的银两绝对够赔的了。”
“好你个张三,连我也给算计在内。”苏真不由骂骂咧咧,两人相互搀扶,骂张三,说赵仁,一路不知不觉之间马上到了苏家。
不知怎地,苏家今晚灯火通明,影影绰绰,院子里有不少人影,陈调远远的瞅见道:“你家好像有不少人?”
苏真今日喝了不少酒,有些醉醺醺的,他抬头看看道:“好似都是苏家的一些长辈,不知道有什么事?”
陈调一听,放下心来,一想是人家家事,自己也不便参与,当即道:“兄弟,我不送你了,回见。”还不等苏真转身,便一溜烟不见人影,苏真笑骂两句,便向院门走去。
“苏固,你身为族长长老,自然得为苏家出力。”如此老态龙钟,苏真一听就知道是族长的声音。
“哼,”苏固好像有些气不过,语气有些不对:“出力自然是要出的,那也得合理不是?”想不到自己的老好人老爹竟然还有些脾气,苏真在外面暗自听得,觉得甚是好玩,索性驻足偷听。
“你家有两个儿子,有什么不合理?”下面不知哪个人喊了一嗓子。
“可不是吗?轮也轮到他们了啊?”
一时间下面议论纷纷,众说纷纭。老族长咳嗽了嗓子,待众人安静下来道:“往前追
溯,各房各家都有人去过了,你说这……你也是苏姓子孙不是?”老族长难得的演起苦情戏来。
老苏固也向族长叫苦道:“一笔写不出来两个苏字,身为苏武之后自然应该谨遵祖训。可是,可是我确实是有难处。”见老族长不置可否,他继续说道:“我大儿子尚未有子嗣,自然是不成的;二儿子苏真却是年纪尚小,不宜远行啊。”
老族长边听边点着头,好似在同意他的观点,良久之后,他说道:“现在各房各家,都是这种情况,要么没有子嗣,要么年纪还小,要么是五年前刚去过的,老夫也是为难啊。”
下面又有人嚷道:“那苏真不都十五岁了么?也不小了。”
苏固终于按捺不住站起身向老族长施礼道:“老族长,我求你了,真儿年纪尚小,再说他天资聪颖,可是与马家那麒麟儿齐名的灵龟儿啊,总有一天他定能将苏家发扬光大,超过马家的。”
老族长尚未说话,就有人阴阳怪气的说道:“还灵龟儿呢,那是五年前,你看看他现在都干些什么,只会喝酒,游玩,哪里有正经样子。”
“可不是吗,整天与游侠,混混为伍,下午还在董家酒楼与人斗酒来着,现在还没回来了吧,等着他光耀门楣。”
这话一说,下面又沸腾起来,将老苏固一个劲解释说他是有病在身,尚未病愈的声音淹没的一干二净。
苏真上辈子就见惯了人情冷暖,此时见平常打着亲热招呼的族中亲人们,一个个如此,不由暗自感叹,看来哪个时代都是如此啊。只是苏固这个父亲却依然如前世那样温暖,让他在这黑暗之中感觉到一丝光明,他抬头看看夜空中的启明星发现它是如此的明亮。
看苏家众人群情汹汹,苏家长子苏平跳出来道:“诸位长辈,既然苏家祖训历来如此,我父年事已高,我弟年纪尚幼,那就我去吧。”
苏固本打着是死不松口打算,没想到苏平老实,跳出来答应,当即起身喝道:“这里哪轮得到你来说话,给我站回去。”
还没等苏平退开去,老族长已经站起身来,道:“那就这么定了,此次苏平出塞。”
苏家众人的苦苦相逼,让老苏固气愤不已,他是饱读诗书之人,本就不屑与人争执,长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此次出塞,还是我去吧。”
苏真在外面听了许久,见父亲,大哥都时时刻刻护着自己,想着自己穿越两年来丝毫未对这个家庭做贡献,整日里游手好闲,混混度日,父亲总是以我病体未愈为由宽容自己,大哥更是时时护着自己,母亲虽然偶有叹息,那也是怒我不争气,嫂子更是丝毫对自己这个小叔子没有任何苛责,该是自己为这个家尽些力的时候了,只见苏真大踏步走进院门,道:“父亲,大哥你们不必争了,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