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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南府和吴知府这边把球踢来踢去的功夫可把布泰诨忧心的够呛,他现在的心情如同怀里揣了个刺猬——又扎又不敢抱,牢里有这么个宝贝,既担心绿林人物来劫牢,又担心孙力死在牢中,于家人来闹。专门将何大劲、乔四班里抽出一半的人马来加强大牢的守卫,还叮嘱牢头孙大成,好吃好喝伺候着,严查饮食,以防有人杀人灭口。
这日,把布丁和戚师爷喊道书房,对他们发牢骚:“为什么,老爷我一再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你们都明白了吧?”
布丁道:“我无伤虎意,虎有伤人心。是他主动做出杀官造反之事,难道要咱们任其宰割?”
“这事也不能怨你,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倒宁愿在他刑场闹事之前,提前给他通风报讯,叫他如惊弓之鸟,惶惶离去便可。从此,老爷我也清静了。”
戚师爷道:“就怕这样一来,他破釜沉舟,直接带人攻打县衙,毫无防备之下,他们这些人杀我们易如反掌。”
布丁赞道:“师爷有远见。”
哼,布泰诨见他夸师爷,怒道:“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就是个惹事精。王家那边才算安生,孙家便叫你来个连根拔起,你可知道这次祸事惹得有多大。”
布丁道:“大人放心,事儿是小子发起的,有仇有怨的直管冲我来。”
“哼,你,你有多大斤两?”
布丁道:“大人,小子读书不多,却知‘国无法度,国将不国’的道理。小子只要这身差服在身,不论他是皇亲还是国戚,只要犯了法,必将他绳之于法。”
“本事不大,口气不小。”
戚师爷道:“布丁你还小,涉世尚浅哪。老爷担心的不无道理,是人之常情啊。孙力不单单是个土豪,还与绿林道有染,虽说他的势力在南方,可往返最一月足矣,眼下,碧眼兽到底集结了多少力量,是否返攻我县衙尚不可知。”
布丁信心十足道:“如果大人担心这点,属下早已想好对策。我已派出眼线,分布在城门四周,一有风吹草动,便会向我报告。另外,实在不行,他们的大头目在我们手中,谅他们不敢硬来。我们只须将牢房看好,等待上府批示,尽快将犯人送出去我们便可松口气了。”
布泰诨道:“上府久久不回复,你可知是为何?”
布丁摇头不知。
师爷道:“那是因为,济南府的张大人也不敢做主,眼下,恐怕是在等待京城方面的消息。”
“啊,区区一个绿林蟊贼,张大人都不敢批示。”在布丁心里,张大人是他知道的最大的官,为人公正,像包青天那样的好官。无数次在梦里膜拜,其实,什么样子他也没见过。
师爷道:“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孙力黑道势力已够我们头疼的了。而他的正妻于氏,则是令张大人都头疼的人物。”
布丁张大了嘴巴,从小长在城里,他也见过于氏,虽说次数不多。于氏甘于恬淡,很少出门。在布丁
眼里,于氏就是个不爱说话,十分严谨的那么一个妇人。
布泰诨道:“你听师爷给你分析分析,也叫你日后长点心眼。为什么老爷我宁可与王道远撕破脸,却对孙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缘故。”
师爷道:“这于氏的父亲,乃是当今圣上御封五大宗师之一的太极门门主,手下徒众达数十万,号称武林四大门派之首。其人乐善好施,慷慨仁义。江湖人称赞‘宋公明转世、及时雨复生’之说。这么好的人脉,这么强大的势力,连当今圣上对他也要礼让三分。据说万历帝早年曾多次有意聘其为国师,皆被其婉拒。”
“啊,那于秀英怎会找孙力这样一个土财主。”布丁惊得不轻,他也万万没想到孙力还有这一层背景。
“土财主,呵呵,当年的孙力若是土财主还好些。他不仅算不上土财,充其量是个绿林道上的小混混。但其年轻时长相英俊,一表人才。任何一个女人见到他,不能不多看上一眼。”
“哇,”布丁仔细一想,孙力人到中年,依然是男人味十足。可想而知,年轻时啥样。道:“原来是美男子啊,怨不得尤四娘这样的女人连个名分都不图,甘愿给他当了一辈子姘头。”
“嗯,猜想于秀英当年便是被其外貌迷住,宁可与父亲撕破脸也要与这小混混远走高飞。”
“原来是私奔的,怨不得,这些年来,从未听说有她家人前来。”
“最近这几年,孙力搬迁至南方,其一,便是与于秀英娘家近了,欲与于掌门重新修好。他野心越来越大,有这样的岳父,怎能不巴结。于秀英自然也愿意,毕竟是他的亲爹,还能一辈子不来往不成。况且,如今孙力创下的家业也不算给于掌门抹黑。”
布丁道:“这样一说,小子算是全明白了,大人担心的不光是黑道上的骚扰,还有武林正派的威压。”
师爷点头道:“想那于掌门高风亮节,不光江湖中人,就连我辈中人也无不敬仰,若是女婿犯了罪,他真不一定会干涉朝廷。可是,你想想,孙力犯的是满门抄斩的重罪。于秀英是他的正妻,理当一同问斩,甚至,连她的岳丈都难逃罪责。这样一来,在生死面前,于掌门再有大是大非,他的门徒,他的武林同道,受过他恩惠的芸芸江湖人,会当如何?”
“哎呀!”布丁拍头叫道:“师爷为何不早说这些。”
“唉,说了你听吗,你这个惹事精呦。事已至此,想想如何善后吧。”
布丁道:“叫你们这么说,我到有个办法。此案,我们将孙力杀官造反一事压下,只说他聚众闹事,造成官军十余人死亡,这样一来,就好结案了,最多将主事者孙力问刑,其余人等不会受到牵连。”
布泰诨道:“你这主意出得好,可也晚了三秋。老爷我也一时糊涂,欠做考虑,已将此案原本上报吴知府了。现在想来,也是追悔莫及啊。”
布丁道:“师爷也没早告诉我其中有这么多利害。”
布泰诨道:“要不说你年轻呢,事已至此,听天由命吧,老爷我料想的不
差的话,于氏应该快到衙门了。”
“啊,我去找那个母老虎说清楚,这事是我一个人做的,有仇找我就是。”
布丁扭身要走,眼睛却直了。只见门侧的窗边站定一女子,背对着三人,如同鬼魅一般,不知何时进来的,三人顿觉浑身汗毛直立。
布大人和师爷忙站起,面面相觑。还是师爷转得快,走上前去,躬身施礼,“这位想必是孙夫人吧?”
女子没回头,嘴里冷声道:“布丁啊,几年没见,都长这么大了,我记得前些年去你家裁缝店做过一件衣服,那时的你很是乖巧,可不像现在的样子。”
布丁忙弓腰过去,讨好道:“婶婶好啊,几年不见,身子还是这么健朗。”
“哼,”那女子回过头,看都没看布大人一眼,只对布丁道:“你刚才说要去找那个母老虎说清楚,现在母老虎就在这,你说吧,我夫君究竟犯了何罪?”
“既然婶婶早就到了,应该听到我们前面讲的话了,孙员外是犯了杀官造反的罪。”
于氏看向布泰诨,布泰诨尴尬点头,道:“是是,孙夫人,请息怒,容我们一一为你道来。”
师爷简单讲了几句,于氏一摆手,道:“不用说了,接下来的你们刚才已经说过了。布老爷在临淄这些年,虽说交往不多,但老爷的为人我是信得过的。我夫君近些年所作所为,也着实令我起疑。可没想到,他胆子如此之大,竟敢犯上作乱。最可气的是,他还……布丁……”
布丁忙接话:“在,婶婶有什么事?”
“你刚刚说,她有个姘头?”
布丁心想,此刻不离间还等何时?便上前悄声道:“不光如此,他还有个私生子,叫孙小宝。”
“什么?”于氏回身一掌将木质窗棂拍碎。这一掌下去,把布老爷吓得面色苍白,两腿发软。布丁也给惊得一下子蹦出老远,下一步就准备拔腿开溜。
“你说的可是当真?”
“若有半句谎言,天打五雷轰。”布丁信誓旦旦,手掌指天。“婶婶若是不信,我带你去一看便知,那孩子长的十分英俊,活脱脱就是年轻时的孙员外啊。”布丁满嘴跑开火车了。心想,只要稳住于秀英,去了寻翠坊,凭尤四娘的势力,还有他在,就不信拿不下于秀英。接着道:“此番举事失败,便是因私生子一事露出马脚,方被衙门得知的。”
于氏闻言,一时怔然无语。半晌,眼角噙泪道:“你们说他年轻英俊,我是被他迷住的是吧?你们懂什么,我于秀英是什么家世,追求我的人比比皆是,什么样的青年才俊没见过。当年,是他冒充富贵公子哥追求我,我没应允,他便趁我不备在饭中下药,导致我失身与他,几番寻死不成,后来发现有孕在身,只好委身于他。为此,我无颜再见父亲,万不得已才和他私奔。”
是这样!布丁这回高兴了,原来,他们中间还有这一段插曲,二人是搭伙过日子,并非恩爱夫妻,那就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