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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下的人纷纷挥刀喝道:“不想活了,敢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叶寻道:“各位,完全是误会,我们主仆二人刚刚边走边聊天,混没注意哪里有牌子。”
“哼哼,那你们要眼睛有何用,这样吧,摘了招子就让你们走。”说着,他身边有人掏出匕首,走过来。
叶寻忙道:“且慢,这样吧,为表示歉意,我们再出银一百两算是赔罪如何?”
沙帮主嘿嘿笑:“那么大一个庄园的公子,一百两岂非小觑你。”
“那你想要多少?”
沙帮主手一伸。
“五百两?”
“哼,瞧你这身行头,你可不是一般的富家公子,怎么也得五千两。”
叶寻看出他有意讹诈,气的面红耳赤,“啊,你…………”
这时,只听身后树上一串清脆的笑声,“我家公子误闯堂会要罚银五千两,那么,我把这些牌子摘了,要罚多少?嘻嘻。”
众人寻声一看,皆面露异色。唯独叶寻看了,大喜过望。
只见身后树枝上不知何时站立一名身着青衫的俊秀少年,远远看去,身形略显单薄,颇有些八仙过海里的蓝采荷的风姿。那少年手里摇晃几个巴掌大小的牌子。布丁心想,这么小的牌子,怨不得没注意到。少年样子娇小没甚出奇的,可不知为何沙帮主看着他脸色都变了。仔细一看,原来,少年落脚处是一只比大拇指略粗的树枝,这样一个树枝竟能承载一个人的重量,可见其轻身功夫有多高。布丁看叶寻表情已经猜出他可能是小六子。疤子脸上前道:“哎,你小子什么来路,敢摘我们的牌子,活腻了吗?”
少年从树上一跃而下,如同一团棉花轻飘飘落到叶寻身前,躬身道:“公子,我来晚了,让你受到惊吓了。”
“不晚不晚,小六子,你几时回来的?”
“刚刚啊,这不才到家门口,还没等给老爷请个安呢,就给花爹撵到这儿来了。”少年嘟着嘴,有些撒娇的样子,布丁心里透着新鲜,这小子,怎么有点娘气。
叶寻指着布丁介绍道:“这位丁贤弟,是我的结义兄弟,你俩认识认识。”
布丁心想,你比我小,再说是下人,得先给我行礼吧,便将胸脯挺起等他施礼,不想小六子看布丁一眼,小嘴一撅,哼,不理他。
布丁道:“你这小子,快给哥哥行礼。”
“我不,瞧你胡子拉碴的,邋里邋遢,怎会是我家公子的贤弟呢,是大叔还不多。”布丁下意识一摸胡子,想起自己的乔装打扮,正要还嘴。
这边,沙帮主见三人你来我往斗嘴,全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猛一拍椅子,椅子一个扶手被击碎,站起道:“混账东西,你们什么来路,敢不把老子放在眼里?”
叶寻才要说话,小六子大步上前,挡在他前面,道:“拍椅子吓唬人啊,我也会。”
人影一闪,沙帮助身后的椅子便不见踪影,就看小六子一手抓着椅子笑嘻嘻地摆到沙帮主身前,道:“请帮主坐。”
沙帮主道:“这还差不多。”屁股刚一沾上,椅子便碎成一堆木屑。好在他有堤防之心,没用力坐。尽管如此,也身子一倾,差点坐地上,对手下人喊道:“给我拿下这小兔崽子。”
几名手下闻言,挥刀朝小六子
扑来,小六子手里的牌子轻轻一甩,也不见怎么用力,每一面牌子便恰到好处砸在一人的关节上,转瞬之间,几人倒地不起。沙帮主知道遇见高人了,脸上青红交加,想撤,担心丢面子。想打,又怕几十人打一个传出去叫人笑话。
沙帮主沉吟半晌,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小子,今日不与你计较,咱们走。”
“慢着,”小六子不依不饶,“你还没给我家公子赔罪呢,就想这么溜了。”
布丁闻言,下巴差点没掉下来,心想,这更是个惹事精。
那沙帮主回身,恶狠狠地看着他,眼睛眯成一条缝,从旁边手下手里接过一柄钢刀,道:“你这娃娃,不知死活,老子是怕外人说我以大欺小,你以为老子是善男信女吗?这荒山野岭杀你们几个,没人知道。”
手下也都纷纷刀剑相向,叶寻拉着布丁走到一旁的树下,脚下用力,蹭一下跃起,硬是带着布丁跳上丈高的树枝上。又往上移了移,估计下面人的飞镖也打不上来,便道:“下面就交给小六子了,咱俩下五子棋。”布丁这会儿哪有心情和他下棋呀,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下面。腕弩悄悄上弦,以备紧急时刻去救六子。六子则弯腰将裤腿扎了扎,还调皮地朝叶寻一笑。叶寻道:“快些,莫错过了饭点。”
六子道:“一炷香用不了。”说罢,眼前一花,人影消失,只见沙帮主传来一声大喝,“杀。”但见一条模糊的青色人影穿插于四海帮派成员之中,叫声此起彼伏,每一声叫声过后,场上站着的就少一个。看的布丁嘴巴合不上,这速度,生平仅见。人都看不清,快的就是一团青色的身影。也就最多有一分钟的工夫,只听一声清脆的声音,“倒!”最后一人应声倒地,正是那沙帮主。
小六子拍拍手,一脚踩在沙帮主背上,道:“你服不服?”
沙帮主一帮之主,哪受过这等羞辱,气的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小子,你这是什么功夫,师承何派?”
“哼,少拿老套压人,我若说了师门,你就说认识我师父对不对,回头,我还得叫你一声叔叔。呸,休想。”朝他背上又跺了两脚。把布丁看的是可气又可笑。
叶寻跳下去,拉过小六子,扶起沙帮主道:“不可无礼,快给沙帮主道歉。”
小六子嘴巴一撅,“我不。”很倔的一副小样。
叶寻也没办法,施礼道:“沙帮主,今日算是误会,咱们还是和为贵吧。”
沙帮主借坡下驴,道:“好说,山不转水转,今日算是领教了,告辞。”连手下也不管了,逃也似溜了。好在小六子下手不重,他后下这些人互相搀扶灰溜溜撤走。
布丁这回也不托大了,半带着讨好的口吻,施礼道:“这位小哥好本事啊。”
“哼,”小六子头一扭,叶寻忙在后拽着他耳朵,牵到布丁这面道:“快叫恩公,他对我有救命之恩。”
小六子闻言,两腿一软,噗通就跪在布丁面前,咚咚咚就是三个响头。
“恩公在上,小六子有礼了。”
布丁心里一热,心想,叶大哥身边也不乏如此忠肝义胆之人。
扶起小六子,道:“以后咱们是一家人,喊我丁大哥。”
“嗯,你这么老,应该喊你大叔,嘻嘻。”
叶寻又一拧他耳朵,“休得胡闹,我们是结义兄弟。”
布丁也给这古灵精怪逗得心情大好,他本身就是一大活宝,自然也喜欢小六子的性格。就是总觉着小六子浑身上下有股子说不出来的娘气。
三人上到山顶。武松观里只有一个道士在清扫,看到三位香主,忙过来寒暄。叶寻出手阔绰,奉上十两香火银。老道将观里好吃食全部拿出,做了顿丰盛的斋饭款待三人。
布丁边吃便问老道:“武松原名可叫周松?”
道人点头道:“看来施主十分博学,现今知道这个的人已经不多了。”
叶寻道:“呵呵,天底下专门供奉武松的道观恐怕也没有几家。毕竟,他生平杀人无数与道家积德行善的宗旨相违背。”
道人摇头道:“言之有理,但武松一生劫富济贫,本意也是向善。这与佛家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道理一样,不论前世有多少杀孽,只要现在放手,一切都来得及。况且,他本就是带发修行的行者,道观供奉他并无不妥。”
“可在下游历了许多地方,都不曾见有供奉他的道观。”
“武松葬在杭州西湖边,那边人供奉的多些,这里的道观是四海帮出资修建的,他们尤为尊崇武松。据说,仅在江浙一带,便有三十余处供奉他的道观。”
“那你也是四海帮的?”
道人摇头道:“呵呵,贫道乃出家人,心有老祖,四海为家。云游至此,正巧被他们碰到,便在此暂住。”
叶寻道:“哦,道长不要走了,正好我郓城还没处像样的道观。你安心在此,日后供奉绝不会断。”
“那多谢了。”
众人吃毕,前山后山转了转,便告辞回转。临出山门,道长赠言:“奉劝各位施主,‘天道无所偏爱,常与善人同行’。”
小六子嘻嘻道:“我们看起来难道不像善人吗?”
道长看着布丁,眼角的鱼尾纹挤在一起,透射着智慧的光芒,喃喃道:“这位施主杀孽太重,若有时间,可常来观内坐坐,让贫道帮你消解戾气。”
布丁才不信这一套,嘴上仍应承道:“好说,得闲时便来与道长饮茶论道。”
走到半路,突然想起早前吴翠莲说的心有所想这些话来,当时找马彪文解疑,但与上半句不对应,一直想找个道人再问问,可至今除了恶道外,没遇到个像样的道人,如今遇到却又忘记问了。
叶寻安慰道:“贤弟莫过忧心,过几日,为兄再陪你来便是。今日,正好小六子刚回来,就为你二人合办个接风酒吧。”
小六子雀跃不止,“好啊,我想死郓城酒店里的‘卤花鸭’了。”
三人进城,路过郓城客栈,那店小二正在门前瞭高,布丁忙将头藏在帽檐下,那店小二看到小六子,妈呀一声,如同见鬼,嗖地躲进客栈里。
小六子哈哈直乐,老远还朝客栈方向吐舌头做鬼脸。
布丁道:“他怎么这么怕你?”
小六子嘿嘿道:“那个店小二是个十足的势利眼,我没少修理他。”
布丁道:“听说客栈当家的可不简单,你就不怕惹祸。”
小六子脑袋一仰。道:“我才不怕他。”
布丁看着小六子,心想,多像以前的他呀,天不怕,地不怕,最后捅个大娄子,被逼躲到外地,哎,布丁自感又成熟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