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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飞快,转眼就到了后日。已经月华初开,布丁带人在内廷巡逻,崔金龙在后花园闲坐喝酒,李氏在一旁不知说着什么,隔着一堵墙,布丁时不时透过墙外花格偷窥里面情况。心想,这都什么时间了,说好的假刺杀行动呢。
这时,他看见后花园一株百年黄杨树,枝繁叶茂,上面藏个把人简单得很,会不会刺客藏在这里?这么一想,布丁心就悬起来了。身边属下轻喊他,“统领。”转首,只见崔银龙正朝他走过来。
布丁忙躬身行礼。
崔银龙翻着怪眼看布丁,“你小子馋酒不?”
布丁道:“嗯,馋,可大人不许府内饮酒。”
“跟我走。”
“属下正在值夜,不敢擅离职守。”
“混账,是我大哥叫我喊你过去。”
崔金龙已喝了不少。看到布丁,手指旁边的座椅,示意布丁坐下。布丁环顾左右,李氏已经回房去了,就他三人。崔金龙心情显然大好,平素不喝酒的他,竟然破例一醉。
崔金龙问:“你叫丁十斤?”
“是的,大人。”
“嗯,刚刚夫人还在夸你,想给你许个亲事。”
“不敢不敢,卑职才到京城,尚无安身立命之所。如何担待得起小翠姑娘。”
“呵呵。金钱乃身外之物,你二人可以先临时住在府上,把亲定下。只不过,暂时先别同房罢了。”
布丁心想,不能再推了,在外人眼里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再推就会引起别人怀疑了。“那属下遵命便是,只不过,我尚需修书一封告知家中父母。”
“那是当然。哈哈哈——当日,若不是飞贼来府上,而你又这么巧捡到夫人的手镯,夫人岂会对你青睐有加。你不知,我这夫人平常可不会对下人这么好,你莫要辜负了她难得的热心肠。”
“不是巧,当夜正是属下值班。属下一定铭记夫人将军的大恩大德。”
“这么说,你是恪尽职守了。”
“谢谢大人夸赞。”
“嗯,好说,既然你是在尽职,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什么?”
“怕我没什么东西可以赏赐于你。金钱吗,本大人说句实话你,我养着这一大家子,已经入不敷出,快破产了。”
布丁哈哈乐,以为他开玩笑。
崔金龙道:“职务吗,你小子年纪轻轻,入府时间不长,便升为副统领,已经惹起非议了,我是不能在给你晋级了。”
“大人多心了,属下恪尽职守是应该的,不要求赏赐。”
“嗯,哈哈,但我又不能不赏,本将军赏罚分明,功必赏,过必罚。你去跟银龙去账房领二钱银子,就算是我的赏赐。”
布丁定定望着崔金龙,以为他在开玩笑。心说,小爷抖抖衣服都能掉地上不止二钱银子。
崔银龙拉着他出来,正色道:“怎么嫌我大哥小气?实话告诉你,他就是小气鬼。前不久,他差点被别有用心之人冤死在朝堂之上,却不料,那阉狗出面救了我哥一命。嘿嘿,阉狗以为自此我们兄弟俩欠定他了,却不想,我大哥知道他喜欢钱,就差人送去纹银十两。哈哈,你猜怎么着?”
“十两?九千岁定然气炸了!”
“哈哈,不错,那阉狗大怒,立即派人前来质询,问我们是否瞧不起他。你猜我大哥怎么说的?”
不待布丁回答,崔银龙继续道:“我大哥说,感谢魏大人救命之恩,但鄙人贱命一条,与猪狗没有什么不同,按照市面上最贵的猪肉估价,至多也就值十两银子。”
“将军真乃是性情中人,这么说,就不怕引来杀身之祸吗?”
“这不是引来了吗。”
“哦,大人的意思是……”
崔银龙挡住他嘴,悄声道,“你真以为前几日是闹飞贼?京里谁不知道崔家是清水衙门。飞贼胆子再大也绝不敢去武将家里偷盗,盗窃只是掩人耳目,刺杀才是目的,你知道就行了,以后多留心吧。”
布丁道:“在自己府里还用这么谨慎吗?”
“哼,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府里这几百号人,谁知道皮里包的是人心还是狗肺。”
布丁听这话,感觉脸上发烫。急忙道:“将军这么说,属下更要睁大眼睛巡夜去了,请将军歇息吧。”
崔银龙掏出十两银子给他。“我替我那个铁公鸡大哥补偿你吧。”
布丁道:“将军说的这是哪里话,我这个副统领的职位,不就是大人赏赐的吗。属下这里有吃有喝,暂不缺银子,用时再找大人要便是。”
“嗯,好样的。我去陪大哥继续喝几盅,难得他破例一回。”屁颠屁颠跑了。
布丁边走边思考,今夜对他的冲击太大了,平素少言寡语的崔金龙一次说了这么多话,看他光明磊落,遇事不惊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李大人描述的恶人。是不是,他们之前有误会。布丁找到一块假山石,坐在上面仔细回忆来龙去脉。想起李大人是从王恭厂现场找到崔金龙的账本,从而,导致二人对质朝堂,局面对崔很不利。不料,魏阉出面力保,李大人反被杖责,而崔全身而退。然而,崔并不买魏阉的帐,引起魏阉的不满。前不久闹的飞贼,就顺理成章的被看成是魏阉派人刺杀。布丁想到这,不由暗暗敬佩李大人选的时机太合适了,不用解释,不用作假,自动就栽赃给了魏阉。不对!布丁猛然醒悟,这样一来,李大人应该是知道魏和崔之间不和的事,那么,他干嘛还要针对崔?这中间到底谁在说谎?
一夜相安无事,布丁白熬了一夜。刺杀行动根本没执行,满心疑问想找李长河问个清楚。也没回房补觉,直接走上大街,按照马大胆提供的地址,来到他住的农庄。
布丁把想了一夜的猜疑说给马大胆听。马大胆想了会,道:“但凡你遇到真正难题都会第一时间来问我这个军师,看来,我在你心目中还是很重要的。”
布丁道:“什么时候了还贫嘴。”
马大胆道:“这三方人,到底孰好孰坏,咱们不妨采用排除法。先排除魏阉。因为,他是大奸大恶,已经板上钉钉了,毋庸置疑。崔金龙和李大人这两方面,必然有一伙在撒谎。”
布丁道:“也可能他们彼此误会了对方。”
“那你心中偏向哪边?”
布丁摇头叹气,脑海浮现起和蔼可亲的李大人,和一脸正气的崔金龙,玩世不恭的崔银龙,布丁觉着都不像坏人,道:“我觉得可能是彼此误会了对方。”
马大胆道:“李大人猜疑崔金龙的根本在于崔在王恭厂案发前倒 卖 军 火,是吧。”
“嗯。”
“那么,他一定很有钱,可钱呢?据你所说,打赏一次给人二钱银子,也不怕遭属下耻笑。”
布丁恍然大悟,“如果,崔金龙没撒谎,说给魏阉十两银子的事属实,那就说明,崔真的很拮据,家里没钱。试想,他若是倒 卖 军 火有的是钱,干嘛为钱去得罪权倾天下的九千岁呢。而这样一来,又自动推翻了李大人的说法,他并没有倒 卖 军 火,王恭案跟他也就没什么关系。”
马大胆道:“反过来讲,崔撒谎了,他给九千岁送去了价值不菲的财物,那么,魏阉就没有理由跟他反目,而他为何一上来就断定刺杀必是魏阉所为呢,而李大人又如何巧妙的把握这个机会的?哈哈,这么简单的事,竟难倒了你这个狐狸,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布丁一拍大腿,有所悟道:“这叫当局者迷,现在我给你个新任务。”
“说。”
“既然,李大人这边也不简单,那我不得不防着点。我要两头查,看看到底谁才是大奸大恶。”
“好,你有什么计划?”
“现在坊间流传这样说法,李大人这边跟信王走得近,上次在朝堂,魏阉保下崔金龙,惹得许多非议。而李大人也多亏了一人力保,才不至于丢命。”
“谁呀,敢跟九千岁叫板?”
“天底下,敢跟魏阉叫板的只有一人——信王,他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一母同胞,血浓于水。所以,皇上对他也是极好的。我曾听白统领讲过,当今朝堂,就这两股势力相互角逐。信王毕竟年轻,势力偏弱,朝廷里凡是敢跟魏阉作对的都跟着他,势力与日俱增。”
“哦。你是要我投奔信王府是吧,可我这样子,无门无路,也无一技之长,如何能混进府去。”
布丁道:“信王府门口贴着告示,广招天下豪杰。只要会一技之长便可入府做幕宾。这一点他效仿李世民,在府内开辟了一块园子,取名为:名士阁。单凭这一点,便可看出他的志向。”
“嘿嘿,惭愧得很,如果他们招水军,我倒是可以一试。”
“我的军师,何时这般谦虚了,你忘记了你的家传阵法了。在三勇士墓,多亏了你的阵法知识。”
“啊,那都是哄哄小鬼的把戏,我从没真正在战场真人演练过。”
“信王若有问鼎天下之意,他必然急需一些能排兵布阵的将军。而你,恰恰会这一方面的东西,你去应招,把你那两排伶俐齿,一条三寸不烂之舌展示出来,我想应该能过关。”
“假设,我真过关了。进了那什么名士阁,我做什么呀?”
“跟我一样,入了府,你就没事多转转,多看看,把些见闻告诉我就行了。”
“好说,我去试试,嘿嘿,咱俩一正一反,都是奸细。可我这么做,两面都得罪了,有啥好处呢?”
“哼,好处,几十万冤魂在等着咱们替他们昭雪。我要找出真正的元凶,定将他大卸八块。”
“布大班主,说话可别闪了舌头,就咱俩这草民顶多也就了解下真相,别的什么也干不了,你以为这是在老家吗?在临淄你能呼风唤雨也是因为有布老爷支持你,他一走你就差点给马彪文冤死你忘记了吗?”
“说起冤枉,京城这几十万人才叫冤,我在老家受的那点冤枉不算什么。再说了,帐要一笔笔算,老家的帐我迟早回去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