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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王府接到布丁送去的崔银龙的请命信函大喜。崔银龙的九门提督正是他拔牙计划最为关键的一步,毕竟崔家世代征战沙场,而且掌握着京畿半数兵力,一旦开战,还真不好说鹿死谁手。崔银龙的这份请命函无疑是向他靠拢,信王当即命宫内的秉笔太监代传圣上口谕,说,崔将军忠君爱国,此番请战准。圣上身体不适,暂无法拟旨,可即刻前往福建,任平南将军,一应圣旨文牒通印将随后送到。崔银龙得到口谕,也顾不得其他了,立即带队开跋。等布丁回到将军府,他也刚走不多时。布丁若是去追,很快就能追上,但布丁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回房将重要的随身物品打好包裹,准备吃了晚宴,救下四铁卫回来取包裹就直接连夜走人。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这样的事,小说评书里司空见惯,他可不想等着被人灭口。何况,在这件事上,明面上布丁是信王方面的人,他其实真没干几件有利于信王的事。这要是将来查起来,也一准没他的好。
月华初开,信王府里人声鼎沸,各路人马欢聚一堂。今晚是旗开得胜的日子,憋了这些年,终于阉党成了落水狗,这会儿的魏阉已经成了光杆司令,就像砧板上的肉,随杀随取。被欺压多年,硕果残存的东林党人也都赶来祝贺,当今圣上看情形也没几天的寿数了,阉党这一败,那些个见风使舵的人也立马跑来祝贺。这下子也超出了信王的预料,没想到来这么多人,王府宴会厅根本摆不开,直接在亭院里都开满了酒席。信王心情好,来者不拒,所有来访者,全部上席。去翼拔牙计划圆满成功,离信王登上大宝之位已经可以倒计时了,甚至有些内官,已经开始偷偷替信王定制皇袍。
布丁在马大胆的安排下,乔装扮成打杂的跟在马大胆身后,帮着忙活,别人都不认识他,就怕遇见李家哥俩。人太多,根本没人注意到他。布丁在厨房趁人不备,往水缸里加了些“佐料”后,便在马大胆的指引下,很快来到王府后院一处偏僻的院落,里面几间平房,原本是堆放木柴的地方,因为太极门人众多,便暂被安排这个院里,四铁卫被擒获后也关押子于此。此刻,院子外站着两名太极门徒。马大胆走过去对太极门徒说,“这普天同庆大喜的日子,二位兄弟何不去酒席上喝几杯。”
那二人说,“我们何尝不想啊,可师父命我们在此看管犯人。”
马大胆手指布丁,说,“今日你们立了大功,自该好好享受,管家这不给派了王府的人,他替你们,你二人速去吃喝,半个时辰可否尽兴?”
“够是够了,可是师父的命令,叫我二人半步不许离开。”
“混账,这是在哪?这是信王府。在信王府里还有人敢胡来吗?”
“好好,那就劳烦这位。我二人速去速回,不消半个时辰,一炷香便可吃饱喝足。”
二人离去,布丁和马大胆赶忙进去查看,四铁卫虽然人人带伤,好在四人皮糙肉厚,行动没有问题。二人把准备好的王府护卫服装給四人穿戴好,便从王府后门处溜出。到了街上,黑二等人朝布丁跪下谢恩。布丁说,“你们可同我们一同去郓城叶府养伤。”
黑二摇头,说,“我们自有养伤之处,等伤好了会去和恩公会合。”
布丁以为他们还想报仇,便说,“报仇之事,十年不晚。眼下太极门太强大,你们莫要以卵击石。”
“放心吧,恩公,我们这几日也想明
白了,我等有勇无谋,根本不是太极门的对手。若想报仇,非恩公相助不可。”
马大胆说,“你们这么说有长劲。日后我们抱团,定能报仇雪恨。”
临别前,布丁嘱咐,切记不可暴露身份,路上扮成农夫模样。
四人辞别后,布丁和马大胆迅速返回将军府。此时,已经三更天。估计下的佐料已经开始见效,信王府今夜注定不太平。
布丁和马大胆取了包裹,准备从后院小门出府,却见一个人影在门旁树下,布丁心悬起来,手握腕驽走过去,“是谁?”
“是我。”
竟是小翠!她说,“丁统领,请问夫人哪去了。”
布丁心里暗暗难受,心想管家果然守口如瓶,李氏和小翠主仆情深,还是别叫她知道的好,就说,“夫人被太极门门主掳走了,我们今夜就是准备想办法救出夫人,这段时间你就在家守好将军府,不出三月,夫人定会返回。”
小翠将信将疑,“他们不会虐待夫人吧。”
“放心吧,堂堂一代宗门,他们还是要面子的,绝不会欺侮一介女流。再者,还有四铁卫跟在她身边呢,放心吧。”
“哦。”一听有四铁卫跟在身边,小翠放下心来。
小翠怯生生走过来,头不敢抬起,将手里攥着的一物塞到布丁手里,就转身跑了。布丁愣了一愣,手里是个小手帕,展开来,里面有一锭银子和一个手镯。手帕上绣着远山近水和一幅字:君在天涯莫忘侬。布丁心里大受感动,小翠看似单纯,其实已经看出他是要跑路了。不然,也不会送银两。
马大胆哈哈笑,“布头,有桃花运啊,这丫头长得挺水灵,你我亡命天涯,还有人惦记,知足吧,比那个吴家小姐强多了。”
说起吴翠莲,布丁越发恨不得插翅膀飞回去。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帕,正是当日吴翠莲送的。不过,比起小翠的手帕上的字面意义就显得很寡情了,上面一个字没有就是一幅简单的山水。
布丁愣了会儿,叹道,“造化弄人那,我都这番光景了,她……唉。”
“嗨,我说你呀,落花风雨正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眼前的近水楼台你不要,非要想那镜花水月。”
布丁没理他,叹道,”可惜,小翠姑娘,我已心有所属,来不及跟你解释了,是我布丁配不上你。”
布丁和马大胆出小门,走了没几步,一道人影拦住去路。布丁定睛看去,倒吸一口凉气。不是别人,正是那数日不见的白露晞。只见,她寒着一张脸,目射凶光。布丁心里升起不祥预感,脸上立即强挤笑容,假意道,“我当是谁,吓我一跳。白女侠何时回京的,明日我定给你设宴接风。”
“哼。”
“白女侠此去临淄可还顺利?”
“哼。”
布丁看她光哼不说话,心知不妙。朝马大胆暗递了个眼神,指着白露晞身后道:“咦,白统领,巡夜至此吗?”
说完,二人撒腿就跑。白露晞回过头去,才想起布丁这招对自己用过一次了,自己竟又中一次计。气的跺脚,施展轻功,几个纵跃便又站在布丁前面。布丁收身不及,一头扎向白露晞胸前,忙用手去扶。白露晞见
他手朝胸口抓来,更是怒不可遏,抬脚将布丁踢飞一丈开外。布丁疼的龇牙咧嘴,半天爬不起来,马大胆过去扶住他,他不知道二人之间的纠葛,喝道,“悍妇,我们怎么招惹你了。不问青红,上来就下这般狠手。”
白露晞骂道,“你们刚刚在院子里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丁十斤,原来你就是布丁,骗我白白跑了几千里路。”
白露晞身后一个男人喝道,“该死的布丁,被这厮骗的我二人团团转,今日定要将你剥皮抽筋,方解某家心头之恨。”
这声音赫然就是赵井生。
心狠手辣得赵井生也一起出现,布丁一颗心更是凉透,心想,完了。他那个色师兄,果然是寸步不离。要是只有白露晞一人, 布丁觉得还有机会,此女好骗,毕竟女人也心软些。赵井生则油盐不进,心狠手辣。一低头,看到自己百宝囊里散落一地的物品,其中之一——云耳!立时,他就有了主意,朝马大胆使了个眼色,转头抓起云耳吞下。马大胆嚎哭一声,“布丁,布丁,你醒醒。布丁你别死。”
白露晞眼见一脚踢倒布丁,布丁一直没坐起,在马大胆怀里一动不动。忙过去看,只见布丁面色铁青,两眼跟死鱼眼一样翻白,口吐白沫,手放到鼻孔上,气息全无。白露晞吓了一跳,立即后退了几步,她没想到自己一脚就把他踢死了。内心震动不小,毕竟这是出道以来头一次杀人,不由,呆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
赵井生走上前来,翻开布丁眼皮看看,骂道,“这厮的胆似乎被踢破了,也或许是吓破了。哼哼,算便宜了你。不然,落入老子手里定叫你生不如死。”
回头对发呆的白露晞道,“师妹,要不要斩了这厮狗头拿去师姐坟前祭拜。”
白露晞捂着胸口道,“事情没查清楚之前,我没想杀他呀,他怎么就……。”
赵井生道,“哼,他这是恶有恶报。”
白露晞走到马大胆身边。马大胆求道,“女侠,人走茶凉,过往不咎。求你们给他个全尸吧。”
白露晞眼泪掉下来了,道,“哎,他曾救过我一命,实在对不起,我刚刚情急之下踢得狠了些,可真没想要杀他——放心吧,我们不会碰他尸体,也请你节哀吧。”
马大胆拿眼睛往后看,那意思你身后这位可不这么认为。白露晞会意,对赵井生道,“师兄,这件事我会跟师父如实相告,你别为难这位小兄弟了。人死为大,叫他把布丁安葬了吧。”
赵井生点头道,“师妹说什么,为兄听从便是。我们劳累一天,也该回去歇息了。走吧。”
二人离去。马大胆抱起布丁就往附近的树林里钻,从囊中掏出水袋,一口气全灌进布丁嘴里。半晌,布丁咳一声,吐出几口水,慢慢坐起,看四周安全,哈哈大乐。这招在木鱼头身上用过一次,没想到还真好使,又成功骗了一次。
马大胆道,“布头我是真服了你,你就不怕醒不过来,真毒死了咋办。”
布丁道,“真死了也比落到赵井生手里强。再说,布头我九条命,哪有那么容易死。哎呦……”刚一起身,就捂着被白露晞踢过的地方只喊疼。
二人匆匆出了城门,前往南去的官道,骑上早已准备在此的快马,中午时分,南城驿站遥遥在望,暗自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