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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的谈话,到此便结束了。
我心中自然还有很多的疑问——其中,很多的疑问,是随着和罗兴谈话的深入,而愈加显现的,可罗兴在叙述完毕自己的那个怪梦后,便不愿再多谈。
我看他的精神状态也确实非常差,也就不再坚持。
罗兴现在的状态,是有家不能回——他被关进了精神病医院,我都不用猜,也知道老刀走的肯定不是正规门道,才能将之带出来——那么,现下将罗兴如何安顿,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不过这事情不必我去忧心,老刀干这个事,比我专业的多。
老刀在成为私家侦探之前,当过二十多年的警察,职位还不低,故而,黑白两道、三教九流之中,老刀也小有影响,虽不至左右逢源、呼风唤雨的地步,也总算交识广泛、颇有门道。要不然,他也不能将罗兴这个尚在警局视线范围内的嫌疑人,从精神病医院里带出来。
当下,老刀摸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打完电话,老刀向我们点点头,示意事情办妥了。
我在这栋楼,是租了两层楼面的。一楼是店面,开着我那家“吉记”杂货铺,二楼是一个二室一厅的套间,客厅被我改造成办公室,其他两个房间,一个是我睡觉休息的卧室,另一个,则是我的工作间兼书房。两层楼面之间被我打通,装了盘旋楼梯。
见老刀已安排妥当,我便领着罗兴和老刀通过那一道盘旋楼梯,下到一楼,我叫他二人稍坐,自己则去打开杂货店大门。
前文我已经交代过,开这家杂货铺,原本便是我的一项副业,一来掩饰隐秘,二来排解无聊,倒不指望这间杂货铺子赚多少钱。
而事实上,我这间铺子也确实长年亏损,究其原因,大略有三:第一点,我生性惫懒,人家的小店,天光未明就开门、夜过三更才歇业,我这家呢,日上三竿才能见着店主睡意朦胧地打开店门,然后东搞搞西弄弄,待到傍晚,就锁上门面,自顾自去吃饭游耍,常常是半夜方回,完全没有生意人的样子;第二,我店面偏僻,三十来平方,店里东西又卖的便宜,正所谓本小兼利薄,自然没什么搞头;第三,这铺子毕竟只是副业,若是我那主要业务上了门来,我便要弃副从正——比如刚才老刀带了罗兴找到我,我就关了一楼的杂货铺,大家上我二楼的办公室坐下,方才开谈正事。
我们在一楼铺子里坐了大约十来分钟的功夫,期间倒也有生意上门:我卖出了一瓶可乐,两根“真知棒”棒棒糖,一盒图钉,收银五元五角。
不一会,老刀的朋友就赶到了。
来人二十五岁上下,短裤背心人字拖,脖子上垂着一根手指粗的金项链,剃了一个莫西干头,鼻梁上还架着着副超黑,再加上一双花臂(纹一胳膊的纹身,便称花臂),这个扮相实在是太刺眼,罗兴不认识他,一看我铺子里进来一个混混模样的人,还以为是来收保护费的,顿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满脸诧异。
老刀就坐在罗兴边上,见状立刻将他按回了凳子上,皱着眉朝来人说道:“臭鱼,干什么来的那么慢?怎么,混活泛了,老哥哥的话就不管用了?”
老刀口中的“臭鱼”,名叫李逸,真正的花名叫做“锦鲤”,盖因这小子一双花臂,纹的是两条锦花鲤,所以才得名。臭鱼的称呼,也就老刀这样亲近的朋友开玩笑、又或者是道上的老资格才能叫叫,不清不楚的人乱喊,那是会闹翻脸的。
“哎哟,刀哥,你可冤死我了!”李逸把墨镜一摘,诉苦道,“场子里出了点麻烦,关键是有几个常来玩的老板闹得不太愉快,我总得招呼一下对不对?我已经是全速赶来啦!”
这李逸的职业,是帮赌场看场子的,在这附近十几街也算小有名号。当初,老刀还干警察的时候,没少整治过这家伙,这小子却是个自来熟,一来二去,反倒先“刀哥”“刀哥”唤上了,对老刀很是恭敬。
老刀看这人虽然是个混混,但却本心不坏,也从来没有干过大奸大恶的事情,索性就收他做了半个卧底——所谓“半个卧底”,是因为这小子亦正亦邪,虽然为老刀提供了不少道上的绝密消息,但自己也以此为胁,让老刀不得不对他照拂有加,干了不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
老刀退出警队之后,李逸也不干他那“半个卧底”的工作了,专心致志看场子去了,但他很讲义气,没有因为老刀手里无权了,就冷眼相加,依旧恭敬如同往昔,把老刀真当做了老大哥一般看待。
“刀哥,消消气,抽烟、抽烟。”李逸摸出一包大中华,笑嘻嘻抽出一根递给老刀,又凑上前去帮老刀点上。
老刀深吸一口,吐出一圈烟气,然后看了李逸一眼,漫不经心一般说了一句:“西街那个场子,最近能少去就少去,可能要被扫,明白吗?”
听老刀这么讲,李逸浑身一凛,随即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咬牙彻齿骂道:“他妈的,我道六指他们怎么这么好心,让我一个人管西街那个场子,我还以为得了便宜,原来这帮子混蛋早得到消息了!刀哥,要不是你现在告诉我,我还不知道要被耍多久!龟儿子的!早晚叫他好看!”
骂了一通,李逸又给我递烟:“吉哥,抽烟!”
“叫光哥!”我接过烟,没好气道:“老想着占我便宜是不是?下次你要是遇见什么不干不净的玩意,可别想我出手帮你。”
“吉哥”,听上去像是“鸡哥”,我很是不喜欢这个称呼,偏偏李逸这小子又爱编排恶搞。
听我这么说,李逸嘿嘿两声,只陪了个笑,却还是没改过称呼来。我暗骂这小子奸猾,知道我心软,他要是真遇险,我这么重交情的人,怎么可能不出手帮忙?
李逸走到罗兴面前,也递了一根烟,笑着问道:“这位朋友,怎么称呼?”
“他姓罗。”老刀替罗兴回答了一句,站起身来,“电话跟你说的人,就是他。你路头多,帮我找间僻静的屋子,安排他住,记住,一定要安全。”
李逸上下看了看罗兴,直把罗兴看的心里发毛,李逸却忽然拍了拍罗兴的肩膀,笑着问道:“这位罗哥,看不出来啊!不知道的,一冲眼还以为你是个在写字楼上班的白领呢。犯了什么事啊?”
“瞎问什么?看人家脸嫩,就装不懂规矩了?”老刀冷着脸斥了李逸一句,然后对罗兴道:“罗先生,一会儿,他会带你去安全的地方,你先安心住上几天。我们这里查出了点头绪,就会来找你。你有什么事情,就找臭鱼,不用跟他客气。”
“嘿嘿,我办事,刀哥你尽管放心。”李逸应了老刀一声,又对着罗兴拍胸脯道,“刀哥的朋友,就是我李逸的朋友!你尽管放宽心,有什么事情就找我!在这一片,你喊出我锦鲤的名号,谁都得卖三分面子!”
老刀没去管李逸在那边吹嘘,继续道:“罗先生,这些天,你先尽量不要和家人朋友联系,别让人知道你出院的消息。要是遇到什么事,你就用我给你的那个手机联系我,号码我已经存在手机里了,那是台卫星电话,很安全。”
罗兴点点头,“嗯”了一声。
见老刀吩咐完毕,李逸便跟我们道别,拉着罗兴走了,看他那神情,等安顿好罗兴,肯定是要去找六指,出那口被陷害的恶气。
等两人走出巷口的时候,我也锁好了杂货铺的大门。
“我们下面什么节目?”我把钥匙装进裤袋,问老刀,“是去现场,还是去找当事人?”
老刀站在路中间,抬手看了看手表,吐掉嘴里的烟蒂,一脚踩灭,朝巷子外面迈步走去:“走吧,我约了孟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