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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激光射点在我脚前的地方微微跳动着。在我的注视之下,红点在地上移动起来,画了一个箭头的图案。我抬头看去,箭头指向的方向是刚才我所看见的光源所在的那栋楼右侧的另一栋楼。
不等我多想,红点快速移动了起来,我下意识地就跟着红点开始跑动!
那红点一开始移动很快,见我跟不上,就放缓了一些,只有一点点的时间之内,它的移动速度就把握得非常之刁钻!恰好卡在我需要全力奔跑的那个临界点——我心里暗骂:这分明是不给我留余力的机会,像这样被遛狗一样遛上几圈,恐怕我就得累得够呛。
这么一想,我心里就留了个心眼,先小心提防上了。
因为,和对方交手至今,我和老刀次次都是完败,说什么“落在下风”都算是自欺欺人。而根据对手的风格,每一次让你看清他出手的时候,都必定是故布迷阵,藏了厉害的后手在等着你。
这种事,我可以允许一而再,但绝不可以允许再而三,否则这等于是侮辱我的智商了。
两百多米的距离不算远,很快我就接近了那栋楼。
随着我跑步的动作而上下抖动的手电光,却刹那间扫到了令我大吃一惊的景象!
在这栋烂尾楼的二层,一个红色的人形物体,骇然飘在半空中!
急切间再用手电光照去,这次我看清楚了:那是一个长发女人,身着红衣,脖子被一根红蓝相间的登山绳吊着,挂在裸露的灰白水泥横梁下!
灯光聚焦在那女人的脸上,我心里先是一震,然后,一种极度愤怒和愧疚混杂的情绪,突然间涌满我的心胸,教我憋闷到直欲狂叫!
因为,那张因为失血和窒息而变得灰败之极的脸,分明便是属于柳瑶的!
她那一身衣服,也根本不是红色,而是被鲜血染红的。
想必,凶手是先将柳瑶吊起,然后才割断她的颈动脉,让鲜血将那件白色的连衣裙生生染成了深红!
不用怀疑,柳瑶肯定也被割断了手足静脉、戳破了手脚十指——和林森、方哲的死法一样。
原本以为,对方既然约我在这里见面,肯定是要将挟持在手的柳瑶当做谈判筹码和挡箭牌,虽然我也想过柳瑶被提前撕票的的可能性,但当事情实实在在发生在我眼前的时候,我还是惊怒万分!
这个凶手,不但视他人的生命如无物,肆意屠戮,而且一次又一次地戏耍我——拿被害者的尸体来嘲弄和戏耍我!!!
这如何让我不怒火攻心!
正当我愤怒到无以复加程度之时,突然间,我感觉脚下一空,整个人往下急坠!
急切间,我只来得及将身体的重心稍稍改变,猛地向后倒去,可尽管这样,我也无法止住堕势,下半身首当其冲,先滑了下去。
右手里的手电也在此时脱手,凌空高高甩了出去。
一时间,漫天乱晃的手电光,下坠的身体,让我恍惚中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而下一刻,一阵刺骨的痛楚从我左大腿传来,使我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吉先生,你那边出了什么事?!”耳机里立刻传来了肖武急切的声音。
手电也落在了这个深坑里,是倒栽在地上的,但漏出的一丝光亮,使我大致看清了自己所在地的情况,我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只见这个陷阱足有两米来深,底部森然倒插着十来根十几厘米长的锋利竹刺,其中的一根,就插在我的左大腿上!
这个陷阱最恶毒的地方在于,它被设计成口大底小的造型,也就是圆锥形,这就像一个沙漏一样,只要有人中招,便有很大的几率使得身体发生翻滚,这样,底部的竹刺就有更大的几率刺穿致命部位。
而且,对方的陷阱并非单单只是这个致命的陷坑,而是设定精细的连环套。
先用激光射线做指引,让我疲于奔命,再故意将杀死柳瑶的现场突然展示给我看,当我一步步被其他事情占去了绝大部分注意力的时候,陷阱的最后一步,才图穷匕见。
只能算我命大,在踏入陷坑的时候,调整了一下身体重心,这才保持了“滑进”陷坑的状态。假若我是直接“摔进”去的,估计此刻我已经是九死一生了。
我用一只手慢慢摸索着去检查伤势,一边用极快的语速跟肖武报告情况:“人质已经死了,凶手就在我面前这栋楼左侧那一栋的三楼!我掉进了凶手挖的陷阱,伤了左腿。”
“坚持住!狙击手会掩护你!我们马上就到!”肖武的回答非常干练,在关闭通话器的同时,我便已经听见他开始指挥的声音了。
左腿上血流如注,我的手摸过去,暖热而略带粘稠的血液便浸濡了我满手。
想到这都是我自己流的,这种感觉着实难以形容,简直像是我的心脏暴露在体外,而此时却有一只猫在用它的爪子把玩着我的心脏一样。
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大腿动脉被刺破。
虽然我身后有至少几十个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公安干警作为后援,肯定是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我却会因此失去行动能力,和凶手错过面对面交手的机会——这个案子由一个怪梦而起,至今已经至少有四人丧命,可谓波谲云诡至极,这些剧变,又几乎都是在我接手案子的这一天之内发生。
此外,凶手始终如一个魔影一般,次次让我摸到痕迹,却又恰好次次将我甩在身后,而且这种“恰好”,竟像是“刻意为之”,戏耍我于覆掌之间。
这真是久未遇到的强大对手,也是我品尝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试问,这样擅长在高空走钢丝的好手,我怎么能错过亲手将之绳之于法的机会?!
更加让我不得不争取和对方会面的一个原因,便是两个字——
“梦魇”。
之前已经提到过,这个案子,是个涉及世世轮回、果报不休的“死循环”。而这个“死循环”的显现方式,是“梦”。
我推测,这几个生生世世身陷梦噩中的恶灵,早已经纠结在一起,变成了“梦魇”。
这一世,如果依然无法破解“死循环”,这个梦魇,就得不到解脱。
下一世,它依旧要作孽。
而我和老刀,恐怕也要被卷入其中,变成“死循环”的一部分,从此不得安宁。
于人于己考虑,我都必须参加这最后一战。
我用手紧紧按着腿上的伤处,伤口涌出的鲜血虽多,但渐渐有了收敛的趋势。我偏过脖子,用肩膀擦了擦满头的大汗,长舒一口气——万幸,
没有伤到大动脉。
一咬牙,我双手用力,一下子抬起了伤腿!
大腿拔离了地上的木刺,刚刚有些止住的鲜血又猛然涌出,一阵剧烈的痛楚袭来,我倒抽一口冷气,瞬间了产生一种近乎晕眩的感觉。
我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整个身体都被这一下剧烈的疼痛感搞得几乎失去控制,四肢全部颤抖着,双手指尖和双脚的脚尖,都是传来一阵麻痹感。
我很想就此躺在地上,一动也不要动。可是,我心底有个声音在怒吼着——起来!爬起来!
我明白,现在是争分夺秒的时刻。
我不但要和凶徒争时间,还要和警察争时间,根本没有任何多余的时间可以让我浪费,哪怕是半秒钟!
防弹衣上有备用的松紧带,我摸索着扯下了一根来,绑在腿伤处,流血的情况顿时好转。
我慢慢尝试坐起身来。
身体摔得生疼,腿上的伤口更是让我痛的龇牙咧嘴,但好在这些都不是致命伤,也不至于让我失去活动力。
趁着凶徒可能还不知道我已经知晓了他藏身之处,我绕开了掉在前方不远处手电发出的光源,匍匐着爬出了陷坑,然后通过昏暗处的草丛,溜边接近了凶徒所在的那栋楼。
而这时,枪声响起,应该是狙击手已经发现了躲在三楼的凶手,开始射击。
我再不犹豫,趁黑摸进了楼道,但刚在楼梯上走动了几步,我便觉得身体好像碰到了什么,只听得一阵乒乓作响,我分辨出那是啤酒瓶子在地上滚落的声音——这家伙居然在地上设了个示警陷阱!
几乎与此同时,二楼的楼道口突然亮起了一道光芒,直接射向了我,令的我一阵目炫。
我心知不妙,自己运气真是霉到了家:这他妈八成是和凶手打了个照面!
我想摸黑去偷袭人家,人家也正打算摸黑下楼,结果我先踩了陷阱,暴露了自己。
满目的强光照射下,我只看见对方朝我举起了什么东西——
我下意识朝一边的墙壁躲避,同时用手去挡,猛然间只听得“咻——”的一响,我左手小臂已然一痛!
我忍着痛,动作不停,后退出了楼梯,一转身,背脊靠在了墙壁,躲在了楼道转角处。
这时我才有空去看清,射中我的是什么东西。
只见一支复合箭矢已穿透了我的手臂肌肉,只露出了一截颤动的尾部,而穿透我手臂的箭矢,其箭头直指我心脏,而且已经钻进了胸口皮肉!
这真是惊魂一击!
我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带着手弩!
如果不是我恰巧举起手臂,挡去了箭矢的大部分势能,恐怕现在我已经被一箭穿心,呜呼哀哉了。
我也不知道该说自己是命大,还是运衰,居然在片刻之间,就和死神两次擦肩而过。
而更令我魂飞天外的事情还在后面——对方的手电光和脚步身显示,他正快步冲楼来!
此时我身处这栋烂尾楼的一楼走廊,要跑出这栋楼,时间肯定是不够,但左右却又无处可躲!
对方有手弩在手,而我的武器,只有绑在小腿上的一把匕首而已。更何况,我现时身中两处重伤,只剩右手和右腿可用。
“他妈的,拼了!”我狠下心来,也不打算跑了,右手将小腿绑着的匕首拔出,眼睛死盯住楼道口,只要对方敢出来,就跟他拼命。
“嗒。”
正当我聚精会神,神经紧绷到无以复加之时,一声细响传来,视线所及,刹那黑暗一片——对方关了手电!
我顿时失去了目标!
巨大的危机感扑面而来——
不,那不是“危机感”,那是致命的威胁!
时间似乎顿时停滞……我能清晰听到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脏跃动声,全身的血管都在随着激烈的心脏跳跃!
一下!
再一下!
“嗒。”
突然间,手电再次亮起。
这一次,那手电光是从直照着我脸的方向亮起的!
强光袭来。
我的瞳孔顿时极具收缩,这一道强烈的手电光,如同一枚闪光弹一般,让我瞬间陷入了彻底失去视觉能力的境地。
我右手急挥,掌中的匕首电射而出,朝着光芒亮起的方向!
不可否认,我这是在赌博,而且是一场胜率堪忧的赌博,赌注,却是自己的生命。
可是,若我再不出手,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啪嗒!”“叮!”
连续的两个响声传来,我心里便是一沉,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现在我已经可以猜到,原来对方是将手电先抛了出来,这一手,成功的骗得紧张至极的我仓促出手。
脚步声停在我的跟前。
我慢慢睁开眼,视觉已经恢复。
一把上了弓弦的手弩指着我,闪着金属寒光的箭头只离我三米不到,这种距离,足以射穿我的头盖骨。
对方用双手稳稳平端着手弩,一根食指放在击发扳机上,我想要看清对方的脸,但很可惜,对方戴着面具——是派对上常见的那种半脸的狐妖面具,血红的花纹,妖异无比。
也正因为是半脸的面具,所以,我可以清楚看见,对手嘴角泛起了一丝嘲弄的笑容。
而与此同时,他放在击发扳机上的食指,也似乎要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