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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马里亚纳星球,这是外星对这颗蓝星的称呼,其实生活在这里的人族称其为“地球”!
曾经,这里是一个令神明神往的休憩之地,最后终结于生活在这一片神土之上的土着人族之手,岂能不令人痛惜?
神土上的主宰者们积攒下的滔天罪恶罄竹难书。
被污染了的生命源泉,被坑挖殆尽的地下根基,被破坏的千疮百孔的星球保护罩,被篡改的面目全非的星球历史,这一切让生活在底层的无辜人族牵连受苦遭罪,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横尸街头。
良田变沟壑,高楼移平地,灾祸频发;饮食无保障,身躯处险境,四面楚歌。
人族的野心、欲望、自私、贪欲使得这颗被仙雾环绕下的蓝色星球最终变得面目全非,恍如人间炼狱。
掠杀异类,残害同类,无禁止的邪念最终引来其他星系的邪恶势力踏足这片沃土。
不知道明天和外族全面侵占哪一个先到的普通人族民众,惶惶不可度日。
尽管这颗蓝色的星球有着如此糟糕的环境,可斑驳的星土上还存活着近上亿的人族。
静水流深,沧笙踏歌。
即使险恶的环境已经是人族生活的极限,但是总有一些乐观面对困境的人类游离在这一片面目可非的土地上,艰辛地度着日月。
夏尔就是这样一个例外。
躲过了强级大震,逃过了洪水灌城,但终究没有避过外星势力的“家访”。
那是生活在马里亚纳星球最大大陆东部神州大地西部的夏尔度过的最后一个传统节日—春节。
因为全球变暖的缘故,如今的春节没有了以前家家户户红灯高照,爆竹声环响的热闹氛围,白雪皑皑更是一种奢望。
三月的天气已经有二十度的高温,但这样的暖温并没有让城镇显得生气勃勃,反而变得萧条荒凉。
被外星种族控制下的城市失去了往日的烟火气,可生长在这片神土的神州子民血脉里永存的新春习俗已经深深地烙在每个人的记忆中。
大街小巷零星几只悬挂着的大红的灯笼,彰显年节的到来。
每个子民的新年的祈愿便是希望来年能结束这生不如死的被支配的无尽岁月。
夏尔和家人带着家里仅有的一点积蓄去上面指定的地点买了过年要用的食材用品。
一家人在间歇的战火中算是高高兴兴过了一个安稳的新年。
新年后的第三日,夏尔就被街上到处传来的汽车鸣笛声和人们的喊叫声引起注意,本欲出门查探情况,但被惊慌失措跑进家里的父亲急忙拦住。被告知街上及门外到处都是巡逻堵截门户的队伍。
这是夏尔的城镇短短一年时间第三次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所以父亲夏德轻车熟路地把家中唯一的女娃夏尔藏到家里的地窖深处,平复好情绪不慌不惊地坐等着上门来搜查。
“咚咚咚……”
闷沉有力的敲门声传来,年迈的夏德静下的心再次被激起,砰砰狂跳个不停。脚下沉稳的步伐随着越靠近家门口越虚软无力。瘦骨嶙峋的双手颤抖地缓缓抬起打开自家那一扇仅能容一人通过的铁门。
门外正站着几个身强健壮的陌生年轻男人。
低矮的门扉如果不跨出去仅能看到门口处那位脖子以下的半截身躯。
瞧见打开的门扇,离得最近的男人,斜歪下脑袋,阴着脸,嘴里讲着不是本地口音的语言。
“家里有年轻女娃吗?快些叫出来!要是让我们进去搜出来,后果就不是带走一个人那么简单的事了!”
阴恻恻的语气里带着恐吓。趾高气昂的神态,居高临下地审视着立在门口夏德,此时的夏德身体已经不受控制,脚底发寒,全身颤栗。
沉静片刻后,稳住心神的夏德用一口正宗的本地方言回应对方。
“脑家毛有丫头,不信了,呢们进来看哈么。”
说着移开挡在门前的消瘦身躯,侧站在门的里侧位置。
半懂不懂的几人,眼睛齐刷刷地转头向后面望去。
夏德透过躯体的缝隙,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站在最后面矮个子戴着眼镜穿着泛白西装的中年男人默默地从人后走出来,拢拢衣服笑嘻嘻地看着夏德,语气温和地说道:
“夏大哥,这次上面下令必须让咱们镇交上去两百个年轻姑娘。前两次凭着咱们之间多年的关系,一直没有找上门,可这次非同寻常,要是人数不够,咱们这个城镇就要倾覆于炮火之下,我也是没有办法啊!为了这里仅存的几千父老乡亲,还请夏大哥您把自家姑娘叫出来吧!”
说话的是城镇里的一名社区人员。
自从夏尔一家从其他地方搬到这里后,跟管理社区的几名工作人员都见过几面。因为有老乡这一层关系,夏德跟这位中年人最是熟悉。
夏德原以为女儿夏尔逃过前两次是运气加身,但万万没想到是这位老乡在后面运作的结果。
看来这次是躲不过去了,夏德隐隐有种不好的念头。
但是他仍旧保持着自家没有女娃的镇定,任后面几位壮士阴飕飕的视线在面上窥探。
社区人员见他这么不识相,收起笑容,冷着一张脸,斥责夏德。
“老夏,今天这人是一定要带走的,还请你配合社区的工作。”
言语刚落,对着后面一人眼神示意进去搜。
几人擦过夏德身侧鱼贯而入,在夏家不大的房子每个角落开始搜寻。
明面上没有寻到人后,其中一人从背后的背包中拿出一个机器,对着屋子四处探测。
没几分钟,“滋滋滋……”的机器声音响起,藏身在地窖的夏尔被机器检测到。
夏德不顾身残力弱在机器响起的那瞬间从门口奔至夏尔藏身的位置,挡在几位要去搬桌子的男人前面。
谦卑地跟几人解释桌子下是家里养宠物的地方。
但他哪里是魁梧满身横肉的大力士的对手,被上前的一人一把推开,轻松地就像在芦苇丛中扒开挡住视线的那几株枯萎却依旧坚挺直立的苇草。
没有任何防备的夏德,趔趄几步,最终绊倒在地,眼神惊恐地盯着几位壮士拉开桌子。
一直守在门口处的一位壮士,见状上前对着夏德羸弱的身子就是几脚。
夏德忍着身上的疼痛,发出微弱的闷哼声,在安静狭窄的房间内尤为清晰。面黄肌瘦的面孔瞬间变得惨白,呼出的气息也变得粗重。
粗暴的行为令站在门口处的社区人员有些看不下去,上前恭敬地对着那人小声嘀咕几句,算是停下落在夏德身上的踹踢。
此时,夏尔已经被其他壮汉从地窖深处拽出来,惨白的小脸上满是惊慌。
当眼神触及到缩圈一团,躺在地上全身上下全是污泥脚印的父亲,脸色骤变。发红的眼眶内充盈着愧疚的泪水。
“爸爸……”
恐惧感瞬时湮灭,夏尔挣脱束缚,踉踉跄跄地小跑到父亲身前,一边抽泣一边小声询问父亲伤的重不重?
夏德忍着快要散架的躯体钻心的剧痛,强撑着从地上慢慢爬起坐立。笑着地对夏尔道:
“爸爸没事,尔尔放心,有爸爸在,他们带不走你!”
颤栗的指尖轻抚在女儿软乎乎的发顶上,温声安抚。
夏尔抬起胳膊利索地擦去脸上的泪痕,红着眼深望着脸上有着岁月风霜痕迹的父亲,郑重地安顿道:
“爸爸,这一遭迟早都会来,这一次您拿命挡下,下次,下下次该如何?只要他们在神州一天,就没有我们的安稳日子。您不是常说‘人生苦难,不过尔尔’吗?我已经十五岁了,是该长大了!这后面的路我自己走吧,您照顾好妈妈和小弟,不能因为我让你们也跟着受罪!”
言毕,瘦小的身躯向后移动,端正地跪在地上,对着父亲俯首道别。
就在父亲伸手拉她时,夏尔面带笑意从地上站起,婆娑的视线落在父亲身后的社区人员身上。
“刘叔,还请您多关照我家人,夏尔在这里给您道谢!”
旋即对着后面的人躬身行礼。
看到对方点头后,她收回视线,毅然决然地转身从房中大步走了出去。
跟在身后的壮士们,出门后把她团团围在中间,以防人逃跑。
屏蔽掉夏德嘶哑的呐喊声,瘦弱背影很快地消失在家门前短短地一截小路上。
拐角处,“咔嚓”两声,双手就被手铐束住,被推搡着送进拉满人的车辆上,向着城外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