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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丰帝皱眉问道:“静妃的兄长?就是被御史弹劾的那个钟世平?对了,他如今在家中反省的如何了?”
宁贵妃听得一怔。
别人反省的如何了,这她如何能知晓?
况且,这是重点吗皇上?
重点难道不应当是太子殿下私自出宫吗!
当然,她今晚也不是特地告状来了,到底太子贪玩荒废学业,她十分乐见其成。而她之所以说起这个,只是为了打探皇上的态度,再趁机问一问今日太子求见之事。
可皇上跟她瞎扯什么呢?
“钟家上下必然都在好生反省的。”宁贵妃只能又说道:“只是臣妾还听说,那晚太子殿下不仅在,且还出面指认了钟家表小姐来着,将钟家表小姐绑了的,竟就是殿下身边的侍卫皇上您说说,这叫什么事儿?”
昭丰帝讶然了一瞬,而后道:“当然是好事啊。”
“什么?”宁贵妃以为自己听错了。
“心存公正,于国于民当然都是好事,爱妃难道不这样觉得?”
“可……堂堂太子,竟掺和这等事,传扬出去成何体统?”
“这怎么就不成体统了?”昭丰帝一脸疑惑。
既不是杀人放火,也不是荒淫无道,只是顺手帮个忙,做了个证,究竟错在哪儿身在皇家,不成体统的范围怎么就那么广呢?
宁贵妃一时语塞。
罢了,她有甚好气的,太子贪玩无度,据说已经跟定国公府上的二公子玩到一处了当初她还跟皇上吹过耳边风,想让定国公府里的二公子和她的侄子一起给太子做伴读来着。
须得知道,这可是最大的两颗老鼠屎。
可惜太子当时竟然拒绝了,只点了王华的儿子。
然而谁能想到太子出宫玩着玩着,竟还是跟定国公府里的二公子搅到一处去了。
真是老天助她。
太子跟这样的人在一处玩,今日是绑了人家姑娘,来日还不知要做出什么更出格的事情呢。
至于皇上完全不生气?
呵呵,若是生气了那她才要担心呢上梁不正,下梁才能歪的顺顺当当。
“陛下说得是,是臣妾想得狭隘了。”宁贵妃按下此事,装作随意提起一般:“说起来陛下也有许久没见太子了,还有七八日便是乞巧节,陛下到时不如召了太子,一同去陪太后娘娘用家宴?”
昭丰帝抬了抬眼皮子看向她,道:“乞巧节是牛郎会织女的日子,办家宴作甚?再者,太子今日跟朕说,想出宫游历一段时日,朕已经准允了,太子这两日就要动身了。”
饶了大一圈,不就是想打听这个吗,说给你听就是了。
宁贵妃显然一愣。
出宫游历?
“太子出宫游历,这可不是小事,短短两日怎能安排妥当?”
“他想独自出去走走,朕也不想大张旗鼓,故今日只与爱妃说了而已,对外便道”昭丰帝想了想,道:“就说如今京城大旱,湖州洪灾严重,太子作为储君,自请替朕闭门持斋思过,为大靖祈福。”
如此一来,太子有了借口不见任何人;传了出去还能安定臣民之心,事后他也不必再另行下“罪己诏”了,还真是两全其美啊。
这么完美的法子,他究竟是怎么想出来的?
一定是大国师给他炼的清灵丹起效了,看来要多吃几颗才好。
宁贵妃听了,也不好再说什么。
但昭丰帝打算将太子游历之事瞒着所有人,唯独不瞒她,看来还是拿她当知心人的。
“不知太子要去何处游历?”她试探地问道。
“哦,他想往南走走。”昭丰帝语焉不详。
宁贵妃心中有数。
往南,自然就是有山有水的江南之地了。
这叫游历?也就哄哄皇上了。
只怕是在宫外将心玩野了,觉得这京城已经玩不开了还差不多。
无妨,只管去玩吧,外面的天地广阔着呢。
最好是,永远都别回京了。
宁贵妃眼中闪过冷意。
“爱妃,朕这里有大国师亲自炼制的清灵丹,服下便可增长智慧,朕亲测有效,你也吃一颗吧。”昭丰帝忽然说道。
说着,就命刘福去取,又要亲自看着宁贵妃服下。
宁贵妃强忍着恶心,将那丸丹药服下。
“谢陛下赏赐。”
她笑着谢恩,内心却早已将昭丰帝骂了千百遍。
“在朕心中,你向来与旁人不同,朕格外厚待于你,也是应当的。爱妃啊,那些琐碎累人之事,不妨放在一边,你如今这个年纪,放宽心养好身体才是最紧要的,朕可舍不得见你日后吃苦。”
这些话宁贵妃听了许多遍,可此时却莫名觉得似有深意在。
她在心里暗暗思索了一阵。
“爱妃早些回去歇息吧。”
“是,陛下也不要过分操劳。”
宁贵妃告退之际,昭丰帝看着她不再年轻的背影,轻叹了口气。
……
越往南,便越是潮湿,道路也逐渐变得泥泞难行。
京城且还炎热着,雨水不休的湖州之地却已显出几分秋日的萧条和清冷来。
这一日,天色刚放亮,张敬一行人便从落脚的客栈离去,继续赶路。
马车内,张敬仍在数落着张眉寿。
“你即便是跟,也该出了城便来找我,而非眼下已近到了湖州,才肯冒出来你可知道,你一个姑娘家,出门在外独行是何等凶险之事?”张敬越想越后怕。
昨晚他前脚刚进了客栈,后脚扮作小厮的三丫头就出现在了他眼前,他当时简直吓得够呛,心惊的连晚饭都没能吃下去。
不过今日一早多吃了两个烧饼,已经补回来了,只是现在有点撑得慌就是了。
不对,扯远了,重点在于若是三丫头此番出了事,他要如何向死去的二哥交待?
“我若是早早便与三叔会合,三叔只怕转脸就要将我送回去了罢?”
“你竟还有理了?”张敬不由气结。
虽然这是实话。
张眉寿叹了口气,将头低下,语气柔软地道:“我知道我错了,让三叔担心了,三叔要骂便只管骂吧。”
她知道她是错的,但还是那句话她是非来不可的。
要她认错,可以,可要她打消念头,却是绝不可能的。
看着面前女孩子低着头柔弱却固执的模样,平日里最是能言善道的张敬却忽然不忍心再说下去。
罢了,事已至此,除了好生护着,还能有什么法子?
此时,马车忽然颠簸起来,车厢剧烈晃动。
与此同时,一阵混乱的脚步声和叫喊声传入了张敬等人的耳朵里。
“三老爷,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