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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3 又生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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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费事了些,可却别有一番趣味。

    说起来,出于谨慎,往常被送到他面前的皆是出身寻常的女孩子,个个美则美矣,他却早已觉得腻了。

    眼下,正好尝尝新鲜的。

    宁通只是想一想,就觉得浑身燥热起来。

    他摆手示意孙止退下,自己转身去了西院。

    西院外,下人们听着耳边传来的女子痛苦凄厉的哭喊求救声,个个头也不敢抬一下。

    他们府上,每年不知道有多少来路不明、年纪不等的女子被悄悄送进来,又不知有多少无名的尸身被趁夜丢出去。

    ……

    两日后,便是八月十三。

    张眉寿呆在海棠居里,听宋氏跟下人安排着中秋事宜。

    张鹤龄与张延龄在张峦设在海棠居里的书房里正背着诗。

    “待过了中秋,咱们便回一趟苏州。”宋氏交待完了事情,与张眉寿说道:“先前答应了你舅舅的,谁知耽搁至今你外祖父必然也盼着咱们过去呢。”

    提到自己的父亲,宋氏眼中俱是思念之色。

    张眉寿只道:“我也想姨母了。”

    只是……

    这两日外面已有传言,说大国师有言,需以活人祭天,方可解大靖之劫。

    她知道,母亲选在此时走,也是想避开这件事情。

    可是,比起眼不见,她更想此事不再发生。

    可她做得到吗?

    “你姨母必也想你了。”宋氏不知女儿沉重的心事,笑着揉了揉女儿柔软的头发。

    此时,赵姑姑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

    “太太,苍家出事了。”

    宋氏脸上笑意一凝。

    “出什么事了?”

    张眉寿几乎和宋氏异口同声地问道。

    “苍家的大姑娘,被锦衣卫带走了!”赵姑姑将声音压得不能再低:“说是苍姑娘的生辰刚巧符合大国师指名要的祭品条件……此时,人已被带去大永昌寺了。”

    宋氏听得大惊。

    “怎会如此巧合……”

    初听要以活人祭天,她固然觉得残忍,可下意识里总觉得与自己尚是遥不可及的,眼下忽然听说就连苍家姑娘也在祭品之列,只觉无法接受。

    说句难听的话,她总认为这种事情不该落到官宦富贵人家的子女头上才对。

    并非她自私,也不曾对普通人家怀有偏见,只因自古以来大多皆如此。

    若连官员的子女都被捉了去,谁还有心力为朝廷效劳?

    宋氏的脑子一时混杂无比,攥紧了帕子道:“我去苍家看看……”

    苍斌与张峦是至交,两家向来来往颇多,苍家出了这样的大事,她断没有视而不见的道理。

    张眉寿一边跟在母亲身后往前走,一边在脑海里飞快地分析着。

    苍芸上一世因疾病缠身而迟迟未嫁,虽也未得长寿,却是死在了苍家被刘瑾灭门之时,绝非是被当作了祭品去祭天!

    继父亲在湖州险些出事之后,竟又生出了一个关乎人命的变故……

    这回是因为她,还是祝又樘?

    她一时没有心思去细想,且此时此刻,比起眼前残酷的事实,起因与推动半点都不重要。

    “公子,使不得,当真使不得!”

    苍家院内,两名仆人死命地抱住要冲出去的苍鹿。

    “放开我!”苍鹿红着眼睛,一改往日的平和。

    “够了!”

    追上来的苍斌呵斥道,声音却透着沙哑。

    “你是要将全家都连累进去才甘心吗!”

    他训斥着儿子,自己却亦在死死地攥着双手,似在竭力克制。

    他耳边不断回响着,前来抓人的锦衣卫那句语气嘲讽的话别人的儿女皆可以为大靖出一份力,怎么唯独苍百户家的女儿不可以?

    是啊,正因他身为锦衣卫百户,才更要在人心惶惶的眼下做出表率!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他的女儿?

    为什么偏偏是他唯一的女儿?

    若妻子地下有知,还不知会是怎样的伤心失望。

    这个念头一出,苍斌只觉得心口处像是要被生生撕开一般,疼得他几乎要失去支撑的力气。

    “阿鹿。”

    张眉寿上前,抓住苍鹿一只手臂。

    “蓁蓁?”苍鹿忽然停下了挣扎,朝着她“看”过去。

    “蓁蓁……我阿姐被他们捉走了……说是要祭天,可,可我不信佛祖会这般残忍!”苍鹿说着,极漂亮清澈的眼睛里忽然滚落大颗的泪水。

    张眉寿霎时间看红了眼睛。

    她自责极了。

    上一世,她便没能护住阿鹿一家。

    那时阿鹿失去了所有亲人,甚至失去了自己的身份,他是怎么过来的,她从不曾得见……

    但想来较之眼下,那痛苦必然强烈百倍千倍不止。

    此时,忽有重物坠地的声音响起。

    “老爷!”

    仆人大惊失色地朝着忽然倒在地上的苍斌围过去。

    “父亲!”

    “快去请大夫!”宋氏连忙吩咐身边的芳菊。

    苍家上下悲痛与惊惧交加,乱作了一团。

    ……

    晚间,张眉寿辗转反侧,彻夜未眠。

    次日,天色还未完全放亮,她便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睡在外间守夜的阿荔听到动静,进来察看,却见自家姑娘已穿好了衣裙。

    “姑娘,您这是?”阿荔讶然无比。

    “去等伯安哥。”

    张眉寿一面去拿象牙梳,一面说道。

    才这个时辰,姑娘去找王家公子作何?

    阿荔一时无法深猜,见张眉寿神色透着严肃,她也未敢多言,只连忙上前帮着梳发。

    管姑娘想干嘛呢,她乖乖跟着,有多大力出多大力便是了。

    阿荔一路跟着张眉寿出了王家,往隔壁王家走去。

    王家门外,停着一辆马车,车夫正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伸着懒腰。

    王守仁从家里走了出来,较往常相比,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伯安哥!”

    张眉寿暗叹一声还好来得巧,再晚些,怕就错过了。

    王守仁闻声抬起头,见到朝自己走来的女孩子,不禁愣了愣。

    “蓁蓁,你怎起这般早?”

    若非是要进宫伴读,不能误了时辰,他此时都还在被窝里撅着屁|股呼呼大睡呢。

    “我有话要跟你说。”张眉寿看着他,认真说道。

    王守仁听了,便带着她走到一旁,避开了车夫和小厮。

    “可是阿鹿家的事情?”他先问道。

    张眉寿未直接回答是与不是,只低声说道:“我想让你替我向殿下传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