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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豫州决战的消息犹如飘落凡间的仙笺,纷沓而至涌入紫禁城内,每日都有仙令使者驾驭飞骑昼夜兼程,穿行于东直门内外。
如今的京师,即便夜晚依旧实行宵禁,宛如一座寂静的空城。
各种流言蜚语满天飞扬,先是有传言称孙元靖被困,潼关失守,那闯阵邪修即将兵临城下;紧接着又有消息传出,官军大胜,李自尘身陨道消……
直至朝廷发布安民公文,解除宵禁,并昭告天下郑州大捷,京师百姓方觉安稳些许。
然而民众提振斗志之心并未因此完全恢复,多年以来,大明的修真者们已被屡次战败和内耗折磨得心如止水。
崇祯十七年,农历五月末。
东直门外,一支人数并不多的明军修士队伍跋山涉水而来,总共仅五百骑兵,他们面容疲惫,虽然铠甲并不光鲜,甚至还残破不堪,却难以掩盖身上萦绕的那一抹淡淡煞气。
这队骑兵之后,还拖拽着数十辆囚车,车内关押的是一个个蓬头垢面、萎靡不振的囚徒修士。
“嘀嗒,嘀嗒……”
沈天青悠然驾马行走在官道之上,王薇紧紧依偎在他的腰间,随着马背起伏,两人的身体有规律地颠簸着。
王薇不通骑术,一路上始终坐在沈天青怀中,让这位威武男子带着她在广阔的天地间奔腾,内心已感到此生无悔。
此刻,她的心中充满了满足,期盼这段时光能够永恒延续,这条道路永远没有尽头。
而紧随在他们二人身后不远处,是一脸愤懑的孙怡人。
她身姿矫健,驾驭灵兽驾轻就熟,身披朱雀红霞披风,头裹星辉丝帕,一身玄青修行服显出一丝天真烂漫而又坚韧的气息。
“妖媚修士!”
孙怡人噘起樱桃小口,低语咒骂着,手中法鞭轻轻挥动,沿途的仙灵花草在她的无意触碰下纷纷凋零,仿佛承受了一场仙缘浩劫。
“吁——”
仙途无尽,终有尽头,前方赫然是慈云仙宗的大本营。
沈天石身形翻转跃下灵兽,紧随其后,也将王微自灵兽背上轻轻抱下。眼前的慈云仙宗营地静谧深邃,举目望去,初夏之际,灵山之上仙花烂漫,在清风拂动中宛如仙乐飘渺。
“已至矣。”
此处正是沈天石修真之路的起点,如今载誉归宗,他的心愿已达成。
他得圣旨返京述职,献上降服的魔族俘虏,崇祯真人应允了他的请求。于是,他从中挑选出五百名凤威仙卫精英,押解着长长的魔族俘虏队伍归来。
“吱呀——”
尘封已久的营地大门悄然开启,五百名凤威仙卫有序步入其中。
旋即,东直门外内热闹非凡,闻听沈天石带领凤威仙卫凯旋的消息,原本荒凉寂静的仙京瞬间增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
首位赶到的是骆养性,身后跟着一批锦袍将校,他们都在营门外恭谨地下马卸鞍。
“哈,哈哈,哈哈哈!”
他一眼瞥见沈天石,随即朗声大笑:“贤弟啊,真是让老哥想念得紧哪!”
沈天石疾步向前,拱手致意:“兄长!”
“贤弟!”
“兄长!”
久别重逢,兄弟二人少不了互诉衷肠,一番热情问候。
近半年来,骆养性过得颇为滋润,面色白皙圆润,肚腩微微隆起。这位锦衣卫指挥使之职再次获得崇祯真人的信任,重返仙庭中枢,此时正是春风得意之时。
骆养性深知,自己的一切好运都离不开沈天石的帮助,虽是小人之辈,但他懂得感恩之情。
“请兄长进营一叙。”
骆大人在沈天石的邀请下踏入营地之中。
沈天石接着转向自己麾下的那群锦衣将校,再度拱手微笑:“小弟此番归来仓促,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各位兄长多多包涵。”
“李迁,务必款待好众位同僚。”
李迁爽快答应,同样出身于锦衣卫的他,此刻笑意盈盈地安排着一切。
那些锦衣将校连忙躬身行礼:“不敢,不敢。”
他们都感到面上有光,毕竟,这仙京的荣光全赖凤威仙卫之力才得以重振,回到慈云仙宗营地就如同回到自家一般亲切自在。
片刻之后,营地内欢声笑语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刚刚与众位仙官交谈完毕,沈府之人也匆匆赶来,沈家老爷子焦急询问儿子何时能回家团聚。
紧接着,内阁首席辅臣南居益也派人前来,随后皇宫之内亦派出使者传旨召唤......沈天石忙得不可开交,直至深夜方歇。
返回屋中,沈天石掩上门扉,视线不禁一热,只见王微正俯身跪在床上,细致地铺整着床榻上的灵纹被褥。
“大人忙碌完毕了吗?”
王微迅速坐直,脸颊泛红,低头羞涩。
沈天石心头一荡,苦笑着回应:“过来帮我按摩一下...脸颊吧。”
“这张脸今天可真是够累的。”
笑容满面的一整天,连脸部肌肉都有些僵硬了。
王微轻轻咬唇偷笑,一时之间羞涩难当,轻移莲步走到沈天石身边,一双洁白如玉的手指温柔地在他的脸上抚慰着……
此刻月挂中天,修炼的最佳时机已至。即便她对他既敬畏又畏惧,依然顺从地依偎而来,静静地蜷入他的怀抱之中,她的内心深处早已默认了这一切。
此时,屋外传来一阵踏破虚空的脚步声。
“道兄,道兄!”
一声似黄莺般悦耳的呼唤响起,二人立即分离,各自整理衣物,一人迅速坐下,手中捧起一本修炼秘籍研读;另一人则悄无声息地整理榻铺。
“嘭!”
督仙家族的掌上明珠未经通报,便径直踏入室内,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来:“道兄,弟子有一事相告……”
“嗯,我已知晓。”
沈青玄面色庄重地应付着,视线落在她那鹅蛋般的俏脸上,只见她眉飞色舞,令他心头怒火中烧,只差一步就要将其擒住教训一番。
此时正是深夜,紫禁城内。
寝殿灯火熠熠,崇真帝端坐于龙座之上,近来他心境开朗,愈发勤于修炼政务。这便是他那停不下来的性格使然。
然而……他越勤奋修炼,却越是引发混乱。
龙案之上堆满了修真世界的奏疏,他毫不懈怠地一一查阅,可怜宫中的侍卫和宫女们强撑困意,侍奉在其左右。
“陛下,请用茶。”
“嗯。”
凌晨时刻,崇真帝终于感到了一丝疲惫,饮了一口灵茶,目光扫过眼前堆积如山的指责沈青玄的奏疏:跋扈妄为、飞扬嚣张、虚报修炼成果、欺蔽圣听、对待同僚修行者施以暗算……诸如此类的指责纷繁芜杂。
对于这些指责,他是信还是不信?既有信之理,亦有存疑之处,崇真帝心中那易受动摇的疑惑再度浮现,他疑心重重!
跋扈妄为姑且不论,毕竟这世上哪个英勇的修士不张扬跋扈呢?江南的左良玉、山海关的吴三桂皆是如此,整天伸手索要修炼资源。
甚至连吴三桂的关宁军团都似乎有骑在他这位皇帝头上的势头!
“罢了,罢了。”
此类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但若是虚报修炼成果,这一点他是断难容忍的。自他被东林宗蒙骗以来,他对欺骗之事恨之入骨——这分明就是在欺辱诚实守信之人啊!
念及此,崇真帝眉头紧锁,低声问道:“沈青玄回宫了吗?”
王承元立刻答道:“回禀陛下,沈将军正在东直门外等候召见。”
“嗯。”
崇真帝点头示意,显然沈青玄在这修真界的敌人不在少数。他眼神微动,一时之间有些拿捏不定。
次日清晨。
“嘿哈!……左,左,左右左!”
依旧是每日例行的修炼操练,修为之力迎风招展。
沈青玄并未随众出操,而是留在屋中翻看骆养性遗留的密函,最近京城之中似乎颇不安定。
同时,他还收到了父亲沈国弼的书信。
两封信件不约而同地提醒他,近期各地督抚针对他沈氏的奏疏如潮水般涌向内阁。
尤其是山东总兵马泽清呼声最高,动作最大,毕竟沈青玄曾率凤威军突袭其营地。
马泽清并非易于对付的角色,这些日子,他不惜重金疏通御史台数位御史,轮番上阵谴责凤威军以及沈青玄的种种恶劣行径,据说连唾沫星子都要将崇真帝淹没。
毕竟马泽清在京中也有权势不小的靠山,能在山东担当一方诸侯,怎会没有深厚的背景呢?而马泽清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他背后乃齐霄宗!
齐霄宗何许人也?这乃是世间闻名的修真大宗,朝野之中皆称之为令邪魔避退的存在,乃是儒家圣地孔子故里的护道势力,与孔圣人有着深厚渊源者,哪个敢轻易招惹?
这齐霄宗弟子的修为实力,丝毫不逊于江南的越州剑宗或是楚地的青阳派。
“哼。”
沈天石口中发出几声讥讽的轻笑,看样子是他离京闭关修炼的时间过长,京都那些自诩清流的言官们皮痒难耐了。
这中土大陆的战事刚刚平息,宗门之争却又再起波澜,果然是大乾帝国的独特风貌啊!
“嗤嗤嗤。”
沈天石将手中密函化为灰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刘泽清,还有那齐霄宗吗?
他在边疆大捷归来,载誉而归,手中利刃尚且滴着敌人的鲜血,竟真有不知天高地厚之辈敢挡其锋芒!
今日,他会让他们见识到何为残酷修罗之道。
一旁,王微正在整理床榻,心中犹如小鹿般怦然乱撞,她并未多问,亦未曾多言,只是默默心中明白,有些人注定要遭此劫难。
“嘿——哈!”
帐外传来阵阵杀伐之气,那是沈天石麾下的铁血修士大军,一支常胜不败的雄师。
不久之后,沈天石推开营门而出,挥手示意:“集合!”
“立——正!”
五百名修士精英立刻止步,个个身姿挺拔,英气逼人。
望着这支麾下的钢铁战队,沈天石面色深沉,寒声道:“今日不进行阵型演练,全军更换修行法袍。”
李迁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何突然要更换修行服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