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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表面塑料师徒, 但该送的桃子, 还是要送的。
“你这小子, 与水族的关系倒是不错。”
谭昭一楞:“此话何意?”
“俺老孙五百年前与那东海老龙王颇有交情,水族的气息一闻就能认出来, 你这次来,身上就有三股水族的气息了,可不就是关系好!”猴子控制着法术啃桃子已经非常熟练, 边吃还能边说话, 也是非常厉害了。
三股?谭昭掰着手指头算了算, 东海龙王送的避水珠,河伯冯兰,再加上一个洪江龙王,没毛病, 只是光听过哮天犬的鼻子好使, 没想到猴哥的鼻子也这么好用。
“只是发生了一些事情,与一小江的龙王有些瓜葛。”
猴哥对此不屑一顾,他连四海龙王都打过, 区区一小江小河的没甚意思:“打得过不?”
这模样, 就跟上个世界的猴哥一模一样,谭昭有些忍俊不禁, 回道:“没打起来, 而且十来年前,那龙王曾经被江上的渔民网住卖与人,差点就成了一碗鱼头汤。”
猴哥:“……”光知道水族不行, 没想到这么不行,哎。
谭昭摸了摸下巴,其实这么一算,冯兰也不算太废柴了,毕竟这河伯当着至少没被人捉了去。
“再来一个。”
“……那是最后一个了。”
四目相对,谭昭将剩下的其他果子放下,拍拍屁股走人了。他偶像这肚子,就是多少桃子都不够填的,啧~
回到江上,已是晨光熹微。
谭昭很喜欢朝阳,就干脆坐于船头看旭日东升,岸边还有丝鹭飞走,伴着远处的芦苇荡,一派盎然生机。
今日又是个好天。
前头就是刘家店了,当初捡到玄奘的老婆婆就住在刘家店,殷开山老早让人注意着,待到了地方就下船去感谢。
原本殷开山是想请人回去养老的,但老婆婆故土难离,便拒绝了。殷开山留下谢礼,便再度上船赶路。
再剩下的路,就很短了。
船行不过一日半,便到达了长安城外的渡口,早有殷家的仆人在此等候,众人换了马车,就往长安城而去。
而此时此刻的长安城,流传着一个非常神奇的奇幻故事。
故事的撰写人是谭某人,润笔则由说书先生来。却说那丞相家的殷娘子,十八年抛绣球与状元郎喜结连理,一对美满姻缘,因一贼子贪婪沉睡水底十八载。
那贼子原是个久考不中的穷童生,后来做了艄公,十八年前接待状元郎夫妻,心生嫉妒,竟将状元郎夫妻齐齐推下水,自己冒名顶替了状元郎,竟在那江州做了一十八年的州主!
何其诡计多端、狼子野心!
幸好呢,好人有好报,状元郎夫妻当年心善,连一条金鲤鱼都舍不得杀,这才有了十八年后的福报。原来呀,那金鲤鱼竟是洪江的龙王,龙王一看落入江中的竟是恩人夫妻,当即使夜叉去地府索要恩人的魂魄,又用定颜珠将夫妻二人的尸身定住。
只是定住之后,龙王就发现这状元夫人竟然怀了孕,稚子无辜啊,龙王怜悯其投胎不易,便使了法子让孩子生下,只是龙宫不留活人,便将孩子的身世写于布上,至于江中漂流。
这江流儿后来得一老婆子相救,入了那佛门,竟是天生修佛的苗子。
等这孩子长到一十八岁,得知自己的身世,便找到自己的外家,捉了那贼艄公,又去江底接了父母团聚,是为恶有恶报,善有善报。
这故事,要情节有情节,要感动有感动,要内容有内容,要正能量有正能量,还有龙王这等义气的神仙存在,当即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街头茶馆里,有说状元郎夫妻善有善报的,也有痛恨那贼艄公的,一时之间,官府对江上艄公的检查都严苛了不少,更甚至,洪江之上出现了艄公组织,严格把控艄公品性,促进艄公职业的透明化。
但不管怎么说呢,这故事深入人心,大家都对这对倒霉又幸运的状元夫妻很有好感。
陈光蕊回到长安没多久,还没等圣上传召呢,就听到了这样的传闻。
他当即一懵,想解释吧,又不对,不解释吧,传闻有误啊,到底是谁传出了这样的传闻?
与陈光蕊的懵逼不同,殷家父女乃至于玄奘殷瑶,大概都能猜到这手笔是殷元的手笔。
殷温娇当即是又感动又心酸,弟弟为她考虑到这一步,她当真还要踏上那一步吗?但她很快又想起夫妻团圆后,丈夫对她的“冷淡”。
言语间关怀,却连同塌而眠都没有,女人都是敏锐又敏感的,殷温娇能清楚明白地感受到。
都说那情到浓时方转淡,她这连淡都没有,便没了。
但她能怪夫婿吗?十八年时光,太长了。
于是殷温娇找到弟弟,说了跟暴躁老爹一样的话:“阿元,龙王的事情,怎好如此编排!”
“阿姊安心便是,龙王是个好神仙,必不会怪罪于我的。”谭昭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谎,反正那洪江龙王也打不过他。
系统:……宿主,你已经被大圣影响了你造不造!
[有吗?没有吧。]
……这脸皮,也是厚得没谁了。
殷温娇不知道的是,殷开山正带着玄奘站在门外,原本是玄奘要告辞去那洪福寺,听到这样的对话,两人心里都忍不住泛起一丝波澜。
“我大唐女儿家,何惧那些!阿姊以后若是想做那行侠仗义的女侠,也是使得的。”本朝对女儿家的束缚本就不如前朝大,君不见皇家的公主搞婚外恋还是跟和尚,也只是一桩风流谈事罢了。
殷温娇被逗笑了:“我要是女侠,你不成女侠的弟弟了!”
“那感情好啊,弟弟就有劳阿姊保护了。”说着,还装了一回乖。
殷温娇的情绪,难得开怀了一些,玄奘也不傻,他意识到此时的亲娘受不得任何刺激,为此推迟了去洪福寺报道的时间。
殷开山听闻,拍着外孙的肩膀,感叹道:“你是个好孩子。”
少年僧人却摇了摇头,若论通透知世故,还是舅舅更明白,身在红尘,心却剔透,让他明白有些时候过分的迂直,并不是一件好事。
“阿弥陀佛。”
“……”外孙就这点不好,动不动就阿弥陀佛,时不时就善哉善哉,脑壳疼。
脑壳疼的殷开山终于恢复上朝了,他第一天去,就被圣上留了下来。
圣上自然也听到了长安城中的传闻,很有意思,传流言的人还非常聪明,那刘洪能冒名顶替那么多年,自然有吏部和官场的失误,此人却弱化了这点,只说那贼子秉性恶劣、诡计多端,倒是省却了压下这桩官场丑闻的力气。
圣上既然和颜悦色的问起,殷开山哪里不懂,但他还是似模似样地认罪,表示这是他那不成器的儿子为了护佑家姊的声名才出此下策,污了圣听,望陛下治罪。
陛下当然不会为了这点细枝末节治人的罪,况且都是忠良之后,状元虽然在读书人中挺值钱,但在皇帝而言,三年就出一个,翰林院数得上名的,十个里仨个都是状元出身,更何况是十八年前的状元,委屈了就委屈了,他权当不知晓便是了。
“明晦都快三十了吧,朕记得他也有功名在身?”
殷开山就应道:“陛下好记性,老臣那不成器的儿子不过是个秀才,说是读书天分不够,早些年儿媳没了,他就带着女儿散心去,便没再读书了。”
君臣多少年,圣上哪里看不出来,便笑骂道:“你也由着他?”
“哎,不由着也没法子,他志不在此,性子又野得很,全不似个读书人。”当然了,殷开山也觉得自己没说谎。
全长安城的人都知道他家儿子生得好,就是没什么大出息。
“朕看你啊,心里乐着呢,如今儿女团圆,走路都生风!”
“陛下圣明。”
“找个时间,带你家儿子进宫来给我朕瞧瞧,也说说那外头的山水如何好!”
“……喏。”儿子,阿耶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君臣又说了会儿话,殷开山这才告退。
圣上待人出去后,便笑着冲身边的老太监道:“朕看那殷明晦是个有才的,江州的事情处理得那么利落,这老狐狸竟还能睁着眼睛说他儿子不中用,他儿子要是不中用,全长安城的男儿恐怕都不中用喽。”
老太监笑着陪着,至于附和,那是傻子才会做的事情。
殷开山火急火燎地回到家,先去看了女儿和孙女,这才叫了儿子去书房。
谭昭有点懵:“啥?”
“你自己的聪明,自己去圆,陛下要见你。”老父亲端着茶,老神在在道。
“哈?”这年头做皇帝的,这么清闲的吗?没事还管朝臣家没用儿子的吗?谭昭狐疑地看向便宜父亲,“阿耶就不能搪塞过去吗?”
他不信殷开山没这本事,都当到丞相了,咋还卖儿子不手软呢!
老父亲对此,也非常坦然:“你也在外面潇洒清闲五年了,有本事还藏着掖着,你也体谅体谅阿耶当官不易啊。”
……你那分明就是乐在其中!有本事,你致仕回老家养老呀。
作者有话要说:系统一日手札:宿主,我看你以后失业了,可以去茶馆里当说书先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