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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此情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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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楚轩放在床上倚着自己的肩膀,郑吒扯了床暖被随手替他盖上,便引着内力小心地推拿起来。虽然兑换了混元一气功,但对于战斗之外内力的一些奇妙的用途,郑吒虽在电视或小说上看了不少,却不能尽数善用。蒸干衣服、基本的输送渡气还行,细微些的在给安东尼和王侠传授内功时也大致试验过了,但注入真气然后一点点地疏通过脉,确实是个有难度的技术活。

    在进入“零红蝶”前的准备时间,郑吒在兑换了混元一气功之后曾尝试像武侠片中那样传授给王侠,效果却几近于无。

    日后,习雨醒来听及此事则笑着说道:“普通人若都能平白炼化,那武林高手岂不都要泛滥成灾了?像王侠这样的成人,速成的方法只有一种……就是找内力海量的顶尖高人替他冲开周身穴道、顺了经脉,随后输个几成内力,再找合适他的心法……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

    那是郑吒第一次对习雨的“穿越”体质真正有所认识,所谓海量内力的顶尖高人他虽没能见识到,但论武学修为却全然不能与其相提并论。

    习雨并不大方,但作为队伍的一员却容不得他小气。最终他答应在自己完全恢复后会考虑替其他队员“强身健体”一下,但逢人就渡上个几成内力……虽然能花时间练回来,但他又不是量产级能源炉。

    总之,这件事虽因客观因素而暂时搁浅,但郑吒还是趁此机会深入学习了一番。接续断脉这类费神费力的精工细活虽是不会,但推拿过脉却勉强还行。

    倘若楚轩拥有知觉,他会感到郑吒每每用掌心碰触过的地方会带着温热的暖流,逐渐将他那略微萎靡的肢体一点点填实放松,并推拿开来。然而郑吒毕竟不能像习雨那般举重若轻,没过多久身上便冒了层薄汗。

    楚轩对此没说什么,只是对感觉不到用内力过脉推拿而略有遗憾。这也算古时失传的一种技术了,现今能做到的人可谓少之又少。理论上他虽能够清楚明白,但知道和亲身感受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

    郑吒则截然不同,他小心专注地控制着那不强不弱的真气一遍又一遍地在楚轩体内运转,直到见床上之人那苍白的面色逐渐如常才大松口气地靠在椅背上。

    “怎么样?还难受吗?”休息了一会,郑吒问道。

    楚轩看了郑吒一眼,并没有对“难受与否”做什么评价,只是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淡淡说道:“气脉已经通顺了,没有力劲是很正常的反应,明天应该就会好。虽然习雨的技术差到了极点,但终究还算成功,不会对行动造成任何影响。”

    郑吒一愣,“习雨的技术很差吗?”他怎么没看出来!

    “不要被他的表现骗了,”楚轩面无表情地说道:“他或许能够自己易容缩骨、乔装打扮得天衣无缝,但替别人打点他的技术可谓不堪入目。”(习雨:阿嚏,楚轩那混蛋肯定在说我坏话!)

    郑吒的嘴巴越张越大,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楚轩,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可是一大新闻呀!自从在恐怖世界里相遇之后,可从没见过那个万能得可怕的少年有什么不擅长的事!——也正因为有如此歪曲的惯性思维,郑吒才会直接无视之前习雨在此事上对自己的评价。

    “当然,在这个没有药物只能靠魔法来微操的情况下,勉强还算凑合成功了。好在是我,换成普通人大概早就被弄死了。”楚轩想了想补充道,“好在短时间内不会产生问题,相应的后遗症只要回到主神空间也都可以恢复。”

    楚轩的回答客观清冷,和自己以身犯险后在主神空间大叫恢复完全不同,让他心中有种空荡荡的发慌感。这个人因为没有痛觉所以对过程全然不会在意,为达到最大利益化也可毫不介意伤己伤人。

    因为可以回到主神空间全身恢复,所以只要保证短期内能挺过去,无论有没有后遗症、无论是否疼痛,都没有问题。——这句话正确合理,在恐怖世界中也算平凡无奇,但此时从楚轩的嘴里出来却让郑吒极不痛快。

    为什么呢?类似的话习雨也说过,他确没有这样的感受。或许只有像楚轩这样,在没有常人的感觉下做出对自己如此残酷的决断,才更让人觉得倍觉凄凉吧。

    郑吒深深地看着楚轩依旧淡漠的面容,想到这人会记得自己说的话,尝试着考虑自己的心情又不觉咧嘴想笑,心情也略略愉悦了几分,“反正现在你也没力气了,赶紧睡觉吧,一切明天再说。”

    虽然不知道眼前之人在傻笑什么,但楚轩却懒得点破,任郑吒扶着自己躺回床上、掖了被角。他不是那种把握不了自身状况的人,如果这种时候还硬要嚷着看资料做研究,那他就不是理智的楚轩而是不知哪来的别扭病娇了。

    “你不用这样小心翼翼,我的身体目前除了无力之外没有任何异常。”楚轩不过就事论事,郑吒如此一惊一乍的过度反应实在没什么必要。习雨在使用魔法的时候确实有些粗鲁,但也同时进行了治疗,他只是看着无力虚弱,因此除了气脉不通之外实际并无甚损伤。即便丢着放着不管,第二日也能完全恢复。

    而郑吒则不然,他虽不认为楚轩会于此骗人,只是……对于自己不在场时的那些突发状况,实在有些过敏。

    “强化到我这个地步一夜不睡算什么,”郑吒笑道,“又不是习雨那个教皇。”

    本就不指望郑吒能明白,如今又确定他没有离开的打算,楚轩干脆往旁侧挪了挪,腾出了一半以上的空间。郑吒留下的真气尚留在体内,虽然无法炼化但足以让他做一些简单的动作了,“那你睡这儿吧。放心,这床很大,我睡觉也不会乱动。”

    郑吒一怔,瞬间雕塑了似的一动不动。他愣愣地盯着楚轩的脸,终是干笑一声僵硬地说道:“哈……不,不用了……刚才给你过脉的时候似乎掌握到一些使用内力的窍门,我要研究一下……哈哈……”

    楚轩淡淡瞥了他一眼,点点头便闭上眼睛不再说话,经过这一番折腾他的体力也到了极限。郑吒自觉有些下不来台,纠结不已的时候却发现楚轩呼吸逐渐绵长,已经安然的睡熟了。

    “好家伙,睡得倒挺快、挺自在!”中洲队的队长忍不住在心里念念叨叨了一阵,虽不知自己此时弯了眉眼勾了唇,却清楚那郁结于心的忧虑慢慢地淡化消散了。

    看到在自己门口守株待兔的男子,少年愣了愣继又勾唇一笑。三两步欺了过去,习雨扶着零点的腰跨,在他下巴上轻啃地说道:“等不及了吗?其实在屋里就好,我自会去找你。”

    ……放屁。

    零点心里虽是腹诽不已却依旧安静地站着,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若不守着,这人便绝不会来。

    自那日之后,习雨依旧会调笑招惹自己,却不过简单的抚摸亲吻罢了。再深的,却是没有。他虽对此没有特殊的欲求,习雨也不算“色”字当头,但和往日对比来看却是极奇怪的。

    “怎么了?”发觉零点毫无反应地站着不动,习雨有些疑惑。虽然夜半无人,但好歹也在外头的走道上,换成平时这人应该会小有抗拒才是啊。

    “生气的人其实是你吧。”零点敛了神,低低说道。

    习雨手上一顿,轻笑地吻了吻零点的唇,“这是你得出的答案吗?”少年从口袋中取出钥匙牌刷开了房门,室内瞬间一片明亮,“并不是这样的。”

    走进套房,习雨将零点按在沙发上坐好,忍不住隔了发帘亲他的额头,随后转身在冰柜中取了两罐饮料,“我并没气的什么。”见对面的人满脸不信,又笑着补充,“没错,我很喜欢抚摸你,逗你,吻你,看你渐渐因我动情的模样。

    习雨的语速有些慢,他饶有兴味地看着零点色泽略深的皮肤被自己逼出几分尴尬的红晕,悠然地坐了过去,掌心贴了那微微发烫的面颊,复又在眼睑蜻蜓点水地送上一吻,“但你却不是很喜欢。”

    “我没……”零点下意识地开口否认,却被习雨的双唇堵了回去。

    “单纯的亲吻和拥抱倒还好,更深的你确实也不讨厌,也会欢喜迎合……但也同样也不能说是喜欢。”一吻稍离,少年淡淡地笑着,“因为你是男人,而我也是。”

    零点一惊,愣愣地看了习雨数秒才终是移开视线垂了眸。

    “这没什么不对也没什么不好,都是应该的。”习雨笑笑,“更何况你心中的坎,比我还多上一个。”

    “我……”零点本就少语,此时开口欲辩却不知应说些什么。而且……习雨所说的都是事实,他又有什么能辩可辩的呢?

    “我是极自私的人,零点。”零点不敢看他,而习雨的视线却没有移,他的神色柔和平静,语气也沉稳清晰,“认了、护了,放在了心里划了框框却不愿给予全部;而你心中有它、有犹豫,且放不开。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而上回却是我鬼迷心窍,是我错了。你若气消,我又有何可气?”

    “我不是不气……”想到习雨明明拍了鎏衣的睡穴却故意让他着急、让他惊慌,明明知道他会因此不自在、因此担心……

    零点一愣。自己惊慌担心的是什么?害怕被别人知道?不,倘若被郑吒等人发觉他们的关系,他也最多拘束尴尬一阵,倒不会极度抗拒。

    那么……就只针对那孩子了,自己不想被鎏衣看到、不想让鎏衣知道!

    因为那是他深深爱过的人、为此疯狂杀虐甚至绝望自杀的人!原来他至今依旧……放不开……

    看不得那人眉宇间的黯色,少年拥了零点,吻着他的发旋轻轻说道:“没什么不好,没什么不对。我自己也是个放不开的人,更不会要你心中只能唯我一个。保持现状没什么不好,顺其自然就是。”更何况倘若你真能松手,我便也只能逼迫自己放开……很难,真的很难。

    “我承认我是挺色,但也不至于到不吃饱不能活的地步。”过了一会,习雨松开零点笑得有些没皮没脸,“当然,如果你自己忍不住主动索求,那我还是会满心欢心地将你吃干抹净的。”

    零点面上一红却没有说话,只是自发自主地脱了外衣上床睡觉。习雨挑了挑眉,取了衣物走进浴室。

    嘿,小子你行!考验我的定力……你的道行还浅着呢!

    擦头、穿衣、进被子、睡觉,习雨的动作自然麻利,完全符合“这样就好”的发言,而零点却觉得“一点都不好”。习雨的话他听的明明白白,扪心自问也也找不到一丁点的错漏……但他却依旧对结论无法赞同。

    哪里好了?哪可能没有不对?像他这样的人,既然允了就只会给一个,那自己又凭什么装了其他?他说他放不开,但倘若自己真的断开、抉择了,全心给予了,他又怎么可能不逼着自己放?

    自己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只让他由着自己,万事依自己喜好而定?

    “不要把我想得太过崇高,我说过我很自私。”习雨哭笑不得地拍了拍零点,不动声色地轻抚着他的睡穴。他的手法高明,轻轻按揉间并没太过使力,虽不致让零点瞬间睡去却也足以让其渐渐松了神,“不要勉强,按自己的步调,不要选错摔倒就好。”

    不要勉强,不要勉强。你总叫人不要勉强,那你为什么总是勉强自己?所有人都认为你看得开且能屈能伸,任何事总表现得举重若轻,但在那轻松的皮相之下又何时没埋藏着勉强?或许少,或许多,你总将它埋得深不见底不想让人看到。

    但是你其实会伤、会痛、会在意,然后知道了、发觉了便压了抑了,自己给自己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仿佛并不在乎一般藏起来……埋掉?

    零点的思绪渐渐被睡意冲淡,意识逐而迷糊,他知道习雨做了什么却终不过低低一叹沉沉睡了过去。习雨苦笑地将他往自己这边揽了揽,原来这人不是在考验自己的定力……而只是习惯了啊。

    确实,这样的关系,这样的姿态,他们两居然都习惯了。那么,就让他更习惯吧,习惯淡忘,习惯主动索求,习惯自己……

    习雨轻轻一笑,他可是警告过的,不要将自己想得过于崇高。他很自私……且自私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