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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泽尔医生的沉默被张典羽当成了赞同。
他打开方案面板,看到被暂停了一周之后,排队进行药物治疗毒瘾和参加戒酒互助会的囚犯一下子多了不少。
但监狱里此时只有一名心理医生了。他现在的工作内容被张典羽安排以行为疗法为主,为有暴力倾向的囚犯们做心理疏导。
那么戒酒会暂时没人主持了。张典羽看了奎泽尔医生一眼,微微皱了下眉。
这位女医生看上去不太强壮,但戒酒互助会应该没有那么暴力,她只要假装耐心地听完囚犯悔过的自述,然后给予一个鼓励的微笑就差不多了。
“那么,奎泽尔医生。”张典羽略微思索,“目前监狱还没有开始正式接收精神病罪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是否愿意暂代心理医生一职呢?”
奎泽尔医生面露失望:“我介意。”
张典羽:“……医生?”
不对啊,这是对上司正确的态度吗?
“先生,”奎泽尔医生失望的表情突然一变,舔了舔嘴角笑起来,“您知道这一点,精神病是多么迷人……的学科。”
张典羽觉得并不是。
“但如果您需要的话,”奎泽尔医生笑起来有点古怪,“也不是不可以……”
张典羽觉得气氛不对。
“那么……”
奎泽尔医生刚开口,就被张典羽打断了。
“那么医生,公共房间就在监狱的正中央,酗酒者互助会就在那边进行。”张典羽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下手表,“这一期的参与者应该已经在那边等着您了,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医生。”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捞起内线电话:“彼得,送奎泽尔医生去公共房间。”
奎泽尔医生露出有些迷惑的神色,伸手挠了挠头发。
彼得推门而入,目光落在奎泽尔医生身上的时候,稍稍捏了下拳,喉咙滚动了一下。
张典羽心中了然,看到熟人了嘛。
他挥了挥手:“去吧,彼得。”
彼得的举动看起来莫名有些紧张,他咽了口唾沫,看向椅子上的女精神科医生:“请这边走,奎……奎泽尔医生。”
奎泽尔想了想,便从善如流地站了起来,露出灿烂的笑容:“好的,彼得?”
彼得退后了一步,脸上的表情更紧张了。
等到奎泽尔医生到达“监狱正中央”,不禁被在场的氛围所感染了。
这他妈不是食堂吗?
“呃,”彼得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公共房间就在那边。”
他指了指食堂最角落的一块空地,那里围坐着七八个人,都是神情萎靡沉默恍惚的样子,彼此之间面面相觑。
对一个超级罪犯解释监狱这种莫名其妙的状况,让彼得感到有些尴尬——但好在他现在没穿着蜘蛛侠战衣,可以假装并不认识哈莉·奎因。
昨天蝙蝠侠让他先按兵不动,斯塔克先生也说不要打草惊蛇,彼得只好尽量发挥一下演技。
幸好他对此事经验丰富——长久以来他都过着白天上学晚上穿上蜘蛛侠战衣打击犯罪行为的双重生活,除了内德、梅婶婶和玛丽·简以及斯塔克先生和弗瑞局长以外还没有人发现过他的身份。
……但这么一总结起来,好像人数也不少。
彼得挠了挠头发,试图解释一下:“是这样的,奎……奎泽尔医生。以前旁边那一片都是公共区域,典狱长还为囚犯们安排了台球桌等等公共娱乐设施,不久之前才刚刚改建为新的拘留牢房的。”
奎泽尔医生听完,歪头看了一会儿彼得。
彼得:“……”
好像这样一解释确实更奇怪了。
“很有趣,小先生。”奎泽尔医生低低地一笑,对彼得眨了眨眼。
彼得:“……”
完蛋了,他还让哈莉·奎因觉得这里很有趣,他又把任务搞砸了!
此时还没到开饭的时间,但餐厅里已经弥漫着一股食物的香气了。
经历了一周的菠菜之后,这是恢复中等饮食水平的第二天。
监狱里安排的时间表上很少有专门的□□时间。那种特别不安分的囚犯一旦被张典羽确认身份,就会直接拷起来丢进禁闭室反省,其余人等除了睡觉、淋浴、和用餐以外,都属于自由活动时间。
自由活动时间包括了狱中的劳役和学习,以及此时奎泽尔医生负责的酗酒者集体治疗等等。
张典羽为了让他们早日改过自新获得假释(并带来3000块奖励金),也算是煞费苦心。
至于不能在大量自由时间导致的频繁摩擦中活下来的囚犯……强者才适合在社会上生存嘛。
在彼得逃也似的跑掉之后,奎泽尔医生看了看不远处萎靡的人群,夹着笔记板走了过去。
这个感觉熟悉而又陌生。
她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穿上医生的白大褂研究病人们的精神状态了——事实上,她现在只关注一个人的精神状态。
她迷人的j先生。
他抢银行时候的疯狂大笑,他与飞天大老鼠捉迷藏时候快乐的尖笑,都让她沉溺其中。
想到这里,奎泽尔医生脸上的笑容变得甜蜜了起来。
餐厅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但此时却不能打动角落里8把椅子上坐的7位囚犯,因为他们的心思被另一种东西占有了——不停涌动的酒瘾。
奎泽尔医生漫不经心地翻了翻手上的笔记板。
“好了,我就是这次互助会的主持者,你们是……酗酒者?”她百无聊赖地从身边指了个人,“从你开始,聊聊困扰你的酒瘾吧。”
她旁边那位穿着橙色囚服的瘦小囚犯缩了缩脖子:“我……我吗?”
奎泽尔医生:“废话?”
“哦,好的,好的。”那位囚犯咽了咽唾沫,慢慢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
“我……我是三个孩子的父亲。”
“好了下一位。”奎泽尔说。
瘦小囚犯:“……?”
他旁边那位穿着深红色囚服的超重刑犯也有些猝不及防:“呃……”
奎泽尔:“下一位。”
囚犯们:“……”
奎泽尔医生花了3分钟解决掉了这次互助会,然后目光在略带不甘的囚犯中间扫视了一遍,语气中隐隐含着些疯狂的愉快:“可以离开了——伙计们?”
囚犯们不敢有异议,灰溜溜地离开了自己的椅子。
直到下午三点钟,再一次花了几分钟时间把囚犯们赶走的奎泽尔医生一脸不高兴地瘫在椅子上啃一颗从冰箱里顺出来的甜菜头,越想越烦躁。
她只是去厨房逛了一圈探查地形的工夫,就被警卫告知现在是酗酒者集体治疗时间,他负责在这里保护她的安全。
和监工。
此事说来话长。毕竟雇佣精神科医生还挺贵的,而且被囚犯杀掉的话,中间还会有一段青黄不接的空窗期,这都是潜在的损失。张典羽肯定要派个警卫来寸步不离的跟着。
也就意味着奎泽尔医生失去了跟她的小布丁接头的机会,她愤恨地啃着甜菜头想。
警卫手中抱着电击.枪,丝毫不受她满含杀气的眼神的影响。
另外,最让奎泽尔医生感到窒息的是,这个互助会从每天早上8点持续到晚上11点钟囚犯宿舍熄灯,中间只有两次用餐时间——但对于她而言没什么区别,还是在这个食堂。
她感觉自己现在已经被熏香肠的味道浸透了。
她甚至还是一根会啃甜菜头的熏香肠。
“我要见典狱长。”奎泽尔医生终于忍无可忍地对警卫说。
警卫尽职尽责地去通报了她的要求,很快回来告知她典狱长就在办公室里等她。
殊不知此时张典羽也正想找她来谈话,他对于今日的酗酒者集体治疗通过率感到十分痛心。
上一个心理医生的效率已经让张典羽很心疼他每期200美元的花销了,要知道每天至少要安排6-7期治疗方案,这简直是在顶他的肺。
如果说上一位心理医生让他感到心痛,那么这位奎泽尔医生的消极怠工简直让他窒息。
今天已经进行了5期治疗方案,通过率是惊人的共0位,0%。
“医生,”张典羽对走进办公室的女精神科医生说,“……您对囚犯们的要求是否过于严格了?我发现今天的治疗通过率暂时还是0。”
奎泽尔医生想了想:“原来要让他们通过才可以?”
张典羽:“……”
“也就是说,”奎泽尔医生歪着脑袋,一缕金色的发丝从她耳边掉落下来,比起原本一丝不苟的发型来,反而似乎更适合她一点,“只要让他们都通过治疗方案,我就可以离开那个该死的地方了?”
“这么说倒是没错……”张典羽有些迟疑,“但我没想到的是,竟然还会有人不喜欢食堂吗?”
要知道囚犯们可是很喜欢在食堂里打台球看电视举杠铃的啊。
“我只喜欢一种食物……”奎泽尔医生笑容诡异,“那就是我的小布丁。”她顿了顿,“以及他喜爱的柠檬奶油夹心巧克力,小乌龟形状的。”
张典羽:“……”
糟糕的是,他刚雇佣的精神科医生显然不太会数数。
奎泽尔医生重新回到了弥漫着食物香气的餐厅。
这里的厨师几乎全天都在烹饪。除了集中用餐时间,其他的时候也经常有囚犯过来端着餐盘吃饭看电视。
典狱长说得没错,这座监狱里的囚犯还真挺喜欢食堂的。
但奎泽尔医生只关心怎样能让他的酗酒者互助会早点解散——也就意味着让参加的囚犯都早日通过治疗方案才行。
晚餐前的最后一期戒酒会参与者们都已经就位,奎泽尔医生立刻从中选了一位。
“你,可以开始了。”
被点中的囚犯微微一愣,但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看起来已经不是第一次参加戒酒会了。
这是一位穿着深橙色囚服的重刑犯,说话声带着浓重的鼻音,皮肤油腻而黯淡,带有明显的酗酒特征。
“这是我第七次参加戒酒会了,”他响亮地擦了擦鼻子,“也是我第三次入狱……每一次都是因为醉驾,酒瘾像跗骨之蛆一样跟随着我,一次又一次地将我拖入这个深渊……”
奎泽尔医生十分不耐烦,竭力压抑着自己的感情:“那么,你现在感觉已经没有任何酒瘾了,对吗?”
酗酒囚犯迷惑地揉了揉眼睛:“不,医生……我的意思是,我摆脱不掉它。”他眼眶渐渐变红,“我尽力了,医生。可每当我陷入迷茫之中,就只有痛饮才能让我摆脱片刻的自责,我……我这次入狱是因为一场车祸,一整个家庭在火海中离开了人世……”他突然开始嚎啕大哭,“医生,其中还有一个两岁的孩子……”
奎泽尔医生深深吸了口气:“那么……你现在感觉好一点了吗?”
“不,医生,”酗酒囚犯哭着说,“我无法原谅自己,我不该从那场惨剧里活下来……”
奎泽尔医生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她突然抓起唯一一把空置的椅子,在手里掂了掂分量,满意地用尽全力抡在了刚刚发言的囚犯头上。
脆弱的头骨发出咔嚓一声脆响,紧接着沉重的躯体倒在血泊里,囚犯不省人事的脸上仿佛还带着难以置信。
奎泽尔医生一脸轻松地呼了口气。
“这个要求还算简单,”她高兴地说,“我想我应该帮到他了。”
原本喧闹的食堂顷刻间鸦雀无声,警卫的目光看向地面上正在缓缓向外扩散的血泊,囚犯中间出现了接连不断的喉咙滚动声。
“好了,下一个。”奎泽尔医生满意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