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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典羽故意不去看斯塔克。
但仍然从车窗玻璃上看到了他反射出来的困惑神情。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橘黄色的路灯稀稀落落地分布在道路两旁, 映得车窗忽明忽暗。
沉默在两人中间蔓延, 张典羽不禁咳嗽了一声。
斯塔克最近帮了他不少忙,而他似乎给斯塔克添了不少麻烦——虽然大多都是对方由于社会责任感主动找上门来的, 或者是那个智障法案造成的。
但总算跟他脱不了干系。
“至少,”斯塔克说, “我总应该知道他的名字?”
距离他“听说”自己有个儿子,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他甚至还不知道那个孩子的名字——生活似乎总能比你想象得更加离谱。
张典羽:“……”
他发觉斯塔克似乎误会了什么。
在对方看来,他好像有点不愿意透露法案的名字——但实际上张典羽说的是他也不知道。
不过这句话听起来确实像是一句敷衍的气话。
而法案说不可能告诉斯塔克自己的名字就更简单了——他首先得有个名字才行。
“我很愿意告诉你他的名字,但我想,也许应该由那个……男孩,亲自对你说出口更好一些。”张典羽一本正经。
斯塔克沉默了一会儿, 也点了点头。
张典羽松了口气。
“那么, 典狱长先生——能够告诉我您是怎么收养他的吗?”斯塔克让自己的人工智能管家通过“各种途径”查找过了关于那个男孩的资料,但却完全是一片空白,否则他也不至于连个名字都无法得知。
并且他也试过通过典狱长的收养手续来找到男孩的相关资料——结果发现他们所谓的父子可能只是口头上的收养关系, 并没有正式记录在册。
而最关键的问题是,丽塔小姐的资料上也显示她并没有一个儿子。
并且这位丽塔小姐的档案看上去很像是个假身份——而且她的出生地和现居地就在无题镇。如果她的人生轨迹真如资料上所言, 那么斯塔克可以肯定自己这辈子肯定没机会跟这位“自己儿子的母亲”共度一夜的机会。
张典羽看着斯塔克望过来的目光, 感到自己的面部表情有些僵硬了。
他思索了片刻,决定试探着引导斯塔克找寻真相。
“事实上,我也说不清楚,只不过是突然有一天, 我在办公室里发现了……我有精神病。”
张典羽:“……”
他现在只想把法案的脑袋按在地上摩擦。
斯塔克沉默了片刻:“我明白了。”
张典羽:“?”明白个鬼啊!
然而前方已经远远可以望得到斯塔克工业园四周的探照灯,斯塔克也没有再继续发问。
法案乖乖地在张典羽的房间里等他们回来,让斯塔克特意准备的佣人和保姆都闲得有点无聊——这位被斯塔克先生吩咐要悉心照顾的小朋友就这样在房间里坐了一整天,看上去好像有点毛病。
在张典羽打开房门的一瞬间,就看到漆黑的房间里仿佛有两盏蓝莹莹的小灯在望着他。
“你完成了。”男孩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不带一丝波动。
张典羽:“……”
他默默地打开了旁边的灯。
虽然他明白法案的意思是在说他的任务完成了,监狱的负资产状况也结束了——但这看上去依然有些惊悚。
柔和的灯光照亮了房间,张典羽打算关门的时候才发现斯塔克站在自己身后,只能沉默了一下将他请了进来。
法案盯着走进来的斯塔克,面色不变。
斯塔克清了清喉咙,瞥了一眼旁边的张典羽,仿佛在求助。
张典羽只能也咳嗽了一声,然后假装没看懂斯塔克的眼色。
法案拿起了电话:“你们看上去需要叫医生过来。”
斯塔克:“……”
他走过去拿过法案举起来的电话听筒放了回去,然后蹲了下来望着法案的眼睛,刚准备开口,就听到法案说:“不必担心,我看得清你的高度。”
斯塔克深深地吸了口气,决定长话短说。
“你确实是我的儿子。”
法案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斯塔克沉默了片刻,他总觉得自己不太擅长处理跟小孩子之间的关系——而现在他终于确认了,就是这样没错。
“既然如此,我想我们应该互相认识一下。”斯塔克突然伸出手,“我是托尼,你呢?”
法案盯着男人专注的眼睛,微微偏过头,似乎在思考。
张典羽期待地望着面前的场景,希望能够看到法案说“我是精神病”的场景。
“我是法案(bill)。”男孩回答,伸出手一本正经地跟斯塔克握了握。
张典羽:“……”他要跟法案好好谈谈这个双重标准的问题。
斯塔克微微一笑:“好的,比尔?”
男人回过头对张典羽自信地眨了眨一只眼睛,张典羽只能回以一个僵硬的微笑。
虽然能够让斯塔克逐渐接近真相是件好事,但还是不能减少半分他想将法案的脑袋按在地上摩擦的心情。
“所以,丽塔是你的妈妈?”斯塔克装作不经意地问,“你一直跟她在一起吗,比尔?”
他还记得昨天早上那个令人迷惑的场景,男孩突然说丽塔小姐不是他的妈妈了。
法案迅速地摇了摇头:“不是。”
这个回答既有些出人意料,又有些在斯塔克的猜测范围之内。
“那么,是谁陪着你长大的呢?”斯塔克试探着问。
“是你。”法案认真地回答。
斯塔克微微一愣。
张典羽决定打断这个令人摸不到头脑的对话,以免钢铁侠先生开始陷入头脑风暴。
“斯塔克先生,时间已经不早了,不如我先带着‘比尔’回监狱里去吧。”
资金问题解决,他就要回去想办法扩展一下监狱的用地范围,准备接收法案所说的接下来那批超能力罪犯了。
这个问题估计还要让他头痛一段时间。
毕竟在骤然失去自己依赖的超能力之时,无论是拒签法案的超英还是借题发挥被镇压的超级罪犯们,都难免会陷入恐慌,进而制造一些麻烦。
虽然这几天通过装修订单撑了下来,每月的拨款也即将到账,但仔细算一算就会发现资金仍然很紧张。
没想到斯塔克丝毫没有被迷惑,在听到张典羽的话之后,他的注意力猛地从法案转移到了他的身上,回身迅速地关上门。
张典羽:“……”斯塔克记忆力还挺好——也怪他今天的尝试,以至于不小心又提到了精神病这回事。
斯塔克露出笑容:“是这样的,典狱长先生,我联系了班纳,他认为丽塔小姐这几天将监狱事务处理得很好,您完全不必担心,可以尽情享受自己难得的假期。”
张典羽沉默了。
还不是他每天晚上远程加班处理的监狱事务。丽塔在无人操控的状态下也就只会像挂机典狱长一样按照规程行事,并且原地转圈而已。
为了不引起班纳——甚至还有莱克特等人的怀疑,张典羽并没有让丽塔在办公室里转圈。他甚至在砌墙之中还要远程观察着丽塔的界面,一旦有人进入办公室,他就要同时操控着丽塔进行交流。
好处是迄今为止还没有人对丽塔产生怀疑——他的意思是,尽管他可以从气泡上发现很多人似乎对丽塔这位代理典狱长不是很信服,但至少没有人看到她在办公室里转圈,也就不会产生这方面的疑问。
另外,他发现丽塔的属性可以对囚犯造成更好的镇压效果。虽然当张典羽出现在囚犯中间的时候,监狱中原本那些“囚犯”也会陡然间鸦雀无声,并且对他的到来瑟瑟发抖,但他发现这对于b区那些真实的人类囚犯似乎不起作用。
直到有了丽塔。
丽塔的身上有一个“司法恐惧”光环,这似乎是一个类似于被动技能的东西,只要在她附近,囚犯们就会自动偃旗息鼓。
为了试探这个被动技能光环的效果,张典羽每天晚上在结束了一天的搬砖之后,都会躺在床上操控丽塔去牢房和禁闭室巡视一遍。
随即游戏面板上方的监狱危险评级就会下降两个感叹号,但与此同时,他发现囚犯们头上冒出的气泡里问号也增加了。
张典羽决定无视这些问号。
好处是这两天红骷髅和逃跑的九头蛇都被送了回来,直接押入了禁闭室——在丽塔的司法恐惧光环之下,他们似乎暂时没有躁动的迹象。
并且,这也意味着隔壁的青少年管教中心任务即将完成,张典羽马上可以招收员工了。
“另外,我想请您帮我一个忙。”斯塔克突然对张典羽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典狱长先生能够代我向丽塔小姐要一份dna样本。无论如何,我需要确认她是否是比尔的母亲。”
张典羽还没回答,法案就摇了摇头:“我不具备她的基因。”
斯塔克愣了一下,但又很快地接受了这个设定。毕竟是托尼·斯塔克的儿子,即使看上去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也不可能真的是个智障——顶多是精神好像不太正常。
“你知道基因?”
法案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斯塔克微笑了一下,试图引导男孩说出实情:“那么,比尔,你觉得你身上另外一半基因来自谁呢?”
法案看向了张典羽。
正在旁边看热闹的张典羽僵住了。
他面无表情地瞪着法案,希望不要听到自己想象之中的那个答案——他明明与法案长得不怎么像,几乎所有人都第一时间默认了法案是他的养子。
接下来,法案又把脑袋转了回去,认真地望着斯塔克:“是典狱长先生。”
斯塔克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