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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你的与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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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有千千结,公子世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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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晚不知道走了多久,简薇迷迷糊糊睡着了,等到醒来已经到了一座驿站,完颜亮将马交给驿站仆从,带了她进屋。

    简薇不自觉地警惕起来,他看着她狐狸一样审视的目光,觉得甚是可爱,不由说道:“放心,我现在累的很,没有心思。”

    简薇悄悄松口气,他像是见不得她那轻松自在的样子,马上又说:“就是我想怎么样,你能怎么样。”

    她看他有些皮赖的神色,完全没有初见的冷漠模样,眼角含着促狭的笑意,忍不住学了他的样子回嘴:“那我想怎么样,你能怎么样。”

    他眼角的笑意消失了,眸子颜色变得深沉,洁白的毡帽在烛火中明灭不定,她心里后悔不迭,何苦又去招惹这个家伙。

    他上前一步,才要说什么,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纷乱的马蹄声,只听到驿站仆从那恭敬的迎接声:“几位大人里面请,不知几位大人用过膳了吗。”

    门被推开,只看完颜雍带着一堆人大大咧咧的走进来,他随意打着招呼:“亮兄,你跑的还真快,我可是紧赶慢赶才没有掉队。”

    再一转头,看了看简薇:“赵姑娘也在呢。”他们都只当她是赵芸,她不知道如何解释,也懒得多说。

    他这一称呼,完全变了味道。

    简薇偏头冲他笑了一下算作回答。

    她这算是第一次认真看清完颜雍,他眉目清朗,从容华贵,星眸剑眉,难得满面亲和之态,却又显得沉静明达,完全不似完颜亮的那傲慢多疑的性格,当下,便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完颜雍略一点头算作回应,坐下来絮絮几句闲话,这才说道:“自三月间,圣上命百官详定仪制,恰宋国建炎夫人逝于五国城。元帅担心将军人手不够,特命我前来协助将军办理此事。”

    他一本正经的说完这些官腔,便直了身子,等着完颜亮回答。

    完颜亮道:“有劳。”

    三人一起沉默,等驿站仆役上了炒米,煎饼,肉盘予等饭食。

    简薇看着这些东西皱了皱眉头,又安慰自己,虽然看着粗犷,倒真是原生态,没有一点添加剂,十足的安全绿色。

    草草吃完,完颜雍唤了驿卒来安排房间,完颜亮看了看他,竟也没有多说什么,三人便各自随仆从去休息。

    当夜简薇独居驿站一处偏房,她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虽想逃跑,但是那完颜亮亲自在前后院安置了人马,她没有必然的把握,不敢轻举妄动,最后索性披衣走出屋外,月已西斜,门旁种了一棵丁香树,只闻着那香气酣甜醉人,心里似乎也不再那么迷乱。

    忽听得背后有声响,却是完颜雍执着一壶酒,立在那墨色的柱子旁,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竟靠的一盆花倒了地。他长身玉立,虽是夜里,却如阳光下一样让人不可逼视,见简薇回头,他笑着说:“虽说眼下是春天,但夜里也怪凉的,你要是生了病,回头元帅准得问我。”

    他这话说得直白。简薇看了他一眼,说:“那又不是问我。”

    他笑了一下:“原来你真是故意的。”

    被他这么一说,简薇心里有点不自在,她本能的想解释:“不过是一个弱女子想保全自己罢了。”

    完颜雍喝了一口酒,道:“那你真是选错了人。”

    简薇想起之前完颜亮说的,心下黯然,不再说话。两人一下都沉默,只一起看那丁香枝叶扶疏间落下的点点月光,简薇伸出手去,手上的翡翠玉镯波光流转。

    完颜雍又想起什么似地补充说:“元帅说此去五国城,也算是给你个恩典,去见见自己的亲人。”

    他絮絮的讲起五国城的近况,像一个最称职的导游。简薇怔怔的看他,一时竟出了神,他的目光温和,眸子在漆黑的夜里闪亮着。

    他头戴翻毛白狐皮帽,身穿窄袖胡服,领、袖等处还露出一寸长短的皮毛,甚是精致。腰间佩带着未取下的箭囊,下穿套裤革靴,还是刚到驿站的骑装打扮,但毫无刀霜之感,反而让觉得温和亲切。她不自觉的想起完颜亮,他们有着同一种血液,他们却是如此不同。

    她盯的久了,完颜雍忽然一笑。恍若清风扶柳,旭日探花。

    简薇一时心神恍惚,忙收回目光,只扯了别的,俩人从花草说起,漫无边际,最后说起南宋高宗皇后邢秉懿之事,简薇感叹道:“当年,我们刚刚北迁至此,曹勋逃回南方,临行之前,邢秉懿给了他一只金耳环,请他转交给高宗,说道,希望自己能像这只耳环一样,与他早日相见。等了十二年,等到油尽灯枯,不过一场旧梦罢了。”

    她触动心境,叹气道:“自上京至临安,隔着茫茫五省,长江黄河,沙漠沼泽,万里山峦。南逃,对她们来说,不过是场噩梦吧。”

    完颜雍又饮一口,说:“向来人说,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简薇看过去,说:“战争也就是帝王的娱乐,可是殃及的却是无辜的百姓。”

    完颜雍迎视她的目光,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少女,但是那从容悲悯的神色,让他想起了辽阳萨哈连乌拉江畔青灯古佛下的母亲。

    他十二岁父亲去世,由母亲李氏教养长大,李氏性格温柔坚韧,聪慧善良,极有主见,为了不遵从金国兄终弟及的习俗另嫁他人,等他入了军营,便到了寺庙出家。

    他自幼精于骑射,国人推为第一,只母亲每每提点,切勿骄矜自傲,他总是记得母亲看他是那骄傲又落寞的神情,必定是想起了父亲吧。

    待到十六岁后,他便在梁王金兀术手下为将,见母亲次数便更少了。只有母亲的神态依然刻在心底,从容不迫、仁慈敏慧。

    他不自禁的说:“由来如此。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军之后,必有凶年。”

    说罢,不由又灌了口酒,一股辣劲涌过喉咙,他觉得全身一暖,转过头,按捺心下的不明情绪,说:“回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