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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去冬来。
孙骆涯在后峰的竹林内,练拳已练了个季节交替。
四五个月过去了,孙骆涯的体魄基本上已经被孙希平给打熬成型。那几箱子珍贵的药材,如今也基本上见了底。
对此,孙希平也没有任何心疼这些宝贵药材的意思。在他看来,自己儿子的体魄,比这些世上极其罕见的药材不知道值钱多少。话虽如此,可如果没有这些药材在一边改善孙骆涯的体魄,或许孙希平打熬他体魄的时间,还要再久一些。
此消彼长,有了失去,才会有所得。
如今,孙骆涯体魄初成,就算在大冷天,光着膀子也不觉得冷。当然,要是刮起了刺骨寒风,那他多少还是要穿几件衣服的。
几个月下来,孙骆涯的马步扎的愈加结实沉稳,出拳之时,不再有一开始的僵硬,反倒伴随着出拳,还有气劲与空气摩擦。
一如十几年前一样,孙希平教给孙骆涯的练拳方式,除了扎马步,就是不停地向前挥拳。那一年,孙骆涯光是练基本功就练了一整年,直到第二年弃拳练剑才停止。
现在他重新把拳给捡起来,心里就在想着,这次一定要把拳练好。不把拳练得比孙希平的拳还要快,那他以后拿什么去找那个毁了容的人报仇?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十五年前的那一幕,孙骆涯犹记在心。
不知不觉,当天空飘落下第一朵雪花的时候,孙骆涯今天已经练了一千拳了。他大口喘着粗气,气体从他嘴巴里飘出,渐渐形成一股肉眼可见的白气。
孙骆涯伸手接住那朵飘落的雪花,雪花落在布满汗液的手心上,瞬间就融化掉了。他抬头看了看天,竹叶落尽的青竹林上空,陆续有雪花洒落。
天气越来越冷,随着这些雪花的飘落,今夜的角鹰山,肯定会特别的寒冷。虽然不知道今晚的雪会有多大,会不会将角鹰山覆上一层厚厚的白霜;但扬州城里,恐怕又有许多衣不遮体,餐风茹雪的流浪野民,冻死在了这个严寒雪夜的街头。
孙希平远远走来,命令死士搬走了林子里的茶桌和椅子,就连相应的茶具茶炉都一并搬走了。眼看着就要下雪了,他可不想自己平日里虚耗光阴的茶具被今晚这场雨雪给糟蹋了。
看着那位从竹林上方收回目光,回过头来继续练拳的男子,孙希平嘴角咧了咧,道:“今天拳就练到这里吧,晚点儿我带你去狩猎。”
孙骆涯出拳停了停,扭过头,道:“狩什么猎?”
孙希平意味深长的一笑,“到时候就知道了。”
孙骆涯见他离开,也就没过多追问,兀自练起了拳,任凭汗液浸湿衣衫。其实,有一件事他挺在意的。自从孙希平决定给他打熬体魄开始,他就觉着孙希平对他的态度,好像突然就转变了一样,哪像以前对他客客气气的。
不过,孙骆涯并没有在这方面太感在意。不论孙希平对他的态度怎么变,他对孙希平的态度始终不会变。对一个害他的娘亲惨死的男人,还有什么好的态度可言?
在左右手共计挥拳了三百拳以后,孙骆涯终于是停下了挥拳的动作,撤去了马步的架子,在冰凉的泥地上歇息了会儿,然后就朝竹林外走去。
离开了竹林,这才发现竹林外已经是小雪飘飘,角鹰山上被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白棉。孙骆涯行走在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上,陆续留下了一连串大小匀称的脚印。
回到了自己的院落,孙骆涯先去自己的卧室里找了些干净的衣物,然后就走向了医庐小院。小院不大,一座医庐,几乎占据了所有的地方。不过,怎么说这也是“院中院”,能在魔教少主的院落里有一席之地就已经很不错了。
望着那座披上白衣的茅草医庐,孙骆涯的心里竟有了些莫名的感觉,鼻子间飘荡着的浓郁药香,洗涤着他那略显疲惫的大脑。闻着这些有着安神作用的药香,心神宁静的孙骆涯走进了医庐,看着那位在医庐里不断忙碌的倩影,他的心里头却突然有了些心安。
“雅儿姐。”
“啊?你来啦!”
看见来人,孙雅儿有些吃惊地说道:“公子,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是教主让你回来的吗?”
孙骆涯笑着点头,然后伸手指了指屋外,道:“外面下雪了,他让我早点回来。”
“什么!”
“外面下雪了?”
孙雅儿一听,脸上很是吃惊,放下了手头的工作,赶紧跑到屋外一瞧,发现蔚白的天空中,此时正飘零着一朵朵小指大小的雪花。
雪花虽然不是很大,但确实是雪花,入手即化,这让孙雅儿的情绪略显激动。
回到屋里,心情明显不错的雅儿姐,嘴里哼着孙骆涯熟悉的小曲儿,着手给他置办药浴。
经过数月的频繁打理,孙雅儿如今一个人,就可在短时间内将孙骆涯所需的药浴给置办出来。
调试好药浴的水温,孙雅儿就服侍她的公子,宽衣解带。几个月的相处下来,原本羞涩赧颜的魔教少主,也终于是习惯了这种原本就该有的服侍对待。
孙雅儿虽是他的通房丫鬟,可十几年来,孙骆涯一直把她当自己的姐姐对待。从未有过什么逾越之举,更是与她时刻保持距离,像如今这种宽衣解带的活计,十多年来,基本都是孙骆涯自己做的。
事实上,咱们的魔教少主在异性面前,实在是没那个面皮把自己脱光光。不过,在前几个月的打熬体魄过程中,一开始的几次孙骆涯都是被直接打昏迷的,那时候他的衣服裤子都是在昏迷中就被孙雅儿给扒了个精光。之后,久而久之,他在孙雅儿的面前也就都习惯了。
习惯成自然。如今,就算面对面的看着孙雅儿把自己的衣服扒光,还要被她在自己的身上揩一下油,都不会让咱们的魔教少主面红耳赤了。甚至他还会在自己的雅儿姐面前,讨论自己的皮肤是不是以前要黑了许多,触感上是不是也比以前要粗糙了些。
褪去衣物,孙骆涯就浸泡在了药浴中,感受着药浴里的强劲药力,不断冲击着他的肉身,这让孙骆涯的体魄在改善变强的同时,还能加强锻炼他的意志力。
这桶由数多名贵珍惜的药材汇聚成的药浴,其中药力的霸道程度,足以将一整头牛活生生的胀死在桶中。这种大补的药力,对寻常武夫来说,只可远观,而不可亲身试验,否则一命呜呼矣。
泡过了药浴,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孙希平就派人来传话,说他已经在角鹰山的山门外等着他了,要他赶紧去山门口找他。
孙骆涯晚上本就无事,于是也未曾多想,在死士的引领下,来到了角鹰山的黑漆大门外。
刚开始见到孙希平的时候,孙骆涯的确是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只是一会儿时间没见,这孙希平竟然都已经披上了一件貂皮。
见他手无寸铁,孙骆涯皱着眉毛说道:“你不是说要带着我去狩猎?既然是去狩猎,那你为什么不事先准备好弓失和刀剑呢?”
孙希平不以为意,笑了笑,朗声道:“吾辈武夫,既是纯粹之武夫,又何须兵器傍身?吾辈武夫,全身上下都是兵器,只不过……得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听孙希平说了些云遮雾绕的东西,孙骆涯的心情还算可以,并不算差,当即脾气也没发作,索性就跟着孙希平走上一遭。
下山时,有角鹰卫的人跟着,直至他们两人走到了角鹰山的山脊处时,这队背负长弓的角鹰山死士,她们的身影突然就消失在了那两个人的感知范围之内。
一路上,孙希平跟孙骆涯说了些出拳时的要诀,说腰马合一的时候,挥打出去的拳才会劲道更足,劲力更猛。听得孙骆涯一阵天花乱坠,就差脱口而出说他“吹牛”了。
孙希平一瘸一拐走得慢,孙骆涯为了配合他,故意落下了步子。他们刚走到山脊处的时候,其实孙希平就已经懒得走了,想坐马车赶路。不过,后来他想了想,自己都已经走了一半了,再去坐马车的话,那叫什么个事。
于是,孙希平就又忍着头皮,领着孙骆涯往山下走。
几个时辰后,天也渐渐黑了。
孙骆涯和孙希平两人,在角鹰卫的护送下,终于是下了角鹰山,来到了角鹰山的山脚。
不过,很快的,他们便来到了山脚处,听到了有句声音粗犷的男子言语:“啧啧,真他娘的不痛快,好端端的怎就无故下起了雪来?”
“是啊是啊,也不知道这老天爷怎么想的,居然在这大冷天的天气里下场雪折腾我们。若没了这场雪,咱们傍晚劫的那场镖,就不会失手。要不是这场雪,咱们的三弟也就不会被‘总投镖局’的镖师徐罗英给杀了。”
“就是说啊……”
“去他娘的老天爷!尽坏咱们的大事,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