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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到半个时辰,曲红莲就拿出了解药,替孙骆涯解去了蛊毒。
定身蛊的蛊毒解去,孙骆涯就感到浑身一热,然后体内的毒素就随着汗液从肌肤表面分泌出来。
孙骆涯大汗淋漓地又回到了市集广场那边,他看着地上那具被自己砍去四肢的无头将军。现在宛若死物一样,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听曲红莲说,自己之所以能用刀砍断鬼将的手臂,那是因为恰巧那个时候,曲红莲的蛊虫咬死了鬼将体内原有的那只蛊虫,从而使得鬼将没有做出任何的防备,这才让自己有机可乘。
孙骆涯仔细一想,曲红莲的话的确有她的道理。
他先前见过无头将军单手掰断衙役的刀刃,想来这头鬼将的体魄强健程度,相当不俗。归根结底,不管他有没有斩去这头鬼将的四肢,它其实都已经不能残害百姓了。
鬼将的控制权已经被曲红莲拿到手,所以才会有曲红莲的“宠物”一说。
想来想去,孙骆涯还觉得自己挺对不起人家姑娘的。
若是拥有鬼将这头强悍的打手,任寻常人等也不敢随意招惹。
不过说到底这头鬼将还是过于招摇了,一是没了头,二是没了两条小腿用膝盖骨走路,就算孙骆涯不顺势砍断四肢,这头鬼将也不能大白天的带上街,不然会惹来恐慌。
这时,孙骆涯听见了极其细微的“窣窣”声。
声音是从鬼将身体里传来的,
他定眼瞧去,只见一只小指大小,毛发雪白如同蒲公英一样的虫儿,轻飘飘地从鬼将的颈项处飞出。
虫儿的两边各有两根像是细线一样的白绒翅膀,上下扑腾,带动着滚圆的身体,动作滑稽,也不知这四根绒毛翅膀是如何支撑起它那蒲公英般饱满的身子在半空飞行。
名字就叫“蒲公英”的蛊虫,在半空中飞行,一会儿上,一会儿下,看起来十分勉强。
不过它还是飞到了随后赶来的曲红莲的肩膀上,四根绒毛翅膀收回白绒绒的毛发中,那一动不动地待在曲红莲肩膀上的模样,倒越来越像是朵蒲公英了。
曲红莲看了眼自己肩头上的小家伙,皱了皱小巧的鼻子,嬉笑道:“乖啦,有赏。”
听罢,孙骆涯就见曲红莲从她那件紫色裙带里,取出了一枚黑色的细小颗粒,抛向了蛊虫蒲公英。蒲公英瞧了眼空中的“饵料”,两根绒毛触手分别从毛发中伸出,抓住了米粒大小的小颗粒。
这时候,孙骆涯才看清,原来这枚米粒大小的黑色颗粒,其实是另一只蛊虫。
蒲公英蛊虫将这只黑色的小蛊虫塞进了它那长长的绒毛中,也不见它如何露出嘴巴,毛绒绒的身子就一抖一抖的,像是人在咀嚼食物时,嘴巴一动一动的样子。
没过多久,这只小指大小的蒲公英蛊虫停止了嚼动,过了会让,它又伸出了那四根细线绒毛般的翅膀,带动着它的身子,在空中上下晃动着飞行,直到飞入了曲红莲那件紫色长裙的后衣领后就消失不见了。
曲红莲道:“如今蛊虫离体,这头鬼将就又变回了一具尸体。”
子兔看了眼躺在地上,被砍去四肢的无头尸体,朝孙骆涯问道:“少主,需不需要属下处理掉它?”
孙骆涯摇摇头,道:“就这样放着吧,也好让扬州城的百姓知道,那头近日来杀人如麻的无头将军已经不能再作恶了。”
子兔点点头,不再多言。
孙骆涯转过身子,看向那片倒塌的高台废墟。绝大部分的木头都还是用绳索牢牢捆绑在一起的,并没有完全零散出来的样子。
说到底,这座木架高台之所以会倒塌,还是因为底座比较最重要的几根木头,被无头将军拿衙役的身体撞断了。
废墟中,有一道黑影在胡乱舞动。
孙骆涯定睛一看,却是那大难不死的陈县令,此时大半截身体被压在了木头下,那胡乱舞动的黑影,是他那两只幸免于难的手臂。
陈县令被压在木头废墟下的情景,倒是让孙骆涯想起了曾在神话小说中看过的孙大圣被压五指山的场景。两者颇为相像。
孙骆涯走上前去,来到那位陈县令的面前,蹲下身子,低头看向那位留着八字胡的父母官。
听他道:“大侠,求求你……求你救救我吧。我保证,只要你救我出去,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陈县令看着眼前的男子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脸上立即露出了慌乱的神色,他连忙补充道:“只要大侠肯救我出去,我不仅给钱,还把扬州城所有的珍奇古玩都寻来给大侠。不要古玩钱两,那我就以父母官的名义,把城里所有好看的女子都选来服侍大侠。”
“大侠,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求你了,大侠,救救我,我不想死。”
孙骆涯听陈县令絮絮叨叨的说完了全部好处,他的脸上非但没有流露出喜色,反倒是皱了皱眉。
这一幕,落在了陈县令的眼中,更是让他惊慌失措,全当时以为自己开出的条件还不够好。然后他又说道:“要不这样,我替大侠与京城那边的人说道说道,为大侠买个官……”
忽然,陈县令的眼中尽露惊恐的神色,他颤颤巍巍地说道:“大……大侠,你这是做什么?”
孙骆涯一语不发,从地上站起身,缓缓抽出腰间的长刀,俯瞰着地上那位县令。
他原本是打算帮帮忙,将这位父母官从废墟中救出来的。
不过在他听了这位父母官一开口就是许多利益的时候,他就想起了扬州城坊间的传闻。
都说这位陈县令是个贪官、狗官,仗着权利,在城里无恶不作。就连天九赌坊,似乎也是因为给了他贿赂的钱,这才免遭被封杀的情况。
最主要的,还是孙骆涯想起了当时在高台上救下徐罗英父女时,徐思雨对他说的那一句话,“孙骆涯,我恨你!我恨不得啖你肉、饮你血……”
他那时候明白了一个道理,不是什么人都应该救。有些人,救了,还不如让他死了。
眼下这个陈县令就是如此。
孙骆涯曾经在天九坊中赌钱的时候,听说过不少关于这位陈县令的事迹。都说陈县令是恩将仇报之人。
如果他今天救了这位陈县令,先别说陈县令会不会把先前许诺的东西给他,光是让其出来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全城张贴他孙骆涯的通缉令,命人捉拿他。
这种事换做别人,孙骆涯可能不信。
不过换做是陈县令的话……
“呵呵。”
他冷笑道:“老天给你做回人,硬是被你活成了狗,来世你就好好当条狗吧!”
手起刀落。
陈县令只见眼前白光一闪,他的眼中就只剩下黑暗了。
孙骆涯看着那颗“咕噜噜”滚落在地上的头颅,情绪没有多大变化,面色如常地抖了抖手里的刀身,将刀刃上的血迹甩落在地,这才收刀入鞘。
曲红莲和子兔等人看着她们的少主杀了一地的县令,脸上并没有露出责备或是抱怨的神情,反倒是多了一丝的赞赏与笑意。
有些人,生来该死。
只是这个世上,唯独少了行刑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