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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鉴宝阁二楼,大有豁然开朗之感。
鉴宝阁二楼不同于鉴宝阁一楼,二楼不曾摆放与一楼一模一样的黄花梨木柜,就连最基本招待人的木制吧台也没有。
偌大的一层楼,自从上了楼梯起,就是空荡荡的一片。
楼里放着一把藤摇椅,一位骨瘦如柴的白发老人裹着件黑色大氅深陷在椅子中,闭着眼,在地板上一摇一摇的来回晃荡着,悠闲惬意。
楼中,除了一人一椅之外,在西北角的角落里,还摆放着大大小小十余只红底金边的木箱子。
孙骆涯随意瞥了眼,便听楼内响起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他顺着声音看去,意料之中,是那位躺在藤摇椅上,闭眼休憩的老人发出的。
孙骆涯朝老人所在的那个方向,抱了抱拳,道:“晚辈见过宋仁骥宋老前辈。”
肖汉身为死士,实际上只需对魔教教主与魔教少主两人恭敬即可。况且一般来讲,死士都在暗处,这种场合也不该出现的。不过肖汉与寻常的死士不太一样,故而在孙骆涯行礼之后,他也朝老者那边抱了抱拳。
老者始终躺在藤摇椅上,以他的仰躺姿势也不一定能看见肖汉行礼。但这是两码事。肖汉行了礼,看不看在他。他只求问心无愧。
“来啦?”老者的声音悠悠传来。听起来轻飘飘的。
孙骆涯走了过去,嘴里也客套地说道:“宋老爷子今天咋这么闲?”
“自从来了你们角鹰山的鉴宝阁后,我每天都这么闲。”老人毫不客气地说道。丝毫不给这位魔教少主面子。
孙骆涯似乎也早就习惯了老人的态度,咧了咧嘴,道:“我听说今日送来了荆州与徐州的贡品。所以这就来鉴宝阁瞧瞧,想着这会儿你与杨老前辈应该正在鉴定宝贝。谁又能想到,你与杨老前辈竟悠闲地打瞌睡。”
老人冷笑道:“你这是在怪我和杨老头没替你们角鹰山干活喽?”
也不等孙骆涯开口解释,老人已经从藤摇椅上坐了起来,“孙小子,你要知道我与杨老头跟你们角鹰山只是合作关系。随时都能离开你们角鹰山,况且,什么时候干活,什么时候不干活我们说了算。”
孙骆涯笑了笑,也没多说。
老人冷着脸,盯着楼里的那位俊美男子看了眼,“再者说,以你们十二座分坛每年上贡的‘宝贝’,在我和杨老头的眼里,算个屁宝贝,能有什么东西是真正称得上是宝贝的?”
老人语气不善,一旁的肖汉听了已经怒不可遏,寄人篱下还冷言冷语给谁看?他刚踏出一步,准备出手好好教训这个老头的时候。身前就被人给一手拦下了。
孙骆涯低声道:“不准动手。”
肖汉不解道:“少主,为什么啊?!这老头忒不是东西了,竟敢诋毁角鹰山。”
孙骆涯哑然笑道:“宋老爷子的脾气就这样。你听我的就对了。”
之后,他看向那位面色一直不太友善的老人,保持微笑道:“宋老爷子说的是,那十二座分坛也忒不是东西,都不知道年关的时候送些好宝贝上来。一年年的就知道玷污了二老的眼睛。我若当了魔教教主,先把他们私藏的宝贝给搜刮起来,让二老过过眼瘾。”
宋仁骥破天荒地笑道:“臭小子,就知道来老夫这里吹牛皮和拍马屁。”
孙骆涯学起了市井的无赖性子,嘿嘿笑道:“那啥,宋老爷子可否赏眼给小子我找几样像样点的宝贝?”
宋仁骥从藤摇椅上站起,宽大的大氅显得这位老人看起来不那么瘦消。
老人也没拒绝,说到底眼前这个小子他并不讨厌。前些年,这个小子来鉴宝阁玩的时候,都会顺便带上几坛好酒,这让他们这些驻守鉴宝阁却没有酒喝的老家伙们解了酒虫的馋瘾。
虽然他嘴上说自己与角鹰山只是合作关系,想不干就不干,这都是用来糊弄人的。可到底怎么说,这里是角鹰山,他对堂堂魔教教主孙希平定下的规矩,还是会遵守的。整座角鹰山,他们鉴宝阁的人,只忌惮孙希平一人。
要知道,当年不是孙希平要与他们万宝阁的人合作,而是他们万宝阁的阁主解向天要与孙希平合作。而且筹码是孙希平随便提,只要万宝阁有的。
当然了,当年孙希平提的是地宝经与天材录这两部奇书,而那解向天却是抱着孙希平的大腿一顿哭爹喊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孙希平给恶心到了,这才罢休。不然这两部奇书早就不在万宝阁,而是在角鹰山的摘星阁了。
角鹰山藏宝库中的黑金紫玉续骨膏与金蛟血肉再生散就是万宝阁作为筹码,给予角鹰山的。若不然,此等世间罕见的宝贝,真当那十二座分坛会舍得交出来?
而鉴宝阁一楼与二楼的杨林川跟宋仁骥二人,自然也是万宝阁给予的筹码之一。只不过杨、宋二人并非是作为无期筹码的,从他们二人来角鹰山那天算起,需要为角鹰山服役百年,如今才不过十六七年的光景。再者,以他们二老的岁数,说是服役百年,实际上指不定哪天突然就死了。哪能再活个百年,他们都不是武夫,也不是练气士,没有逆天延续寿命的本事,万宝阁将他们送入角鹰山,更有安享晚年的意思。说到底,这角鹰山也只有每年年关的时候忙活一下,其余时间除了睡觉还是睡觉。
这宋仁骥也就嘴上逞能,这点孙骆涯是心知肚明的。
前些年他来的时候早有领会,这么多年下来都已经习惯了。
早些年他来鉴宝阁一睹为快,刚上二楼就被这老头给训斥的体无完肤。不过好在他来之前,孙希平便大致与他说了鉴宝阁一二楼的鉴宝师的脾性。
在被孙希平打了预防针后,孙骆涯自然是能忍则忍,到后来还照样是在他这里弄到了些小玩意。比如有一次他拿了荆州唐门的一种名为“绿舌头”的暗器。
那次宋仁骥虽然也骂骂咧咧,对他一点也不待见,但还不是他给了一坛子酒,那老家伙就顺着台阶下,给他好脸色看了?
至于这名为“绿舌头”的暗器,实际上是一种吹箭。只不过箭上带了火毒。而这火毒也极为讲究。
“火毒”取自蛇类竹叶青的蛇毒,毒性虽不致命,但却会让中箭的这一小范围产生灼烧般的痛楚。而且肿胀迅速,若是时间拖得久了,中毒者周身会逐渐泛起一颗颗水泡,水泡之中虽不会化脓,但里面却是血水。
当然了,这“火毒”虽不致命的**有些晦涩。但凡是毒,对生命都是一种威胁。竹叶青的火毒虽不致命,实际上是指这种毒液在血液中扩散的速度并不迅猛,甚至毒液本身也不是剧毒。但是拖得越久,等到毒液充斥全身,是个人也会死。
可以想象,一个人的全身肌肤全部泛起了充满血水的水泡,而且灼烧感从一开始的小范围扩散到全身,即便你跳进了寒潭,也很难冷却掉这种从血液之中灼烧出来的痛楚。
当年孙骆涯就拿了绿舌头去后山狩猎,只不过当他看见那只野鸡的凄惨死状后,他就慌忙把这绿舌头给就地掩埋了,当然了,连同那头野鸡在内。
一头野鸡,活生生地变成一头血鸡,怎是一个惨字了得?
后来他听这宋仁骥说起,说是这绿舌头上的火毒,不是寻常的竹叶青毒液。而是二十年不死的竹叶青蛇王的毒液。要知道,一般的蛇类寿命仅在六年左右。可这二十年不死的老蛇王的毒……毒性自然要比寻常竹叶青的毒要厉害得多。
当时孙骆涯就给吓得一阵后怕,决定以后再也不碰吹箭这玩意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