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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到的声音,摸不到的背影,原来你在梦里】
卸下妆,换下华丽的晚礼服,低着头任由长发滑落遮住精致弧度美好的脸。
沈潇念看了眼停在路口的黑色轿车,默默走过去,驾驶位上的司机望着车窗外,他没有下车。
沈潇念很想笑,如果卸下一切华丽的装饰,她将会变的平凡,甚至卑微到尘埃之中。
你看,她的司机没有认出她。
已经接近午夜,繁华大厦中的舞会还没有结束,夜更深沉只不过代表富人们真正精彩生活的开始。
沈潇念往前走了很长一段路忽然回头又朝黑色轿车那走过去,自己开了后车门又“砰”的一声用力关上车门。
司机从窗外收回视线,讶异于车后穿着随意的女人,当他的目光停在女人精致的脸上时,才猛然回神意识到自己犯了怎样的错误:“沈总,您穿成这样,我……”
“开车。”沈潇念整个人的重心都倚在后座靠垫上,手将散落的长发全部撩至右肩,动作慵懒。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沈潇念已经紧抿双唇,闭目休憩,紧张的咽了口水发动引擎。
轿车驶入a市崇安区的别墅园,在一处二层小洋楼处停下,司机匆忙下了车替沈潇念打开车门,脸上带着过分刻意的笑。
“车送回公司,你、明天不用上班了。”沈潇念单脚踏地,随后从车内从容走出,没有去看司机的脸。
长久的沉默,车前灯的亮度让沈潇念眯起眼,适应之后才淡定走过司机身旁,步伐不做停留直径往前走。
司机的脸上写满错愕,从错愕中回神后一脚踹向车尾:“老子早他妈不想干了,你这样的女人简直是……”说这话的时候,沈潇念已经走过围栏内的小花园,手上门卡正放在门口的感应区。
司机骂骂咧咧启动引擎的声音并没有让沈潇念开门的动作有所停滞,自动感应门打开又阖上,屋里的灯一下子全部打开,一只长尾双色布拉多尔猫绕着沈潇念的脚踝转了几圈,发出愉快的类似呼噜的声音。
“tomo。”沈潇念蹲下身子摸摸tomo扁平的头叫了几声又往她身上蹭,瞪着那双深蓝色的眼睛看自己的主人漂亮的唇瓣一张一合:“人是世上最不可信的生物。”
赤脚踩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沈潇念似卸下所有包袱,整个人重重往宽大柔软的白色沙发上仰面一躺,原本已经回窝睡的tomo又轻盈跳上沙发,在沈潇念脸上舔了舔,最后在她脚边翻着肚皮睡的毫无形象。
沈潇念在酒会上并没有喝太多酒,但她还是觉得很晕乎,昏沉的想睡,但眼睛始终睁着无法入睡。
司机骂骂咧咧的话沈潇念不用听完,也知道对方到底说了些什么,无非是你这样的女人谁受得了,你这样的女人简直就是恶魔,就如公司职员在背地里窃窃私语说的:沈总要放在旧社会就是资本主义剥削者;法西斯;沈潇念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女魔头;她是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
第一次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沈潇念觉得很愤怒,但听到的次数多了,反而不痛不痒,并理所当然的认为这就是自己。
你管不住别人的嘴,但你可以管住自己的愤怒。所以沈潇念管住了自己,也更不遗余力的去剥削那些管不住嘴的员工。
沈潇念烦躁的翻了个身,身上的衣服让她觉得很难受,直接脱了身上衣服团了一圈扔进洗浴间的垃圾桶,开了花洒从头到脚的冲洗……
洗完澡,沈潇念反而更清醒,看着墙壁上水晶吊钟已经指向凌晨一点,她的目光扫到吧台处摆放的相框上,相框里一对男女笑的很灿烂,但那个女人不是她。
沈潇念将相框用力往吧台上一叩,咬牙:宋书行,你很好被惊醒轻柔叫了声,跳下沙发回了自己的窝,沈潇念关了灯,诺大的客厅陷入一片黑暗。
这是沈潇念的夜。
顾家宅,顾燎身子歪斜窝在柔软的沙发里,徐嫂接过顾铭启脱下的西装外套,往茶几上摆放的瓷杯里添上茶水。
顾铭启看了顾燎一眼:“你看你,坐没坐相,部队里待了这么久还是没半点兵样。”顾铭启的脸色不好,看顾燎的时候多数带着恨铁不成钢。
顾燎没有解释什么,反而更加放松了姿态,吊儿郎当的嗤笑:“嫌部队对我练的不够,那好办,继续把我送回去啊,也省得你心烦。”
顾铭启起身一脚踢在顾燎的小腿处:“既然部队没把你练成人样,那就不必回去了,明天和我去公司。部队不是你该一直待下去浪费时间的地方。”声音是冷的,这一刻顾铭启已经褪去对旁人的风度。
顾燎霍然起身冲着顾铭启吼:“五年前,你没有问我的意见,直接送我进部队,到现在你还要再安排我的人生么,你让我回来就回来,你当我顾燎是什么?”心里的愤怒在一瞬间被点燃,顾燎握紧的双拳上露出青筋。
片刻的寂静,只听得摆钟滴答滴答摇晃的声音,顾铭启一只脚已经踏上旋转楼梯,他背对着顾燎:“当你是我顾铭启的儿子,所以你的人生我来安排。”
“不要。”顾燎烦躁的扯开身上的迷彩服,重重往沙发上一甩:“你以为我顾燎还是五年前的那个任你摆布的废物?”
“顾燎。”顾铭启转身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手指向墙面上所挂的那副油画上:“你别忘了你答应过那个女人什么。”顾铭启的手紧紧握着楼梯扶手,叹息一声慢吞吞的往楼上去,背影苍老而孤独。
顾燎的神色停留在油画上,那上面画着优雅而迷人的女人,昏暗的灯光照在艳丽的油画上,画上女人的笑容似乎暗淡了些。
他紧抿的薄唇轻启:“你真可怜。”紧握的双拳缓缓松开。
徐嫂将沙发上的迷彩服整齐叠好,絮絮叨叨听似自言自语:“这是回来的多匆忙,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还有老爷的身体不如以前硬朗了……”
顾燎回头看了眼忙前忙后的徐嫂也不说话,军靴在楼梯上踢踏着上了楼,徐嫂话里的意思他不是听不明白,只是他不喜沉闷死板的生活,他体内跳动的活跃因子不允许他就这样毫无生趣的活着,所以他抗拒别人给他的生活,努力着,倔强的按照自己的想法肆无忌惮的活着。
烦躁越来越烦躁,顾燎踢开军靴,打开花洒,任由冰凉的水将他头发、衣服打湿,烦躁的感觉没有消减,反而在他最烦躁的时候,他想起了那只握住酒杯的手,那双手修长白皙摇摇晃晃,漫不经心的一倾,杯中红酒被灯光照的发亮,全部砸在黑色军靴上……
关了水,扯了身上湿黏的衣服,露出精壮的上身,匀称的八块腹肌让人移不开视线,水顺着刀削似的面庞往下滑落,顾燎自言自语:“怎么就没能记住那张脸呢?”
这是顾燎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