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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源镇牢狱内。
“......二十八、二十九、三十......”
“沈公子,你,你......”牢头老黄手里拿着蛇皮鞭,上面沾满了鲜血,“你还是早点交代吧!不要让我等为难,那吴狱吏......”
沈韩抬起头,他额头上、脸上满是鲜血,顺着下颌,流到胸襟前,将衣服染成血色。
囚衣上千疮百孔,早已经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呸!”
沈韩干裂的嘴唇却没有唾液,他这口唾弃反而牵动墙上的铁链叮铛响,从两侧的肩胛骨内,又顺着铁链流出许多黑色的血。
钻心的疼痛让沈韩难以忍受,但他死死的绷住嘴,绝不发出一声惨叫。
囚衣下,翻卷着泛白的伤口又迸出血来,一股难以忍受的痛苦袭上心头,沈韩终于忍受不住,松了口气,晕了过去。
“沈公子,你,你这是......快,快拿水来......”
牢头老黄见沈韩晕厥过去,他匆匆往外跑,端进来一碗水,这一碗水倒在慌忙中洒了半碗,但对于沈韩来说,已经弥足珍贵。
“咳咳......”
沈韩从昏迷中睁开双眼,口中又咳出许多血沫。
老黄见沈韩精神状态好转,悄咪咪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这沈韩可是吴狱吏亲自交代下来的,那是重犯。不仅被铁链穿了肩胛骨,而且手腕、脚腕也都被铁扣扣着。
吴狱吏吩咐他务必要撬开沈韩的嘴,但无奈这沈韩简直比石头还要硬,这让老黄很是伤脑筋!
“沈公子,你这又是何必呢?你不爱惜自己,也要考虑考虑在家的老娘吧......你......”
老黄又开始苦口婆心劝说,活儿难干啊!一旦今天的审问,不能让吴狱吏满意,那他......
“哗啦哗啦......”
一提家中的老娘,沈韩简直就像疯了一样,双手、双脚扯着铁扣,浑然不顾肩胛骨的痛疼,龇牙咧嘴向前拱来,如疯魔一般。
“好好......”
老黄吓得后退了几步,他有些害怕,“你冷静点儿,你冷静点儿,你娘安好无恙,无恙。我只是提醒你,如果今天白天你不交代,到了晚上,可是吴狱吏亲自前来,到时候......”
沈韩失魂落魄的跌倒在地,先前纵使身上百般剧痛,他都无所畏惧,此刻一听老黄提起家中的老娘,便感觉一阵恐惧,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难受、疼痛。
看着老黄将石室门关上,这孤零零的囚室内,只剩下自己,沈韩两颊竟不由得流下泪水。
那日祭祀过后,他前往阴葵山上亲近山母娘娘,他记得自己好像......
沈韩摇了摇头,他清楚的记得那日昏昏沉沉,等到自己清醒过来,便被穿了肩胛骨,锁在了这牢房内。
他那日到底干了什么呢?沈韩实在是想不起来,也确实没什么可以交代的。
......
陆修远从宜秋居忙了一夜,临近黎明时,便赶往了安源镇客栈,美美吃过一顿后,他躺在卧榻上歇息,一觉醒来,已接近黄昏。
他又叫了一桌酒菜,清炒栀子花,白切鸡,粉蒸肉,鱼头汤,外加一碟青菜和一盘花生米。
吃得正香,突然墙角传出一阵丝丝声。
陆修远转头望去,一个约莫一尺左右的小人,半个身子从墙缝里钻出,一双绿豆般的小眼睛正盯着他。
而在桌子旁等着的众纸人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都一同张望过去。
墙缝里的纸人瞬间眼睛亮起来,轻声叫道:“老大,是你么?”
“恩,是我。”纸人丑点点头。
那纸人从墙缝里钻出,满脸的高兴,一摆手,墙缝里又钻出几个纸人,看来都是纸人丑的手下。
纸人丑左右扫了几眼:“小八在么?那安源镇牢狱里的吴狱吏......”
“安源镇里吴狱吏是我。”只见一个纸人站了出来,是丑六。
“哦?原来是你啊!有点记混了。”纸人丑挠挠头,也不尴尬,反而脸色瞬间严肃,“听我指令,变身!”
“变身!”丑六抖动着身子,转身一摇,变成了约莫一寸宽,三寸长的红色符纸,下面凹凸不平,呈现锯齿状,就像从中间撕开的一样。
“原来是这样!”陆修远瞬间便明晰,这便是‘符头’,与妖邪死后化为的符纸,显然能组成一张完整的符纸。
原来妖邪被封印到仙簿中真相居然是这样的!
只见丑六这‘符头’上,俨然画着个蜘蛛,呈现灰土色,头胸部有螯肢和须肢,此外还有八条腿,口中咬着一柄小刀,前两条腿上还各握着两柄小刀。
“好家伙!三刀流!”陆修远啧啧称奇,这仙簿倒是把这吴狱吏的老底都给揭出来了。
“怎么样?我没有说谎吧?”纸人丑十分的得意。
“不错,你果然是我的好朋友!好朋友之间决不能相互欺骗!”陆修远点点头。
“确实!”纸人丑十分赞同。
陆修远先前便从众纸人口中得知,被封印在仙簿内的妖邪,如果死亡是不会对其属下造成影响的,反而会使其属下法力增长,身形也随之变大几分。
这倒让陆修远有些困惑,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鸾仙根本就是在骗那些妖邪,什么能复活之类的更是无稽之谈,其实根本就是养料!?
他有些想不通。
安抚好一众纸人后,陆修远吃过饭,见夜色降临,便动身前往牢狱,却在卷宗审阅管理处,没有见到吴狱吏。
陆修远跟着纸人丑六的指引,终于在一处秘密的石室内找到了吴狱吏的身影。
“你最好老实交代,是谁指使你上阴葵山的?你又是凭何能抵御得了伪心的诱惑?”吴狱吏颧骨突出,面色铁青,嘴巴上留着八字胡,声音阴冷。
沈韩因情绪激动,又牵扯的墙上铁链哗哗作响:“滚!”他咬牙切齿的嘶喊,恨不得当场杀了此人!
身前吴狱吏正是造成自己这个模样的罪魁祸首,他心中转了无数念头,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此人?
“好!很好!”
看着沈韩这副模样,吴狱吏不怒反喜,竟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
“实话告诉你,你要老实交代了,我会立刻给你个痛快的!”吴狱吏摸着八字胡,眼一横,“你要不老实,我不会让你死,但会先赶去你家,将你娘接过来。”
“你所犯的一切罪过,都由你娘来替你承受。”
“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你娘的骨头硬!”
沈韩满腔怒火,无从发泄,双腿一软,不顾铁链牵扯伤口,大叫起来:“不!不要!我说,我全都说!”
吴狱吏面露喜色:“到底为什么?”
沈韩此刻只有一个念头,把自己知道的都尽数说出来,可是他真的什么都不清楚:“我,我真的能说的都说了,‘伪心’是什么东西我根本就不知道,也没有听说过!”
“好!”
吴狱吏拍着手,“看来你是打算嘴硬到底了!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觉得就凭你们能抵挡的了山母娘娘?!”
“笑话!”
吴狱吏伸出的右手瞬间长满了灰土色的簇毛,掐向沈韩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