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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乌黑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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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月华般的光泽水波状散开,周围数丈的泥土像水一样波动起来。()() ..那名擅长土遁的刺客被硬生生挤出地面,露出半截身体,接着一道黑影从天而降,遮住了他的视线。

    那刺客双手被泥土埋住,来不及拔出,眼睁睁看着韩定国一脚踹来,正中胸口。他喷出一口鲜血,胸膛凹陷下去。

    “韩某对单常侍仰慕已久,今日未能得见,可为一叹。”韩定国声如洪钟地道。对那刺客理都不理,仿佛路过时踩死了一隻蚂蚁。

    陈升道:“闻宫中有事,单常侍需得随侍天子,只好改日再会了。”

    韩定国讶道:“宫中出了何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一处宫殿失火,如今已经平息了,韩将军,请。”

    苑内柳枝婆娑,碧水如镜,气氛一派祥和,虽然一墙之隔,却没有沾染上半外面的血雨腥风。

    陈升苦笑道:“今日本是私宴,不曾想会沾染上这么多麻烦。”

    韩定国道:“韩某身为臣子,自当为天子分忧。”

    “这些贼子……”陈升话只了半截,然後摇了摇头。他知道有些人不愿意看到自己宴请韩定国,但这些人并不是他能评价的。

    “今晚只怕要坐不安席了。”陈升叹道:“那些贼子防不胜防,这苑中也难保平安。”

    “无妨。”韩定国指了指身边一名长髮随从,“韩某这位属下擅长感应,周围数十丈之内,一虫一蚁都瞒不过他去。即便藏在地下,在他的异术之前也难以遁形。”

    难怪那些刺客杀人不成反被杀,陈升暗自头,有这等异术,什么匿踪隐形的手段都无从施展。

    “久闻韩将军属下颇多奇人异士,今日一见,令人大开眼界。请!”

    两人并肩穿过石拱桥,在亭中落席。接着仆从奉来果品,从水果到装水果的漆盘,甚至连洗水果的水,都是从建威将军府内带来,没有被任何外人接触过。

    “不会吧?”程宗扬道:“就这么三板斧,下面没有了?襄邑侯门下的死士呢?赶紧冲进去跟他们拼了啊。”

    蒋安世、敖润、刘诏等人都笑了起来,家主这会儿是看热闹的不怕事大,就怕双方杀得不够狠。

    “老匡呢?你给算算。”

    匡仲玉掐指一算,“有门儿!”

    就在这时,一名校尉府的仆人跑到月洞门前,被军士拦住不肯放过。吵嚷声惊动了亭中的两人,陈升道:“他是我府上的仆人,前日随拙荆入山的,让他进来吧。”

    那仆人到了桥头又被军士拦住搜身,他急切地道:“是夫人的事,要立刻禀告主人。”

    陈升脸色微变,“过来。”他是靠着夫人才接近具瑗,一路飞黄腾达,听是夫人的事,由不得他不上心。

    那仆人走入亭中,弯下腰刚要开口,韩定国忽然暴起,一把抓住那人头的髮髻。

    陈升也觉出异常,一拍几案,樽中的酒水飞了起来,幻化成一面水镜,挡在身前。

    那仆人身体一矮,整个髮髻被韩定国一把扯下,却是一个头套。接着他头一低,光溜溜的後脑勺上贴着一隻铜管,管内微微一响,飞出一篷细针,劈头盖脸地朝韩定国射去。

    金铁交鸣声不断响起,韩定国双臂交叉挡在面前,贴身的甲胄将那些细针尽数挡下。

    那仆人一击不中,立即飞身往池中跃去,忽然他身子一轻,转睛看时才发现他的身子还留在亭中,飞出的只有一隻头颅。接着岸边一张渔网挥出,卷住他的头颅收进树丛。

    陈升面沉如水,“此人是拙荆的家仆,在府中数年,一直勤勉谨慎,没想到却是别人暗藏的棋子。”

    韩定国举樽道:“恭喜陈校尉,除去心腹之疾。”

    陈升也大笑起来,“非韩将军不得如此!请!”

    “老匡,你算得灵不灵啊?还有门呢,这门也太窄了吧?”

    匡仲玉笃定地道:“一盏茶之内,必定有变!”

    众人都瞪大眼睛,看着校尉府有什么变故。

    一盏茶时间过去了,两盏茶时间过去了……一直等了半个时辰,韩定国和陈升都已经吃上了,亭中连屁的变故都没有。

    匡仲玉面不改色,“茶还没上。”

    望楼内嘘声一片。

    亭中两人渐渐到正题,陈升似乎有了几分酒意,拿着酒樽笑道:“韩将军可看到那边的高楼?”

    “襄邑侯嘛。”韩定国把骨头一丢,用布巾擦着手道:“入朝不趋,赞谒不名,剑履上殿,位极人臣啊。”

    “错了,错了。”陈升道:“那是襄城君的府邸。”

    “哦?”韩定国扭头望了远处的高楼一眼,心头微微一跳,似乎感觉到一丝危险。

    程宗扬没想到他会突然朝望楼看来,虽然明知道隔着这么远,望楼内又没有灯,他绝不会看到黑暗中的自己,仍不由自主微微侧身,避开他的视线。

    韩定国道:“能得襄邑侯威风的十分之一,此生足矣。”

    陈升道:“可惜将军没有个好姓氏。”片刻後他补充一句,“我也没有。”

    韩定国举樽笑道:“乾一杯!咦?”

    韩定国举樽欲饮,忽然发现酒水有一隻的蝎子。那蝎子通体莹白,身体节肢分明,尾钩昂起,似乎要从杯中跃出。

    韩定国猛然抬头,只见亭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隻白蝎,它倒悬在木梁上,低垂的尾钩正对着他的额头。

    “丁巳!”韩定国一边大喝,一边双臂一撑,往後退去。

    丁巳是他那名长髮的随从,修为的天赋极为平庸,却在宗门修习了一门极为冷僻的巫术,能感知周围任何生灵。韩定国他能感知数十丈范围内的虫蚁,并没有夸张。有他在,任何试图匿踪遁形的刺客都只是个笑话。然而此时,亭中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隻蝎子,他却毫无察觉。

    蝎子尾钩一甩,发出一声骨节相撞般清脆的鸣响,却只放了一记虚招,然後钻进檩条的缝隙内。

    韩定国脚下一顿,刚稳住身形,便听到身後风声微响,他双臂一展,抄住几案,旋风般转过身。

    接着臂上一振,仿佛被一支长枪刺中。没等韩定国反击,那支锐如枪锋的物体突然翻卷过来,攀住几案,然後又是一根。

    韩定国抬手扔开几案,只见木几往前一倾,却没有倒下,接着几根黝黑的细肢勒紧,将几案拧得粉碎。

    碎裂的几案落下,露出後面一隻乌黑的蜘蛛。它躯干足有脸盆大,八条尖细的触肢折叠着,宛如折刀,此时浑身**的,似乎刚从水中钻出来。

    丁巳忽然叫道:“它们不是生灵!是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