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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少辉路过那个小杂物间纯粹是偶然,那天已经是晚上九点多,这层楼只剩两个员工在加班,只留了几盏灯,其他地方都暗成一片。那个小杂物间是清洁工放卷纸、垃圾袋、洗手液等公司常用的卫生用品的地方,在角落里开了个门,展少辉从另一侧走过时那扇门是虚掩着的,所以他多看了一眼,就看到里面发出淡淡的柔和光辉,在黑暗中自然惹眼。
他推开门站在门口的时候,像是听到尘封已久的古老琴弦被一只手轻轻拨响,空旷中每一声撩响带来最深处的震撼,发光的是一盏被做成仿真花形态的小夜灯,发光的小蘑菇奇趣可爱,淡粉、鹅黄、粉蓝的光辉在黑暗中静静地流淌,展少辉倚在门口,心里慢慢平静了,恍如月下无风的湖面,一丝涟漪都没有,只有头顶明月投下的光辉。
“展总,”有人开口打破了宁静,“这个屋的门今天坏了,下班了才发现,所以还没来得及修。”
说话的是这层楼的员工,看老板一直站在门口以为老板对这扇坏了的门不满,战战兢兢地解释原因。
展少辉也没回头看他,他伸出手摸到墙上的开关,将杂物间的灯打开,这个杂物间真的很小,只有几个平米,里面的东西几乎把整个房间塞满,那盏小夜灯就摆在桌上,旁边还堆放着一沓沓的黑色垃圾袋。展少辉走进屋,拿起那盏小夜灯看了看,过了这么久居然还会看到这个东西,记得两年前他扔进了垃圾桶,不知道这是另一盏一模一样的,抑或本来就是以前他丢掉的那一盏。
“这个是打扫卫生的李婶放在这里的,这里就跟她的办公室一样,所以她也想摆个东西装点一下。”工作人员在旁边小心解释,董事长的举动实在匪夷所思,他一面说一面还偷偷看旁边董事长助理的神色,以图明白端倪。
展少辉一言不发,像想起什么似的,将小夜灯翻转过来仔细看了看,这的确当年扔掉的那一盏,盆底脱了一小块瓷,那是邹润成有一次在办公室闹碰到造成的,他当时还骂了小五。摸着那个小小的缺口,展少辉心里又翻江倒海,手指轻轻摩挲仿真花的绿色叶片,动手将一支茎叶掰成弯曲的形状,有个清脆的声音响在耳边,“你看,这些红掌的枝叶位置可以自己调,你还可以把它弯过来,掰成什么形状都行……”
那时候顾夏把这个小夜灯送给他的时候还带着讨好的模样,她挺怕他不高兴的,还花了半个月的工资给他买了一个金色的钢笔,她还是很用心的为他选了生日礼物,其实他不想要那么贵的,他想要她亲手做的,只是,他好像没有告诉她。
在记忆中,顾夏一直都是笑得极为灿烂,绚如春花,她走后,他再也没遇到其他女人对他露出那样的笑。顾夏离开c市出乎了他的意料,但也没太放在心上,刚开始觉得顾夏还是在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他也以为他能找到别的人来代替她;就算以上两种情况都没发生,那他大不了主动就找顾夏就是了,那时候,他还一直认为,顾夏是他的女人。
他细细地端详手上的夜灯,上面做装饰的叶片和花朵都是纤尘不染的,似乎还是从前的样子。展少辉想起有个词叫物是人非,当真如此,现在他找到了从前丢弃的小夜灯,却再也找不回当年送给他小夜灯的那个女人。真正失去的时候,才明白什么叫做失去。
旁边的人尽量遮掩住脸上的诧异,“展总,这里有什么不妥吗?”
“没什么。”展少辉脸色带着淡淡j惶,他从口袋中摸出钱包,拿出里面的纸币递给身边的助理,“明天给那个李婶,这个东西是我的,谢谢她这两年替我保管。”
他拔下小夜灯的电源插头,抱着这个仿真盆花状的夜灯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把它摆在靠墙的桌上,旁边的架子上随手扔着几本报纸杂志,上面有他和另一个女人的照片,那是小五前一阵子拿进来的有关他的报道,以后他也会结婚,还会经历很多事,还会有别的女人,只是,再也不会有那样一个女人用全部的纯真和热情来爱他,再也不会在外面听到有人大声喊“展少辉,我爱你”……如今只剩下这一盏小夜灯,留下来当个纪念也好。
带着商业目的的婚姻,终究没有爱情可言,在别人眼中风光无限的自己却不过如此贫乏。顾夏最后来见他的时候说希望他能记住她,她赢了,他这辈子都忘不掉她,也不想忘掉。那时扔掉了和顾夏有关的所有东西,现在过了两年,人平静下来,才发现连个回忆的念想都没有,他想记得有人曾经那样爱过他,曾经他也有过心动澎湃的时光,幸好在身边还有这样一盏不起眼的小夜灯,也算得上曾经心动的见证。
郑江河进来看到那盆仿真花多瞟了两眼,嘴上一个字都没提,谈完正事之后,道:“大哥,最近不要再加班,过不了多久你就要订婚,也多花点时间培养培养感情。”
“感情能赚钱吗?”展少辉不甚感兴趣,连个目光都没给他,“好像有句话叫做谈感情伤钱,浪费了时间自然是要少赚钱,还不如多做两个项目。”
“赚钱是为了更好地享受生活。”郑江河淡笑,“大哥,不必……”
“你没事做吗?”展少辉打断他。
“有。”郑江河不想再劝他,免得自己遭殃,“最近c市开了一个民俗文化展,我们在那边投了不少广告,我周末去看看效果到底怎么样。”
展少辉看都没看他,“你想去玩就去,不必找借口,周末的时间我又不会占用你的。”
民俗文化展是个热闹的地方,展示传统文化和艺术,譬如戏剧、皮影、民间工艺……有很多好看的、好玩的、好吃的吸引着广大市民前往,每日游人如织,顾夏自然不能错过此等盛会,约了朋友一同前往。她前不久拿到了驾照,有点手痒,硬是把严向伟从驾驶位置上挤下去,自己掌控了方向盘。严向伟感受着车时快时慢地行进,道:“你考驾照的时候是不是贿赂了你的考官?开成这样也给你考过了?”
“有两三个月没碰过车了,所以今天有点生疏。”顾夏一直等到红灯将汽车停下才回他,“其实我技术很好的。”
严向伟翻白眼表示对这句话的怀疑,“你拿了驾照还是买个车多练练,不然有证也没技术。”
“等我回到苏州就买,买款经济适用的。”顾夏问他,“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严向伟没给她建议,倒是不甚明白道,“为什么不呆在c市?这里毕竟是你公司的总部,城市也够大,机会更多,而且苏州离你家更远。”
“分部的机会也很多。”顾夏不想解释这个问题,看严向伟还想问,示意前方已经的黄灯,道:“请勿与司机交谈。”
考试考过了不代表顾夏的技术很好,周末的民俗文化展区比平时人更多,停车场密密麻麻全是车,顾夏绕了好久都没找到停车位,好不容易看见不远处一辆车开走腾出位置,顾夏一激动将车开过去,注意旁边另一辆开过来的车时已经晚了,顾夏仿佛听到了两辆车摩擦的声音,那声音仿佛在说,“你完了!”
她踩了刹车匆匆下车,那是一辆黑色轿车,光看流线型的设计和金属板的光泽程度就知道价格不菲,侧面长长的划痕控诉着顾夏的罪行,司机室出来一个男人,西装笔挺的年轻男人,下车看了看状况,“小姐,你开这么快做什么?”
“对不起。”顾夏开始道歉,同时在脑中想这责任该怎么算,对方会不会讹诈她?
“说对不起有用吗?”青年司机又气又无奈。
“嚷什么啊?”严向伟也下了车,小跑过来,刚才的情况他看得清楚,赔偿责任是免不了,看了看划痕,站在顾夏身边道:“有话好好说,我们又没说不关我们的事,既然划了就直接说怎么办好了。”
“我问一下我的老板。”青年司机也懒得废话,转身准备请示坐在后排的老板,后排车厢的门却由里面的人打开,走出来一个人,目光落在在顾夏和严向伟身上。青年司机走过去,“邹总,你看……”
邹润成向他做了一个住口的手势,审视着对面的两人,最后收回目光,“算了。”
他钻进车厢前又看了一眼站在顾夏身边的男人,坐在位置上揉了揉额角,他就知道遇到顾夏这个女人就是没有好事的,他看到顾夏和那个男人回到车上,两人好像交换了位置,低声说着什么,邹润成知道顾夏结了婚,现在两人明明没什么亲密动作,他却无端觉得他们感情很好。
顾夏看到车上走出来的邹润成,没想到又遇上他,看来邹润成也不想再搭理自己,顾夏也乐得解脱。她系好安全带,跟严向伟道歉,“真不好意思,你的车要不要紧?”
“你刚才不是看了吗?我的车没事。”严向伟脸上是爽朗的笑,“你不用在意,刚开始开车都这样,等再熟一点就好了。不过看起来你运气还不错,那个人还挺大方的,我都做好被他讹诈的打算。”
“运气不错就不会蹭上了!”顾夏道。
“蹭上了也没事,不还有我吗?”严向伟笑道。
邹润成多少是有点郁闷的,上个月才买来的新车,就被这样留下难看的划痕,又要维修什么的,实在是麻烦。不过车开到不远处的楼盘,遇到展少辉问起,他只说:“没事,被划了而已,运气不好。大哥,我们换家酒楼吃饭,不想去三哥说的那家,他的口味有时候很怪异。”
郑江河在展区内的一家酒楼定了包厢,他是喜欢美食的人,有什么特色菜都要去试一下,也听说这边的一家酒楼菜色不错,便叫了几个兄弟过来试试,顺便看看这个热闹的传统文化展。现在邹润成知道顾夏今天在这边玩,虽然展区地方大、人又多,但是不排除又会遇上她的可能,仔细想一想,大哥不见到她是最好的。
“老三想在那边,昨天你还非要我出来转转,现在出来了你自己怎么变主意了?”展少辉虽然不在意在哪里吃,但也觉得邹润成态度怪异。
“周末展区人太多,太嘈杂,实在不想去。”邹润成道。
“那随便。”
不去展区,他们便开车去其他地方。邹润成那辆被划花的车倍加惹眼,展少辉知道小五一向是最宝贝他的车,这辆新车上个月邹润成刚到手,一直都在到处炫耀,今天搞成这个样子没抱怨一通实在不像他平时的风格,展少辉在车上就顺口问起前排位置上的阿东,“今天是不是小五自己把车划了?”
“不是。”阿东之前和邹润成在一辆车上,当时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自然看得清楚,“车是陈特助在开,被顾小姐的开的车划了,大概都认识,邹总就说算了,不想追究责任。”
“顾小姐?”展少辉身边的朋友姓顾的不多,这个姓氏总让他会想起某个人,“哪个顾小姐?”
阿东没想太多,直接就说出口:“就是顾夏小姐,她的开车技术好像不怎么样,在展区的停车场遇上了。”
车内空气在一瞬间凝滞,这个名字似乎无处不在,但其实身边的人都没有在他面前提起,坐在位置上的展少辉面上淡淡冷凛,“停车,把小五叫过来。”
邹润成从自己的车下来,走到前面汽车旁,展少辉放下全部车窗却没有打开车门,面上晦暗不明,“为什么她回来了你不告诉我?”
“谁?”邹润成不希望是某个叫顾夏的女人。
展少辉眼风扫过他的脸,“你还要装?”
邹润成只觉得神经一痛,默了很久才道,“大哥,还有意义吗?”
展少辉总算明白邹润成为什么不让他去展区,吩咐司机道:“掉头。”
邹润成在旁边阻止道,“大哥,你想去看什么?她已经结了婚,今天和她丈夫一起出来玩,已经不再是我们生活中的人,你一个人惦记着算什么?”
听到“她丈夫”这几个字,像是有一根针扎进肉里,“我的事我自会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