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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北顾听着她说话,见怜筝看向他的身后,不由得顺势转过头去看。
卫处尹竟是带着人站在了义庄外。
“卑职参见晟王爷。”萧北顾连忙回身行礼。
“免了。”卫处尹摆了摆手,怜筝倒也只是略福了福身。
卫处尹瞧着着义庄满房的棺材,便是没踏进那深处,一股子淡淡的酸醋味,也还算不难接受。
他略一思索,打算走得更近些。
阿立忙出言劝阻,“主子,义庄腐尸易伤圣体。”
怜筝一个冷眼,道:“说的不错,晟王莫要损伤圣体,小小义庄怎能污了您的鞋袜。”
这话听着刺耳,明面上是顺着阿立了,暗地里着讽意可丝毫都不少。
她说话,恨不得句句如划刀子一样,将人的脸面划个稀碎。
卫处尹闻言却也不生气,伸手拦了阿立。
这女人倒是有点意思,怎么对着他就好像处处出言讥讽?自己何时招惹过她?
十三背地里忍笑忍得辛苦,他是听着阮怜筝讽刺别人高兴,却没反应过来,这话于他主子而言,怕是也不算舒坦。
“前去秀都验尸,本王觉得你甚是合适。”
卫处尹沉声而上,“当日本王见你剔肉拼骨,绝非泛泛之辈,若你属意,本王可……”
“民女多谢王爷,愧对王爷抬举。”怜筝淡淡地打断,福身推拒。
“你可是怕了?”
卫处尹略一思索,小小女子定是也畏惧那牢狱之灾。
怜筝摇了摇头,转身去将手套收拾进工具箱里合上。
“若是不成本王替你担名头,若成了,于你而言便能顺势而上。既无不利,为何不去?”
“此事,民女从未说过不去。”怜筝提了笔去写了张纸,淡淡道。
卫处尹不动声色,不答也不问。
怜筝写完手头的东西,这才回身,朝着卫处尹点头答话。
“民女不为王爷而去,王爷无需亲临。只要慕大人相嘱,民女自会前去复命。”
阿立听着气恼,喝声而斥:“大胆!”
“此乃民女应尽的义务,不为任何人,只为那死人言。”
怜筝丝毫不退怯,抬眸直视卫处尹。
“说得好。”卫处尹赞赏一笑,对怜筝更加欣赏。
他转身扫了一眼阿立,阿立垂首,这才跟着卫处尹离开了。
“萧捕头。”怜筝心里还记挂着尚未找到的失踪人选,有些不放心。
萧北顾自然是清楚的,笑道:“我与你同路,另外经过打听,桃林镇有人失踪,所以桃林镇新任大人派了捕快来与我们交涉,若是顺利,还能再去几个邻镇打听。”
“慕大人会派人发告示,上书其他县城去查那金猪的来源,若是查到了,定是第一时间修信一份叫了你回,可安心了?”
怜筝点了点头,将方才写好的信纸对折交给了萧北顾,“将它交给慕大人。”
萧北顾将信放在袖口里藏好,再嘱咐了几句,迫不及待地离了义庄。
十三啧声上前,靠在椅凳上嘲笑,“你方才不是拒绝跟主子去秀都吗?”
“我是拒绝了。”怜筝毫不在意,应下,“我现在是去办公务。”
十三:“……”
方才那书信上,风因也是邀了她一同前去秀都,若是不愿也不必勉强。
至于陈茵茵的尸首,如今若是藏在义庄,怕是要惹来祸端,风因暂且将尸首收了,日后定是还能让她细细验来,眼下倒是她心急了。
只是他那信,怕是一看她就会拒绝的。
想了那内容,怜筝的脸都还滚烫着,见到他定是要好好地踩他一脚。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怜筝和十三正关了义庄的门儿朝宅子走,那宅子门口正站着一人。
白衣素色,倒是清爽。
他悠悠盯着十三,十三咽了咽口水,将头抬起,自动转身朝外走。
怜筝见状,简直好笑得紧,“十三,若是不来,晚饭可就没了。”
十三听见这话,忍不住停了脚步,可硬是忍着头没扭过来。
下山去惜玉楼蹭吃蹭喝吧,也好。
十三一边想,一边悻悻地走远了。
怜筝长叹一声,“瞧瞧,十三都叫你吓跑了,谁来替我生火。”
“这不站着个大活人吗?”
风因将自己的袖口挽起,眼底含笑,揽了她的手,将她牵进屋里,“我替你做就好。”
“民女可请不起王爷,这才刚走了一个,又来一个,倒是折了民女的煞了。”
怜筝挑眉不去看他。
风因听得好笑,怕是那阿立的话不中听,这妮子正拿话堵他呢。
“一口一个民女,若是再喊,本王让你预先尝尝王妃应尽的职责可好?”
怜筝一听这话就想起那信的内容,连忙见好就收,假意咳了两声,朝厨房走。
这副缩头乌龟的样子,看得风因又想笑又生气。
怜筝可不去管她,心大的很。
她先去了厨房取了打火折子递过来,自顾自地去了后院子挖土豆去了。
风因摇了摇头,认命地去门口砍了些柴来烧火炉子。
怜筝动作挺快,摘了些土豆和大白菜就回来了。
风因瞧着稀奇,看着她将蒜头切成沫,土豆洗净去皮切成丝儿,又将大白菜切成片。
“看着做得挺利索。”风因将锅炉烧热,侧头望着怜筝,满眼温柔。
“啊——”这猪油刚下了锅,溅出的油点子就烫了怜筝的手背,惊得她退开来。
风因眸光一沉,雷速般揪了她的手,忙去了大堂将手浸在那水桶里,眉头拧成锁,“若是不会,逞什么强!”
“分明是你将炉子烧得太热了……”怜筝弱弱地还嘴。
风因又气又恼,瞧着她委屈的样子,收了怒声,淡道:“你在这儿坐着!”
话说完,风因转身去了厨房。
怜筝伸着脖子望了一会儿,将手从水桶里拎出来,忙跑去厨房观战。
他不能将她的厨房给烧了吧?
她定睛一瞧。
风因那清俊的手正握着锅铲,朝已经下锅的蒜沫和土豆丝翻炒了几个来回,蒜香味儿已经顺着风儿飘出来了。
风因炒着土豆丝儿,扭头看见了躲在门口偷看的怜筝。
他唇角清扬,“娘子一会儿可是要尝一尝为夫的手艺,为夫可是头回为了娘子下了厨房。”
二人窝在厨房好一阵折腾,准确来说只有风因在忙活,偶尔添点柴火,也没什么可干的。
“虽是头一回下厨,炒菜倒是挺利索的。”
怜筝洗了个西红柿,一边啃着一边打趣他。
风因将炒好的土豆丝和醋溜白菜做好,回身,瞧着怜筝又取了两个西红柿和鸡蛋。
风因挑眉:“一点儿荤菜没有?”
“我只种了点蔬果,养鸡养鸭的事情太折腾。”怜筝回话,将鸡蛋打进碗里搅和。
风因认命,将西红柿快手切开。
“刀工不错。”怜筝吃掉小半个西红柿,点头夸奖。
风因气得发笑,这用在战场上取敌人首级的本事下厨倒也难得有一手。
怜筝还是极有眼力见儿的,看着他忙碌,便贴了上去打打下手。
没一会儿的功夫,石桌上就摆上了风因亲自炒的三个小菜。
元九和十三躺在屋顶上晒落日,瞧着下头的风景,十三忍不住啧啧出声。
真是难得瞧着主子一幅奴仆像,眼巴巴上赶着给人做菜。
战场上杀敌的时候,那手要是拿了菜刀。
十三光是想着就笑出了声。
元九冷眼瞥他,“小心点儿。”
“元木疙瘩,我笑都碍着你的事了?”十三不悦,用手肘推他。
元九挪了挪,隔了点距离,朝他示意。
十三低头朝下面看去,一眼就瞧见了自己房间门口那剁在门板上的菜刀。
十三瑟缩地躲回脑袋,咳了两声,“今晚我还是睡这里,甚好。”
上头在寒风里值夜,下面风因与怜筝吃着小菜,倒是自在。
“你几日后启程?”风因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漫不经心地问她。
怜筝吃的津津有味,嗯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风因挑眉,“也好,不去便不去了,省得本王炒一路的菜。”
怜筝差点笑出声,一本正经地道:“我觉得也是,否则要看一路的兄友弟恭,累得慌。”
“为何改了主意?”
风因早就知道了她的选择,却也深知她只怕是留不下来。
秀都的那群人,怕是远不会让她安安稳稳地呆在这儿,他这才转了主意。
哪儿都不安全,将她搁在身边,终归是最安心的。
“秀都有件案子等我去办。”
怜筝又咬了一口土豆丝,“没人敢接,我便奉命去了。”
“这差事不好做。”风因望了一眼怜筝,皱了眉。
这案子他已经得到风声,赶着这节骨眼儿上,她就踩在了风头上。
一旦父皇动怒,他是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的。
“什么事儿好做?”怜筝入了嘴的菜肴都没了胃口。
她忽然就想起了陈茵茵那日对她说的那些话。
怜筝停下了手里的筷子,淡淡道:“有什么事能比你日日夜夜找人盯着我入睡更难?”
“还要时时刻刻惦记着我一日三餐?”
“还必须替我收拾检尸工具和验尸记录?”
十三捂着心窝子,只觉得这话听进了耳朵里,真是莫名的舒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