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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 长京之乱(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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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闹市之上,几个小摊贩正说着热闹。

    “你们可听闻那木兰女官进京了?”猪贩子将手中的刀撂在菜板上。

    菜贩子嗤笑一声,用烂菜叶子砸了他一头。

    “什么木兰女官,是木兰提刑使!听说原来是个仵作,如今得了万岁爷的赏,当官了。”

    “仵作也能当官啊?还是个女子之身,笑掉大牙了,日后谁敢娶这么个母夜叉?”

    “你懂什么?听说这木兰大人不但破了秀都的数条命案,还破了件天大的案子……”

    菜贩子话还没说尽,被鱼贩子一口打断,“金猪酬神案,轰动东苑朝了,这阵子怕是没人敢吃秀乳猪。”

    “我说呢,这猪怎么了,还吃不得是咋的?”

    “你还不知道?有人拿人肉喂猪,就在秀都,正是秀乳猪……”

    ……

    “上回说到提刑遇险,接上回说最终话……”

    集市上热闹的不行,人人都在聊着怜筝破获的案子,隔了不远处的酒楼之上,当事者正在雅间里喝着茶,磕着瓜子儿,听着说戏的聊到‘断案如神’。

    十三无从楼下跑回来,将桌上的茶一口饮尽,“我说,你究竟要听到什么时候?”

    怜筝抬头瞧了一眼日晷,“不急,再等一刻钟,今天的话本子就完了。”

    十三忍不住瞥了怜筝一眼,想起那几日她养着伤,赶了一路吐得直不起身子,这些天倒是好雅兴,日日穿着他的衣衫,跑了酒楼听话本。

    怜筝听完了戏本子,啪的一声将手中的瓜子撂在桌面,“你们主子是闲得?”

    十三眼神发直,弄不清这话的意思,一头雾水。

    “将我的事儿弄成戏本子能赚多少银子?”还写的这么夸张,她都快成神了。

    十三不明,“如今你得了圣上的重用,不仅改制了官服,接连升官,大有将提刑司交于你一手打理之势,还命你可多添些人手,这些难不成都是我们主子用银子砸出来的?”

    怜筝叹了口气,“升官之事可不是你们主子愿意见到的,这事儿不是他做的。”

    升官的事情怕是晟王卫处尹在背后一手安排的。

    既然是一枚棋子,必然没有无用则弃的道理。

    晟王的野心,怕是远比她想的要深的多。

    此人处心积虑,卫华必然能懂,可他既然懂,却纵了卫处尹,她反倒也有些不懂了。

    所幸,这些人手还是她自己挑选的,别人插不了手,她已想好了人选。

    走神片刻,她忽然想起昨日风因命十三送来的药膏。

    “最近住在晟王府,出入不便,不知你家主子近日可忙?”

    怜筝受封,不得不跟着圣上前往长京城受封入职,自是回不去北县。

    木兰提刑使又是新官上任,自然没有什么府邸可居住,晟王卫处尹便主动邀了她,推脱客栈的不便之处,三推四阻都让他顶了回来,怜筝就只得受命住了他的外宅。

    那是晟王名下的一处宅子,四周都有守卫,风因潜入多有不便,只得时常约在了外头。

    “主子近日连连进宫,府里不常呆,姜姑娘和塞老头如今都在府里,若是你去了,定是还要乱成一锅粥。”

    说的是什么话,怎么她去就乱成一锅粥了?

    “姜女最近身子可好?”

    “赛老头说调理的差不多了,伤口都好了,心情也欢快了不少。”

    怜筝安心一笑,想来应该是好上不少了。

    十三从怀里取出刚炸好的酥油饼递来,以手扶额,甚为头疼。

    “你可别再找借口支开我。”十三顿了顿,声儿淡了,“省的再出事。”

    距离上回的事情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月。

    十三伤好后,见到怜筝一句都未曾提起过,不知想了何事,却是不愿意提。

    他不愿,怜筝也未多嘴过,两个人都默契地不去触及。

    只是他今日是怎么了?

    怜筝嗑了一口瓜子,笑道:“既已遵守承诺,我也好好在此,能出什么事儿?”

    她朝外头正下起的雪花扬了扬下巴,“难不成我还能踩雪滑一跤还是从楼上摔下去?”

    “呸,说这话也不忌讳,让主子听见,合着我还得受罚。”十三没好气道。

    “事情查的如何?”怜筝想起一事,皱眉看他,“田岚可是有下落了?”

    “主子已吩咐下去了,但是官道也好,黑道也好,都没人见过她,加上见过她的人不多,对她知之甚少,不易捉拿。”

    怜筝皱了皱眉,十三这话没有说错。

    “主子今日进宫了,要晚些回来,姜姑娘今日向主子求了想见你一面,主子已经安排好了,你可是要前去一起进晚膳?”

    十三出去一趟,倒是顺手带回来件莲蓬衣,他取过,递给了怜筝。

    “主子吩咐过的,只是你早上出来的匆忙,没来得及给你,主子进宫前让人送了来。”

    怜筝摸了摸莲蓬衣上的风毛,倒是顺滑保暖。

    她微微一笑,瞧了片刻,便围在了身上。

    “去瑾王府。”

    ★

    今日天气晴好,冬日里阳光照的身子骨暖洋洋的,不过这几日倒是越来越冷了。

    怜筝捧着十三备好的汤婆子,正朝外头走着,她伸手朝路过的一个人拦下,给了些银钱。

    “我有几句话,你替我送去晟王府,传给晟王。”

    怜筝和声和气地说了几句话,听着路人背诵了一遍,方才安了心。

    那人听着话,拿着银子,只得应下,眼睁睁看着怜筝上了车,走远了。

    十三忍着笑,驾着驴车走远。

    “你怎么偏要指这么个人?”

    怜筝开了车窗,撩了车窗外的帐子,被冷风吹得头直疼,又放下,关了窗。

    “谁让他今日跟了我一路,既然要跟不如多跑两趟,练练腿脚。”

    那声音淡淡如和风细雨,说的话确实一点都不含糊,刀刀利索。

    说着话的功夫,就已经到了瑾王府门口。

    瑾王数十年未有人住过,里头原是还剩下管家打理着,眼下倒是比原来要热闹了许多。

    怜筝刚踩稳脚,险些被人撞得一个趔趄。

    伤口才养了一个月,被这样一撞,说不疼是假的。

    十三气恼,连忙伸手扶住了差点跌跤的怜筝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听见一个娇俏声破口大骂。

    “瞎了眼是怎么了,挡了我们马车不说,还敢撞了我们家的小姐。”

    怜筝蹙眉,抬眸一瞧,这姑娘倒是有几分眼熟。

    “看什么看,我家小姐乃是当朝项将军之女,你们算个什么东西,从哪儿冒出来的?”

    怜筝一听,细细打量了几眼。

    她家小姐观其姿色倒是不俗,谁成想手底下的丫头说话倒是不客气。

    十三见怜筝皱了眉头,还以为她是认出了这人是谁,连忙悄声解释,“这项小姐是皇上赐的婚,并非是主子愿意的。”

    怜筝这才想起,这项家小姐原来是风因名义上那尚未过门的王妃。

    “在看谁家的狗没有管好,到处乱吠惹人心烦。”怜筝道。

    “你……你骂谁,你敢骂我们家小姐……”那丫头气急败坏,上来就想与怜筝撕扯。

    怜筝冷睨一眼,“我骂的是狗,不是你家小姐。”

    项瑜君是有个眼力见的人,这莲蓬衣的风毛、布匹和样式,瞧上一眼便不是普通的衣物,能以这种打扮出现在瑾王府门口的人,绝非泛泛之人。

    先不说十三在面前拦着,项瑜君厉声呵住了丫鬟,这才朝怜筝歉意一礼。

    “是我对下人管教无方,请姑娘莫要生气。”

    “小……姐?”丫鬟瑟缩了一声,冷不丁愣住了。

    “阿兰,还不向姑娘谢罪!”项瑜君面色一寒,动怒般看着丫鬟阿兰。

    阿兰一惊,忙鞠了躬福身,朝怜筝道歉。

    怜筝淡淡应下,并未有其余的意思,反倒是这项瑜君还有话要说的样子。

    怜筝神色倏然一淡,原想转身就走了,可她还想着姜女还尚在府中候着她,又不好离开。

    就凭阿兰的舌头,进了府,一会儿将姜女给骂了,再给她添了堵。

    思来想去,还是避不开,怜筝只得抬步朝府里走。

    瑾王府外守着的家奴并非普通的奴才,都是风因让元九带来的亲兵,向来只认了风因的令牌和为数不多的几人。

    独独上回影卫们都印象深刻地记住了一位姑娘的脸。

    那个被主子抱在怀里的姑娘。

    怜筝进门的时候,侍卫们拦都没拦。

    项家小姐项瑜君想跟进去的时候,却被人伸手拦住了。

    “为何她能进去,我家小姐进不得,你可知她是谁!”阿兰沉声怒喝。

    门口的侍卫不卑不亢,“姑娘是谁,卑职不清楚,可王爷只嘱咐了,今日唯有阮姑娘能进,除了她,任何人未经允许的人进去了,军棍一百杖。”

    “大胆!什么叫未经允许的人?”阿兰气急败坏地去理论。

    项瑜君拉住了阿兰,一双入鬓长眉微微蹙起,“阮姑娘?”

    另一头的阮怜筝什么也没管,径直跟着十三进了瑾王府。

    听闻这瑾王府在风因年仅十九岁的时候就赐下了,虽说没能住上几回,好歹也是座在长京城能容身的大宅子。

    十三也是头回来瑾王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似地琢磨半天,找不到路。

    没等十三找到路,正巧撞上从门口赶路过来的管家。

    管家一见着怜筝和十三,连拍了几下大腿,“阮姑娘。”

    怜筝停下步子,回身问候。

    管家从门口急急忙忙反身回来,道:“外头晟王命人来通知,说是御药司那边出了命案,劳您过去一趟。”

    怜筝一听这话,连忙朝管家点头,交代道:“那有劳您跟姜姑娘说一声,我今日怕是去不了,白费了她一番心意,我改日再来。”

    “何必改日,我今日和你一同去不正好?”

    身后,姜女的声儿雀跃着响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