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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请稍安勿躁!”石总看到柯寒拿着翡翠樽,就要松手了,便赶紧站起来,他连连摆手,示意柯寒千万不要鲁莽,随后又道,“有点误会也好商量解决的嘛,何苦要弄得这般紧张了?”
“是误会吗?”柯寒反问道,“那还关着我的朋友干嘛呢?他在这呆一天就是一天的损失!我们那边场子里的事情多的要命,恨不得每一个人都是三头六臂才好!可经过这么一闹,原本扩建的工程都停了下来,机器设备啥的也都成了泡影。你说,这都板上钉钉子的事情了,一下子就这么黄了,搁谁头上都不好受!什么都没得着,还要付给人家生产厂家违约金。那个啥,假钞真害人啊!当然,我们也不能因为自己吃亏了,就非得让你们票号来承担,但是,这也的确不是我们的错啊!刚刚我就说了,我们共同的敌人是假钞,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精诚合作呢?来个国、民合作,一起打击制造假钞的犯罪分子呢?!”
柯寒说的振振有词,石总听了也觉得头头是道。
“今天我来,主要是要交涉关于拘禁我那朋友的事情的。我的意见很明确,你们必须得放人!哪怕他犯了天大的罪过,也轮不到你们票号来随便拘人!至于假钞,我懂的,不能再放行了,你们没收处理也是应该的,但是处理问题也得讲究方式方法啊!怎么能对人民群众吆五喝六的呢?他们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啊,我的大银行家!”柯寒很牛掰,他依旧是慷慨激昂,大顺朝的一个大银行家在他面前被训斥的连连点头,柯寒也觉得无趣,他不喜欢一言堂,便瞄了一眼石总,摇摇头,很和气地问道,“我是不是说的啰嗦了点?石总,你也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和看法嘛?!”
“还有什么可说的呢?那个家伙拿着手枪要杀人了,还被他强词夺理地说成了正当防卫?!不过,这位虽然强势了点,但还是蛮讲道理的。” 石总心里这样想着,便赶忙凑近了柯寒,诚惶诚恐地说道,“公子所言极是,那些假钞不能再流失了,必须没收,可惜,你朋友的事,我们也是爱莫能助。”
“怎么就爱莫能助了呢?”柯寒问道,“我们是相互帮助嘛!你收了我们的假钞,我们的损失便要找那些造假的王八蛋收回来,你们恨假钞,我们同样也很痛恨假钞,就这一点,我们已经是共通的了,怎么就不能够友爱互助了呢?!起码,你们应该告诉人们怎么识别假钞嘛!尽可能地减少老百姓的损失啊!”
“这个,恐怕不好吧?”听柯寒说了一大堆的话,石总也没能被柯寒所左右,他坚决表示反对,他说道,“我们的防伪技术本来就比较幼稚,若是再公开的话,恐怕反而便宜了造假者,那岂不更糟?”
“你对自己的技术就这么没有一点信心?你们这可是官银!”柯寒失望地摇摇头,“既然都简单到人人可以临摹了,那为何就不能想想改进措施呢?难道就没有想过要好好地改进一番么?”
“所以啊,我们就更不能大意了!”石总一时语塞,对于柯寒的意见,他不敢苟同,便僵持了。
其实柯寒也知道,历古以来,黑社会有黑话、学术圈有术语、理论界也有自己的一套模型公式,而票号里,更有他们的暗号和密码。
打从他穿越过来,也用过不少银票,就自己的经验而言,便知道,古代票号向来都是“认票不认人”!他们防伪的手法也更是层出不穷,而且极为保密,外界难以得知。这也正是自己越发好奇的原因。
然而,对于自己刚刚说的,要票号教会人们识别假钞的能力,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了,在这个技术落后的年代,那不是教会人们去造假吗?!
想想也是,这毕竟是在古代啊!不好与咱那个时代相比的,什么水印、暗花、条形码的,他们现在根本还做不了。毕昇老先生发明的活字印刷术还只在小范围内试用。
柯寒和石总一下子都沉默了,气氛就有点尴尬。
这时,胡妈端着茶托过来,放好了杯具、茶盏,斟满了茶后,很客气地对柯寒和石总说了声“请慢用!”,然后就躬身退了回去。
石总好像在想着什么心事,他也不招呼柯寒一声,就独自端着茶盅,无声地抿了一口,再轻轻地放下茶盅,这才回过头来,问柯寒道:“刚刚你说愿意与我们一起打击制造假钞的犯罪分子?”
“怎么,石总对我这个小本家没有信心?”柯寒笑问。
“那倒不是!”石总很平静地答道,他重又看了看柯寒,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在想防伪的事,因为繁杂,所以,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跟你解释了,正纠结着呢。”
原来是老本家有点动心了!老石能迈出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柯寒当下大喜,表面上却轻描淡写地回道,“随便说说就行,毕竟,我不是做这行的,大略知道一点,对破案会有大的帮助的。”
“我们‘顺昌票号’的银票上,有一个‘昌’字的水印,”石总的语速很慢,“写银票的笔迹上也有暗号,某个字的拐弯可能内藏玄机,横与竖、撇和捺都有暗记;在银票的某个角落,扎一个针眼;老百姓是看不懂银票的,因为上面全是密码,‘谨防假票冒取,勿忘细视书章’1个字,是1个月的代号,‘堪笑世情薄,天道最公平,昧心图自利,阴谋害他人,善恶终有报,到头必分明’0个字,是一个月中0天的代号。‘生客多察看,斟酌而后行’,其实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国宝流通’,其实是‘万千百十’。银票上有印章,水印,汉字密印三套防伪标志。然后的几句话代表了存款的数目什么的。然后各取一个字,凑在一起就是某月某日在某地存或取多少钱,着重的字用水印,所以从外表来看根本看不出什么,汉字密印过一阵就换一次,以防被人破译。而汇票只要一兑付,就会立即销毁。”
“哦,真的蛮复杂的!”柯寒恭维道。
而唯一让他感到惊讶的是,大顺朝居然也已经有了水印?不过,究竟水平如何,还不得而知。因为之前,柯寒用银票的时候,也不曾留意过那些票票上的记号。
而相对于水印,那些暗号就不得不让人有些担心和失望了,只是换换句子,换换类似于诗句的暗号而已。
怪不得,平时看到的那些银票上都是些奇怪的汉字和一些让人不明白的句子,而就其技术含量而言,也确实是低了许多,因为一旦被人破译,那银票就什么都不是了。
难怪这个石总不肯答应柯寒,据他讲,原来,这些黑话式的手法,除了防伪的作用,还有就是不让其他商人沾手这门生意的“护城河”,无论如何,这国字头的“顺昌票行”绝对垄断的地位不容改变!
这样的银票,柯寒曾经在一家博物院里看到过,那是一张 “日升昌票号”1860年的汇票。在中国,这些作法的神秘性,远远超过了同时期摩根、巴林银行,有人也因此说,中国的票号比摩根、巴林银行“聪明”。
“那么,您说我朋友由京都带回来的银票有假,它究竟假在哪里?”柯寒不解地追问,“总得让人明白啊!”
“这很简单,”石总笑了,他反问柯寒,“试问,这二月有三十号吗?你朋友手中的银票,存入时间是几乎都是二月三十或者是二月三十一号?你说,有这样的日子吗?这个作假的也太没见识了、太没水平了。再者,那上面的水印一看就是假的,虽然植入得较好,但是,它的位置有问题!为了慎重之见,我们的工作人员还是仔细地做过校对,才敢确定,那个包裹里的银票全是假的!”
“原来是这样?”柯寒惶然大悟,这才躬身朝他的本家行了个礼,说道,“今天仓促来访,竟也学了不少东西,感谢你百忙之中的接见!那个,我谨代表我的朋友向受到惊吓的你和你的员工表示真诚地道歉,明天,等我朋友出来后,定将一一谢罪!”
这一刻,石总突然地有些莫名地感动,细细看来,这个凌厉霸气又十分强势牛气的小伙子,其实,做事还是挺上路子的嘛!
因为有个共同面对的目标,石总与柯寒之间的隔阂消除了,石总也觉得轻松自在多了。
从柯寒进门开始到现在,石总难得地露出一张笑脸,他朝柯寒招招手,热情地邀请柯寒再次坐下,一个劲地道:“那个邹步彩,明天你就带走吧!离这里越远越好!至于我们间的约定,那就是,一定合力要追查出那个制假的窝点!”
柯寒点头称是。
石总好像很兴奋,他转身取来纸、笔,写了一张《意见》递给柯寒,有了这张字条,柯寒随时可以去领邹步彩出来!
做完这一切,石总端起茶盅,孩子般的笑了笑,再朝柯寒举了举,道:“好!咱们这就以茶代酒,为了明天的胜利,干杯!”
柯寒欣然怀揣好石总写下的字条,也端着茶盅,高高举起,然后仰起脖子喝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