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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稳住身形后,抬头一看,只见少年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问:“你想说什么?”
“我……”
伍安之张了张口,刚要说话,天边便升起几道光彩,在头顶形成绚丽耀眼的烟花。
那一瞬间,两人的注意力都被烟花的璀璨吸引了过去。
此起彼伏的烟花声不断在耳边响起,那交错的余光就好似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既有交错相识,便有黯然散场的时候。
伍安之一直在想,如果有一天,随子瑜并非他们所见的那般,他该如何自处,又该如何与余兄相处。
是及时告知,还是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可每每想要选择沉默时,蔚姐姐那番话便不断地在脑海中盘旋,令他寝食难安。
既如此,何故还要继续欺瞒下去?
伍安之抬头望向被烟花吸引的视线的少年,坚定地握拳道:“余兄,跟我去见一个人。”
见人?
余生闻声低下头,只见矮了自己半个头的少年正用坚定的目光注视着自己,没有半点惧意。
以往伍安之胆小似鹌鹑,说话都极为小声,怎么几日不见,就敢这般理直气壮地与自己说话?
莫非……真是什么重要的事?
他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忽然听见身后有细微的谈笑声和错杂的脚步声,不由心一沉,想也没想便拉着少年翻墙。
“先出去再说。”
然后赶在余家主他们到来之前翻墙而出。
伍安之被像拎小鸡仔似的放下,险些趴在地上,沾了一脸的灰。
待围墙那头的谈笑声过去后,他才小心翼翼地问:“余兄,你这是……在躲余家主他们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
余生瞪了他一眼,抱胸道:“你不是说要带我去见一个人么?还不快带路!”
“哦!”
伍安之这才回过神,紧张地握着折扇在前面带路。
大概绕了足足三条街那么远,两人才在一座破败的赌坊停了下来,明眼便能看出这里的生意萧条。
余生不由狐疑地问:“你确定就是这里?”
话刚说完,便看见伍安之抬手拉下门框上的蜘蛛网,头也不回地说:“余兄跟我来便知。”
都走到这里了,当然要进去一探究竟了。
余生抬脚跟了上去,一路上没见到几个豪赌的,都是些面色偏瘦黄的酒鬼,几个铜板拿出来都觉得心痛,这哪儿叫赌坊啊。
但让他更没想到的是,这样萧条的赌坊,幕后老板竟然是
“刘言!?”
这声惊呼令那干瘦的青年脸色微变,下意识就要逃跑,却被伍安之呵斥了回来:“跑什么跑,是我和余二公子。不是随二公子。”
最后那句像是被刻意说出来的话,令余生脸色微变。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言在躲子瑜兄?不对,刘言不是应该早就死了吗,怎么会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坐赌坊老板?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在脑海中盘旋,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那刘言便痛哭涕零地扑过来说:“余二公子,小的真的知错了,小的什么都说,求您不要将小的抖落出来,否则,否则……小的会没命的!”
干瘦的青年哭泣的惨样委实不像是装的。
可……
余生困惑地看向身边的玉袍少年,忍不住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刘言他”
“哎。”
伍安之叹了口气,看着坐在地上痛哭的刘言,说:“那日从秘境出来,蔚姐姐对我说了一番话,让我不要只看表象。我本不信子瑜兄会做出这种事,但不久后,我去伍家的一处庄子遇到了刘言。”
“再三盘问之下,才知道刘言一直在做黑心的勾当。外面那些人都是在这里输得连家底都不剩,不得不将灵器之类的法宝拿出来抵债。而刘言怕被甄老板记住了面貌,暴露了他未死一事,便只能千里迢迢地跑到隔壁的岚坡城变卖这些灵器。”
确实,伍家有一处庄子离岚坡城很近。
余生皱眉道:“所以……他在回城的路上遇到了你?”
“不错。”
伍安之抬眸与他对视道:“而给刘言开这种赌坊的机会的人……就是子瑜兄。是他买通刘言,在我们面前做出随大公子品行恶劣的假象,待事成之后,便会给他一笔钱。”
否则,身带奴籍的刘言又怎么可能在东窗事发后,不仅没死,还当上了什么赌坊的老板。
不,不对!
余生被自己的推测惊出了一身冷汗,慌忙摇头辩驳:“这不可能,说不定是刘言在栽赃陷害子瑜兄呢?你一定是被这刘言蒙骗了!”
“余兄!”
伍安之焦急地握住他的双臂:“那日我们是亲眼看见刘言被子瑜兄一剑刺死,依子瑜兄的修为,怎么可能给人留下活路?”
除非他是故意的!
还有以往的种种,未免也太巧了些……
余生紧紧地盯着地上抽泣不止的青年,连呼吸都不畅了,只听见伍安之继续剖析真相的声音:“不止这一桩,我顺着刘言查下去,发现刘言迄今为止还在帮子瑜兄做事。这些黑吃黑的勾当,有部分收益都归子瑜兄,你若不信,可以亲自去查!”
这……还用查吗?
那刘言嚎啕大哭地喊饶命,死活不愿去见随子瑜,生怕再死一回,甚至直接将往日的账本都拿出来了。
写得不是随子瑜的名字,而是他身边一个无关紧要的下人的名字。
那下人虽然不常跟在随子瑜身边,但每次都是由这个下人来府上传话,邀请他们上满月楼一聚。
所以久而久之,他就记住了这个下人的名字。
如今想来,倘若有一日丑事被识破,便大可以将所有的事推到这个下人身上。
“不……”
余生失魂落魄地往后退,“我不信子瑜兄会做这种事……一定是你们在骗我!”
如果不是子瑜兄,他又如何能保住娘的性命!?
这些年也多亏了子瑜兄的庇护,他才能在余府安然度日,有大把的修炼资源。
平日里也是做尽了善事,连街边的乞丐都会怜悯,这样的子瑜兄,怎么会是一个心思深沉,不仅诋毁长兄声誉,还想杀兄篡位的阴毒小人?
伍安之闻声闭了闭眼,声音发紧地说:“我起初也不信,可事实都摆在眼前。余兄……我查出的,不止这一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