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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分别真正来临的时候,陆情在青旅的窗前站了好久。
十点的飞机, 她五点就醒了, 夏天天亮得早,她睁眼看了看时间, 然后再无睡意。
昨晚她和周鹤吃过晚饭后就窝在青旅床上看电视,期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陆情看出来周鹤心里有事,所以不想烦他, 即使她心里有很多话要说。
比如, 周鹤, 我们什么时候还可以再见呢?
比如, 周鹤, 你想知道我在北京的住址吗?
这份情感对陆情来说发生得太快, 而突然的分别更像是一种“戛然而止”, 空落落的。
窗户开着, 清晨的风吹动落地窗帘, 陆情看着对面冒出的阵阵炊烟,想象一顿平凡而美味的早餐即将出锅, 供养即将出门劳作的平凡人家。
一切都是好的, 唯独“分别”不好。
转身的时候看见周鹤放在桌上的烟盒,她抽出一根点上,慢慢抽。
抽完一根又点一根, 等到第三根燃烧到一半的时候周鹤醒了。
“陆情。”
晨起慵懒的声音叫着心爱的女人,于是这个声音在女人的心里会平添更多的吸引。
“嗯。”
陆情掐掉烟, 爬回床上,钻进周鹤怀里。
“怎么起这么早?”
“嗯。”
周鹤说完没了动静,呼吸又加重了一点,不过他没睡着,他从陆情简短的回答中感知到一些东西,那让他很低落。
“等我这边忙完就回去找你。”
周鹤说完掀开被子起身,尽管这个女人的身体让他无限留恋,可没法一直粘着,他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陆情在周鹤进到洗手间后开始收拾行李,每一件衣服和物品都摆得整整齐齐,她的西北之行就此差不多结束了,虽然和来之前想象得完全不同……
没有了随性和散漫,取而代之的是刺激和冒险,还有一份不期而遇的爱情。
行李箱最中间一个袋子里装着周鹤那枚玉扳指,陆情特意用纸巾包了好几层,夹在一堆衣服里,生怕有什么闪失,真不好和周鹤交代。
行李箱盖上,密码拨乱,陆情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走过很多地方的行李箱,上面还粘有互相间隔好久的行程贴,忽然觉得它有点可爱。
洗手间门打开,周鹤穿着一条内裤走出来,边走边擦头发。
“东西收拾好了吗?”
“好了。”
陆情拍拍行李箱,笑着说。
周鹤走过去拎起来,掂两下,“还行,不沉,一会儿吃完早饭方南和我送你去机场。”
“太早了,别麻烦他了吧。”
“没事,估计快来了。”
周鹤说完扯下擦头的毛巾,将行李箱放下,然后人坐回床上,身体忽然一沉,全然没有晨起的朝气。
他弓腰坐着,毛巾攥在手里,窗帘缝隙投射的光亮晃在他脸上,有水珠顺着他坚挺的鼻尖往下滴,晶莹得一闪一闪。
陆情忽然想起在敦煌莫高窟61窟里他的侧脸,和现在很像,一样的忧郁迷离,充满未知。
一周的时间可以了解一个人多少呢?
陆情自诩她是懂周鹤的,这种“懂”像是一种心灵上的契合,一种感觉的互通,而并非对他人生每个阶段的细追,那没有什么意义。
在北京初遇的时候他整个人和现在完全不同,虽然父亲刚过世没多久,难过大于任何一种情绪,但他那时是整个事件的边缘人,还不知道个中牵扯,而现在经过一路发生的事,他被一点点带进去,抽身已再无可能。
而自己呢?陆情心里沉叹一声,也没法做到事不关己了。
……
九点钟,敦煌机场。
方南把车停进停车场里,招呼后座的陆情和周鹤下车。
“别睡了,两个猪,到了哈!”
陆情听到方南透亮的喊声,迷迷糊糊醒过来,后觉发现她靠着周鹤的肩膀睡了一路。
“我们到了。”
周鹤抬手帮陆情理了理头发,顺带把衣服胸口往上拉了拉,拉完还不忘瞅一眼确认。
陆情有点迷糊,低头一看,原来是今天穿的衣服领口有点低。
她无声笑了笑,转身拉开车门下去,闻到一股灰土味,呛嗓子。
起风了。
方南走在最前面,拎着陆情的行李箱走得飞快。
陆情和周鹤跟在后面,没说话。
大概是分别在即,也或许这几天都处在神经紧绷的气氛里,暂时的停顿就显得手足无措,两人都是。
机场大厅照样人来人往,陆情办好托运,再回到周鹤身边时离飞机起飞还有四十分钟。
“那个,陆姑娘,我回去挪下车,就不送你了,以后来西北给我打电话啊,包吃包住,包司机。”
“好啊!”
方南说完拍了下周鹤的肩膀就走了,留下陆情和他。
“我走了。”
陆情故意说得轻松,不想让气氛太伤感。
周鹤没回应,而是揽她进怀里,紧实地抱了好久,玉坠隔在两人中间,散发着隐秘的温润。
“回北京乖乖等我。”,他说。
声音在耳边徘徊,最后落在陆情心尖上。
时间快到了,拥抱也停止了。
陆情笑着挥了下手,转身转得干脆利落。
山水相逢,后会不知期。
“陆情!”
周鹤叫她一声,随即快走两步跟上来,说:“这个给你。”
陆情回头,看见一把钥匙。
“我在北京的房子,你有空去玩,顺便帮我收拾收拾。”
最后一句是假的,是周鹤为了哄她去的由头。
陆情在犹豫要不要收的时候周鹤已经把钥匙塞进她手里,然后转身离开了。
走得依然大步流星,右手挥了两下后插回裤兜里,高大背影渐渐模糊。
微凉的钥匙攥在手里,陆情盯着看了几秒,心尖好像增添了一份沉甸甸的东西,只有她明白那是什么。
……
九个小时后,首都机场T3航站楼出口。
陆情推着行李箱刚从里面出来就见正对面接机的人举着一个浮夸的牌子,上面用记号笔清晰地写着几个字:“周鹤女朋友:陆情。”
最搞笑的是名字下面还画了两个心,歪歪扭扭。
什么情况?重名了?
这重得也太巧了。
举牌的是一个男人,长得胖乎乎,很讨喜,他旁边还站着一个女人,两人互相耳语,说着什么。
陆情没有直接冲上去问,而是从出口出去绕到接机人群身后去了。
等了几分钟,确定他们没接到别人,陆情才小心地拍拍男人的肩膀,说:“你好,请问……”
“啊!在这呢!”
男人说完招呼旁边的女人,两人不约而同地“啊!”了两声,大笑着。
陆情怀疑自己是不是隔空点了他俩的什么穴位。
见陆情一脸懵逼,男人才放下手里的牌子,说:“你好,我是周鹤的朋友兼司机,我叫林晓阳。”
他说完女人也伸出手,“你好,我是周鹤的朋友兼管家,我叫丁念念。”
朋友,司机,管家……
这都什么配置?
陆情尴尬笑笑,不知道该跟谁先握手,犹豫的时候丁念念一把握住陆情的手,说:“周鹤叫我俩来接你,走吧。”
见陆情不动,林晓阳掏出手机拨了出去,那头很快就接了。
“喂,周鹤,你女朋友不敢跟我俩走啊!行,你跟她说吧。”
手机递到陆情手里,她看了一眼屏幕,没等说话那头就传来一声笑,“你特么是不是把她吓着了?”
“周鹤,是我。”
“……陆情。”,语气立马转回正常。
陆情拿着电话背过身去,不想让自己翘起的嘴角被那两人捕捉到。
”你怎么还让朋友来接我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没事儿,反正他俩闲着也是闲着,再说我给开着工资呢,对了,我不在北京的时候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俩,主要找念念就行,她是女的,比较方便。”
“你那……还好吗?”
手机一直关机,陆情都没倒出时间联系他。
“没事,不用担心,你早点回去休息,很晚了。”
“好。”
短短几句话,陆情听不出周鹤那边有什么异样,或许是真的没事才好。
打完电话,陆情把手机还给林晓阳,说:“麻烦你们这么晚还过来,谢谢。”
“客气什么。”
林晓阳说完拉过陆情的行李箱,招呼着往外走。
丁念念则并排跟陆情一起,两人对比之下反差很大。
陆情是性感御姐型,丁念念是可爱萝莉型,两人凑一块都很吸睛。
“小姐姐,你好漂亮啊,果然周鹤有眼光。”
“谢谢。”
陆情不太擅长和陌生人马上进入熟络状态,她需要适应的时间。
“周鹤早上就给晓阳打电话,安排我俩过来,说等你到了带你吃完夜宵再送你回去。”
夜宵就免了,陆情实在没食欲。
“还是不吃了吧,我想回去早点睡,明天还要上班。”
“上班?”,丁念念张大嘴,“那好辛苦啊,你知道吗?周鹤每次出门都是我和晓阳最开心的时候,因为只要他不在我俩就相当于放假,哈哈!”
话说完丁念念就后悔了,假如旁边这位日后被周鹤娶回家,那就是“老板娘”了,还不知道好不好相处呢。
相比丁念念,陆情倒是什么想法都没有,她笑着说:“周鹤还要等段时间,你们可以再多休息几天了。”
“对哦!”
……
走到停车场,陆情看见接她的车愣了好几秒,奔驰大G,是初见周鹤时他开的那一辆。
但是那天他没带司机,而是自己开的车。
“上车吧。”
林晓阳把后车门打开,手放在车顶护住,就像一个真正职业的司机一样。
等三人都坐好,丁念念从前面递过来一个玻璃的保鲜盒,盖子已经打开了,里面是整齐罗列好的水果切块,一共四样。
“一路累了吧?吃点水果,矿泉水在你手边,周鹤喜欢喝这个牌子,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喝得惯。”
“谢谢。”
陆情接过保鲜盒,沉甸甸的,讲真,有点小意外,她瞟了一眼旁边的水瓶,全是英文,看不懂。
车里恢复安静后,直往市区驶去。
……
陆情在北京租的房子离公司很近,虽然租金贵了一点,但“全世界最好的凌老板”给她的工资里面有租房补贴,让她减轻不少负担。
经过一夜的休整,精神气恢复了不少。
她像往常一样按照上班的闹钟起床,半小时洗漱吹头发,二十分钟化妆穿衣服,全程下来跟打仗一样,临出门前她还不忘回头看一眼,满地狼藉……
只是在这片狼籍中那个摊开的行李箱最为抢眼,准确的说是她想看。
昨晚打开之后几乎没动,除了把那枚玉扳指拿出来以外。
门关上,陆情拎包往公司走。
……
休假后再上班的人或多或少难免有一些抗拒在心里,因为惯性形成了,难免激发小情绪。
此时此刻,陆情穿着一身暗灰色西服外套加裙子,脚踩黑色高跟鞋,站在凌新集团的大楼下面发愣。
昨天早上她在敦煌,在周鹤的怀里醒来,一夜过去就像做了个梦
打卡时间是九点,现在是八点五十,留给她发愣的时间并不多了。
“滴滴”两声鸣笛,陆情转身看到了凌总的车,按照昨晚和他沟通的日程安排,今天上午十点,他们要去新开的门店剪彩,在此之前还要跟公司营销部高管再对接一些事情。
而陆情不在这段时间里据说公司除了一些小插曲,虽然不严重,但就是因为她不在,导致很多事情都不顺畅。
凌总从车上走下来,见到陆情的时候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陆情对自己这位帅逼老板要多了解就多了解,看他面相,估计是还没把前女友追回来。
她点头问好,叫声“凌总”后随着他一起往大楼里走。
“在西北玩得怎么样?”
“回凌总,特别好。”
凌老板又说:“格尔木那笔生意谈得不错,合同也寄回来了,你跟那边再确认一下宣传品设计,听他们的要求,也要结合咱们自己的品牌理念。”
“蹬蹬”的高跟鞋声,陆情全力跟上他的步伐,“收到,凌总。”
走进大楼,上电梯,出电梯,两分钟后陆情已坐在自己久违的办公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