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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在玉玦斋,陆情和栾卿涵先赶到, 门锁着, 里面好像没人。
陆情趴在窗上,歪脖朝里面看, 确实一个人影都没有,看来昨天那位小老板被安排“休班了。”
旁边, 栾卿涵绕到门市一角蹲下,从砖头下面拿出一把钥匙, 利落开锁, 等陆情进去后又把门重重关上。
虽然是第二次来, 但这屋子对陆情来说依然很陌生, 尤其是那一股说不清的味道, 像来自久远的年代, 或者说, 是墓穴里陪葬品的味道。
想到这陆情有点不寒而栗。
“随便坐, 一会儿不管看见什么听到什么, 从这里离开就烂在肚子里好了,对你有好处。”
陆情不禁笑出声, “那你没必要带我来啊。”
“小可爱, 有件事你得知道。”
“嗯?”
这回轮到栾卿涵笑了,他说:“现在是我在掌握局势,明白吗?”
换句话说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别人控制不了。
“……”
好,那就让你先掌握一会儿, 不急。
陆情坐在沙发上,手机拿出来,开始玩游戏,最简单的俄罗斯方块,她手机里唯一的一款游戏app,仅用来打发时间。
栾卿涵进屋就站在柜台里,手下没停地捅咕着什么,一会儿拿钳子,一会儿拿镊子,等陆情一个回合“死掉”的时候他从柜台里走出来,说:“给你修了一下,你戴上看行不行?”
玉坠在眼前晃来荡去,光线透过镂空穿过来,凤鸟纹温润剔透。
陆情愣住了,她实在不理解栾卿涵要干嘛,玉坠本来已经给他了,为什么还要修好还回来呢?
手机收起来,陆情别过头,说:“它现在归你了,我不要。”
栾卿涵没说话,而是走到陆情面前,将玉坠绕过她脖颈,还没扣上的时候门突然打开,随即走进来一个女人。
是江夜。
她穿得漂亮干练,整套格子西服加西裤,黑色高跟鞋,很显气质,另外她手里还拎着一个黑色提包,看起来很重的样子。
三个人面面相觑,最尴尬的要属陆情了,被江夜撞到她和栾卿涵如此“亲密”的状态,可不是好事。
栾卿涵看她一眼,淡定把玉坠戴完,走到江夜面前,问:“江小姐是吗?”
“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这边请。”
“好。”
江夜说话看了陆情一眼,嘴角挂着“鄙视”的笑意,陆情没好意思跟她对视,可既然解释不了,那就任她嘲笑去吧。
栾卿涵从背包里把木盒拿出来,推到江夜跟前,然后打开黑兰州的烟盒,说:“江小姐,您掌眼。”
江夜应话打开木盒,看到一套完整精美的玉套环,瞬间神情就专注了。
过去一些年,她见过很多玉器,但是玉套环还是头一次见。
“江小姐有什么见解,不妨说出来听听。”
陆情心里有种感觉,相比某些土豪直接拿钱买,栾卿涵更希望能碰到懂行的人交流一二,那样的交易才更有趣。
江夜来之前就做过功课,所以她不急不慢踱着步,走到陆情跟前,看着她说:“中国古代有四大名玉,分别是辽宁的岫岩玉,河南的南阳玉,陕西的蓝田玉,还有新疆的和田玉,岫岩玉由蛇纹石族矿物组成,颜色一般为湖水绿,南阳玉是次生石英岩,有黄色,白色,一般质地坚硬,做大型雕件,蓝田玉主要是方解石,质地细腻坚韧,古代美人都爱这个,再就是和田玉了,它的名头我就不多说,太出名了,我手上这个玉套环是上等青玉镂空透雕法,其实中国最早发现玉套环是在曾侯乙墓,在这之前人们一直认为活环玉器的工艺在清代,所以曾侯乙墓的出现把活环玉器的工艺推到2000年前的春秋战国,甚至更远。”
江夜讲到这,俯身捻起陆情胸前的玉坠,笑着继续说:“玉石的摩氏硬度在6左右,翡翠还要更高一点,在古代,玉石的加工难度非常高,又没有先进的设备,所以才有“它山之石可以攻玉”的说法,这位小姐,你的玉坠很漂亮啊!”
陆情往后一仰,躲开她,“谢谢。”
“ok!”,江夜又回到栾卿涵对面,说:“黄金有价玉无价,玉套环更是难得,不过之前你开价一百二十万也很高了,我老板只给我这么多,如果用这些钱换不回玉坠的话我也没有回去的必要了。”
她把进门时拎的黑色提包放在柜台上,拉链拉开,推到栾卿涵面前,他低头看一眼,手指在嘴唇上抿了一把,没说话。
看来钱的数量没法用右眼估计……
“你需要点点吗?”
“不必了,你是于哥介绍的人,信得过,你直接报价就行了。”
“一百。”,江夜伸出食指。
“一百?“
栾卿涵哼笑一声,明显不接受降价。
沙发上的陆情一边听两个人“博弈”,一边给周鹤发信息。
“你过来了吗?”
周鹤不答反问,“里面怎么样了?”
“在杀价。”
“你看着好了,别怕。”
陆情盯着对话框,想了想,又打一串字过去,“栾跟我说高唯放出来了,很快就到喀什,也许今天,也许明天。”
“知道了。”
陆情关掉手机屏幕,转向柜台旁那俩人。
江夜从包里拿出一摞钱,抖了抖,说:“栾先生心里清楚,你这批货正处在风口浪尖上,敢买的人没几个,要不是我老板真心喜欢玉器,你这个很难出手。”
所谓的风口浪尖是指大风和二喜因盗墓被抓一事,新闻报纸已经播了,圈内人都知道,栾卿涵这时候还敢出手,胆子可以说非常大了,不过他也不算张扬,只联系了几个信得过的人寻找买家。
陆情猜测他极有可能是着急用钱,所以才决定搏一把。
兰州在栾卿涵手上点燃,他淡定抽了两口,眉头紧皱,“本来这个钱是想把我兄弟捞出来,不过现在用不着了,七哥今天心情不错,你拿走吧。”
他还是有点失落的,毕竟与原价出入不少,二十万……
“看来于哥说得没错,栾先生确实可交,幸会。”
江夜伸出手去,指尖笔直向前,栾卿涵挑挑眉,把烟放进嘴里,腾出右手和她握了一下。
“你老板要是喜欢玉件儿,我这还有,下次有时间可以让他亲自来看看,说不定会有喜欢的。”
“好啊!”
江夜把木盒抱在怀里,跟栾卿涵点头告辞。
门“咣”地关上,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就好像江夜从没来过一样。
虽然陆情一直在旁看着,一句话没插嘴,可是她真想不明白,那一百万是实实在在的人民币,周鹤拿出这么多钱是真想买下玉套环,还是另有目的呢?
以陆情对整件事参与者的身份,她觉得,周鹤除了要找出杀害他父亲的真实凶手外,可能还想将这股势力扳倒,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要面临的阻拦和困境会多得多……
“可以走了。”
栾卿涵拎起那袋装满一百万现金的提包,招呼陆情走。
她没立马动身,而是说:“你自己干这种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拉上我?”
“勾当……”
栾卿涵重复一遍,苦笑在嘴角蔓延,有些心酸,但他没解释,毕竟都是事实。
“放心,如果我有一天我折了,也绝对不会拉上你。”
……
当天下午,陆情随栾卿涵踏上返程,那一百万的现金就随意放在后备箱里,随着车身晃晃荡荡。
与此同时,江夜和方南的车驶在他们前面,周鹤让方南先开车回去,因为还有事情让他俩急着去办,而他自己负责垫后,紧跟着陆情和栾卿涵的车。
周鹤要江夜和方南办的,是要把刚买到手的西汉玉套环归还新疆警方,可以说这一切都是他的计划,他要让栾卿涵倒卖文物这件事既成事实,接下来,他要以此向栾卿涵问出一些东西,比如洛昌渝的把柄。
……
两个小时后,栾卿涵的车在路边停下来,来的时候陆情没注意过这里,她看到零散几个游客站在木栏杆前拍照。
下车后陆情跟着栾卿涵也走过去,她看到一块石碑,上面写着:“新疆帕米尔高原阿拉尔国家湿地公园界碑,NO.002”,而下面就是空旷无际的湿地,有很多牛群在吃草。
陆情望着眼前的一切,一路慌张的心才算平和了一点,从江夜离开她就没有接到周鹤的信息,她不确定江夜是否跟周鹤说了什么,并非是陆情“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江夜的性格,即使不添油加醋,光把事情描绘出来就足以增添她和周鹤之间的隔阂了。
“你男朋友,是周鹤对吧?”
栾卿涵突然的提问,有点破坏陆情欣赏美景的兴致。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陆情突然抬高的音量让栾卿涵有些措手不及,旁边几个游客看过来,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他赶忙把陆情拉到另外一侧没有人的地方。
还没站定,陆情又说:“你让我把玉坠送过来,好,我撇下工作就来了,然后现在给你你又不要,真的,要死要活你给个痛快话吧,行吗?”
眼泪在陆情眼里打转,压抑得太久,终于有点压不住了。
栾卿涵向前一步,“对不起啊,我就是想见见你。”
“见我干嘛?”
问完话,陆情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
“对啊,见你干嘛呢。”,栾卿涵笑笑,看着陆情的眼里暗藏汹涌。
她不说话了,她不敢往下接。
“玉坠我不要了,在你离开之前,我能抱抱你吗?就一下。”
栾卿涵说着张开手臂,等待陆情回应。
原本他并不确定自己的心意,可刚才看到陆情眼里的泪水时,忽然就明白了,也确信了。
在陆情开口之前,一个人影从旁边跑过来,一脚将栾卿涵踹倒在地。